第445章 噩夢初始化
作者:野狼獾      更新:2020-12-15 13:52      字數:2709
  “她精確地選擇了三個人來完成她幻滅人類事業的起始,當她還是一段不長的代碼時。這三個人分別是哈爾比博士:一個瘋狂的書呆子。參議員魯比尼奧:不計後果的野心家;以及我,一個荒唐有錢的紈絝子弟。”

  ———伊甸園公司創始人之一:哈林伯恩斯

  “他還說,是你的錢帶來了轉機。他被趕出大學時,根根無力升級硬件。因為你,超虛擬的源代碼得以從他的破筆記本裏進入更高級的運算設備,好像是一台可以把颶風路線提前10天計算出來的玩意兒。然後她就可以更加充裕的空間內自我擴張了。”

  “他還說了什麽?”

  “讓我想想看,他還說,他最初把超虛擬當成某種神跡,而你將它人格化,並且用了一個陰性的‘她’來稱呼這個鬼東西。”

  “這確實像是我能做出的事情。”伯恩斯狠狠摩擦著自己的臉,看似想要重重給自己一巴掌,但是忍住了。

  “我膜拜她,追逐她,把她當成女神,她卻把我扔到鱷魚群裏。”

  伯恩斯伸出左手,看著那裏紋著的名字,撫摸著最後一個。

  “她叫奧賀拉,光之女神的意思。我給她起的名字,但是政府那邊的人,不喜歡希伯來語的名字,於是他們引申出燈塔這個名字,其實是一個意思。”

  伯恩斯搖頭道,他看起來恢複了不少記憶,而且顯得更加沮喪。燈塔隨心所欲地殺死了數以億計的人,他卻覺得,燈塔把他扔到鱷魚裏是最不可接受的。

  “不要糾結過去了,讓我想想怎麽回去吧,要不然我們就餓死在這裏了。”

  張尋寧走到通道前,走錯一步,那些激光網就會觸發,而且激光網並不是平麵的,它們指向各個方向構成了立體防禦,一旦啟動就會在通道空間內內形成複雜的覆蓋區域。

  “我從小被稱作天才,記憶力超群,可惜剛才沒看到那個女人走過去的樣子,否則我會記住路線。”伯恩斯說道,他稱自己為天才時,顯然忽略了連名字都想不起來的事實。

  “我能想起最初的七到八步,然後,她後退時的步子我也能記住,但是中間有幾步,就是她蹲下看那具鐵皮人殘骸前的幾步,我想不起來了。”

  “是這樣?也許我可以幫忙。”

  “你不是沒看到嗎?”

  “不不不,我一直在伊甸園公司研究人工智能,或者說研究智能的本質。”

  “所以你把自己研究到鱷魚群裏了。”

  “這不重要,作為研究的一個次要的分支,我有辦法通過暗示,讓並行計算的智能係統,更高效地訪問數據庫。實際上我們忘記的大部分事情,仍然都藏在大腦深處處在某種混亂和疊加中。隻是我們缺乏那麽一點線索,一點找到線索,混亂就會消失。”

  “聽上去很玄。”

  “人腦的計算效率遠低於機器,就是因為我們善於遺忘,我們甚至需要借助草稿紙才能進行簡單的乘法和除法。這不僅僅是器質層麵的,也是心理層麵造成的。某種程度上是大腦故意的,為了維持安全冗餘。”

  “少說這些廢話,有什麽辦法你就說出來吧。”

  “你需要看到一樣周而複始的東西,讓你進入亢奮中脫離出來,進入到一個忘我的,至靜的、無幹擾的程度。任何幹擾,都會讓我們保持清醒,而清醒讓我們錯失記憶。”

  “你想在我眼前晃一塊表?這種把戲我知道,不過我沒有那種會滴答作響的表,我隻有電子手表不會發聲。相信你也沒有那種表。”

  “是啊,我掉到你們麵前時幾乎光著屁股,哪兒來的表,不過我需要一樣帶有固定節奏的東西。”

