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主的思想無法鉗製。我們觀察到了燈塔將人體，封死在了動力甲內，執行一次性的自殺任務。這顯示出了，她即使她閹割了這些人的意識和記憶，但是仍然無法控製他們太久。我們甚至收集到了，零星的鐵皮人叛逃的例證。這說明了無論智力的載體如何，它都可能產生獨立的想法。”

  ————蘇玲玲

  “奶奶的。”陸堯取出一枚手榴彈要上去拚命，被趙青從後麵拽住。

  “她沒救了，快走！”

  陸堯冷靜下來，轉身鑽進洞裏，趙青最後一個退進洞穴。他剛進洞，張尋寧在洞上方安裝了一塊炸藥。趙青進來後，張尋寧還等著。

  “別等了，她不在了。”

  趙青推了他一把，兩人一起向前跑過拐角時，張尋寧還在猶豫，此時蠕蟲已經鑽進了洞口。趙青搶過起爆器，引爆了洞穴上方石塊，那些石頭坍塌下來堵住了洞口。

  碎石似乎堵住了那些蟲子的衝擊，後麵不再發出聲音。趙青觀察了一會兒，確定暫時安全了，他回過身，發現張尋寧在流淚。

  趙青很清楚，張尋寧和伊蓮娜並不太熟，但是他這個人還是很容易動感情。這說明了張尋寧經曆的還不夠多，但是這也展現出某種希望，人類還並沒有都麻木到，視犧牲為尋常的地步。

  趙青走向那名男子：“你為什麽知道通道口在這裏？”

  “我就是知道，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麽知道。”

  “我們都在一根繩子上，別耍花樣。”

  “這個我自然明白。隻是很多破碎記憶疊加在了一起，現在我的腦子裏一團亂。”

  “你是不是帶著某種使命到這裏的？”

  “我沒太聽懂你的意思？”

  “我也不確定，希望能很快能想起更多。”

  “我可以確定，我確實在恢複一些記憶。我覺得這些記憶的很大一部分，並不是我的。”

  “哦？”

  “隻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我分不清那部分碎片是我的，那部分是強塞進來的。”

  “不管是誰的，如果有用，你就告訴我們。”

  “大部分沒什麽用，”男子痛苦地搖了搖頭，似乎要把腦子裏不屬於他的記憶甩掉，“我甚至感覺，我得到了某個花花公子和癮君子的記憶。”

  “也許那才是你的真實記憶。”趙青笑了起來。

  “也許吧。”男子垂頭喪氣道。

  張尋寧走到趙青麵前：“你為什麽還能笑的出來？”

  趙青收起笑容：“我也不知道，我認識她很久了，也許我應該難過，但是這也於事無補。”

  “你簡直不是正常人。”

  “感謝讚美，如果我死了，你們也別太難過。”

  “我會難過的。”張尋寧說話時，邊行李小廣點了點頭，站在了張尋寧這邊。

  “行了，在這個年頭，死亡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繼續向前走吧。”陸堯說道，他似乎更能理解趙青。

  趙青仔細打量通道，似乎是整個下水道體係的一部分你。無名男子出現的很可疑，但是沒有了退路隻能朝前走了。

  他帶著慣性導航裝置，大致可以計算前進距離，即使排除可能的偏差，現在也應該很接近神像底座了。走了一段距離，張尋寧將耳朵貼到牆上，隱約聽到了機器運轉的聲音，可惜無法確定方位。通道盡頭出現了一個有光的地方。這裏竟然長滿了雜草，草叢中央，好像躺著一個人。

  趙青抬頭可以看到，上方很遠的地方，有微弱的光亮，似乎那裏有一個出口，可以到達神像前的某個地方。此時後麵的人已經跟上。陸堯仔細搜索草叢，發現四周牆壁上爬著惡心的蛞蝓，每一隻看上去有一尺長。

  “本地鼻涕蟲。沒什麽危害，不過別摸它們，粘液有毒。”

  陸堯顯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

  李小廣察覺到草叢裏有東西鑽過。似乎是蟑螂，比他的腳還大些。這個東西觸碰到李小廣的腳，立即逃走了

  “上尉，這是什麽，我在叢林裏也見過。”

  “食肉蟑螂，繞開些就行。”陸堯說。

  “看起來，燈塔不怎麽清理自己的下水道。”

  趙青說著，走到草地中央的死屍邊，看上去還未白骨化，隻是完全幹癟了，估計死的時間並不長，看上去分明是個女人，穿著紅色裙子，一隻腳光著，另一隻腳穿著高跟鞋。

  “穿著紅裙子，還戴著手銬，應該是這裏的囚犯。”

  張尋寧蹲下檢查手上的手銬，邊上有一個包，翻了翻，裏麵有一本書。

  “《憂傷野火》……”張尋寧撿起書，“是一本詩集。我想我知道她，是慕容找來的吹鼓手，女詩人，叫小草還是小麥之類的，不過後來都被當做間諜吊死了。”

  “看起來，她逃了出來。不知道怎麽下到這裏。”

  “就是說，這裏的下水道四通八達，可以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詩人逃走。”陸堯說。

  “是啊。”

  張尋寧抬起頭看上麵的一眼光亮，那裏有一個樓控的金屬蓋子，還在滴水，看起來雨停了。

  “我記得這是基座前的下水道。”

  上麵的光漸漸消失了。似乎被什麽陰影擋住了。

  “是神像擋住了西下的太陽，李小廣，也許可以算算角度和距離。矯正一下慣性導航的誤差。”趙青說著查看出口，發現正麵有一個出口，上麵鐵柵欄斷裂了。似乎是女詩人逃來的方向，另一邊還有一個洞口，柵欄完整，但是鏽蝕很嚴重。

  “張尋寧，檢查一下屍體，看看還有沒有可以用的東西。”

  “是！”

  張尋寧蹲下，查看幹癟的屍體，很奇怪她應該死的時間不超過一周，但是看上去如同被風幹的木乃伊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張尋寧發現她胸口掛著一張身份，識別卡。他和狐狸潛入時，見過這種卡可以出入很多區域，或許有用於是取下。

  “老趙，屍體很奇怪，這才幾天怎麽會變成這樣，而且沒有腐爛，隻是幹癟了，按照島上的氣溫和濕度，不應該如此啊。”

  “我沒功夫看。你自己判斷一下吧。”

  趙青背對著張尋寧說道，顯然對女詩人沒什麽興趣，他試著將斷裂的金屬柵欄再掰彎一些，女詩人身體比較小可以鑽進來，這裏幾個男人需要更大的洞。

  張尋寧試著把屍體翻過來，發現屍體很沉重，如同灌