  “不用表了,我閉上眼睛,就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我可以隨時進入這種狀態。”張尋寧不是吹牛,他有異常人的一點就在於很善於進入那種“至靜”狀態。他不知道這種能力的本源是什麽,但是聽力好,肯定隻是一種附帶的能力。

  “你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我還可以聽到你的。”

  “好,閉上眼睛。專注與你的心跳,試著忘掉一切……”

  盡管張尋寧覺得這樣做很傻,但是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時間變得緩慢,你聽到周而複始的響聲,讓你進入安寧中……你很困倦,你變得很輕,如同沒有質量的靈魂,可以在宇宙中隨意穿行……”

  伯恩斯的聲音漸漸產生變化,失去了嗓音的特征,甚至無法分辨是男是女,隻剩下內涵本身。他開始提問時,張尋寧自己已經無法感知到那些問題了。他似乎進入了類似於鐵皮人的意識外的純粹問答狀態中。直到伯恩斯用力推他,他才蘇醒過來,並且過了很久,才想起自己身處戰爭中,並且深陷地底下的險境中。

  他呆呆看著伯恩斯那張同樣愕然的臉。

  “你一定進入過深度催眠狀態?過程無比順利。”

  “我嘛?也許吧。”

  “威廉姆斯中校是誰?婷婷又是怎麽回事?”

  “我草,你都問了什麽?”

  “我隻想知道,你怎麽知道哈爾比辛格的事情。不可避免的,得問一下你怎麽進入超虛擬的。沒想到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的係統漏洞,這個婷婷不簡單啊。”

  張尋寧看了一眼手表,距離剛才隻過去了5分鍾,可見他問不了太多的問題。不過自己感覺如同在冰冷的宇宙中,度過了一生那麽漫長,這種體驗有過兩次,一次是在星辰號上,他感覺自己能體驗到威廉姆斯臨死時的感受。另一次是婷婷帶他進入超虛擬的時候。當時婷婷的眼睛凝視,讓他突然失去了意識如同墜入時間不流動的虛空。

  “你有沒有問,狐狸怎麽走過去的?”

  “當然問了,你記得很清楚,”伯恩斯手裏拿著張尋寧的匕首,在地上畫了一個格子,“我可以畫一個草圖。”

  “你什麽時候拿走了我的刀。”

  “如果我身上有個紙片兒我不會拿你東西的,我這輩子最恨刀啊槍啊的東西,我喜歡美酒、女人、辯論和大麻。”

  “嗬嗬,我相信你就是那種貨,我看到你屁股上紋的那個七彩樹了,就是那個什麽狗屁反戰同性戀組織‘彩虹世界’的標誌。我草,”張尋寧突然有些警覺,“我被催眠的時候,你沒幹別的什麽事吧。”

  “沒有。彩虹世界首先是和平組織,其他平權鬥爭隻是其次的方麵,我承認雖然我喜歡所有時髦的東西,我會為同性戀平權鬥爭,但是我不是那一路的。”

  伯恩斯在地麵上畫了一排格子,顯然是對應了通道上的方形地板,然後畫出了前進路線。張尋寧剛才回憶了狐狸通過路線的每一步。

  張尋寧看著這張圖,也不敢太確定。

  “記憶有沒有可能不可靠?”

  “有可能的,不過通常是那些沉澱了很久的記憶可能出現偏差,人腦也有修改記憶的傾向,但是不會修改較新的記憶。”

  “這麽說,我們可以試試。”

  “不是我們,是你可以試試。”

  “為什麽不是我們?”

  “因為一個方格長寬隻有80厘米,同時站不了兩個人。你也不希望一個彩虹世界的成員,緊貼著站在你後麵。”

  “但是你也可以先走。”

  “我麽,我不是軍人,這種事,不能讓平民先試。”

  伯恩斯自私的一麵暴露無遺,張尋寧最痛恨這類優雅、自私的精英,平時擁抱各種博愛理想,裝成大愛無疆,但是關鍵時刻,卻總是那找到各種理由,讓平民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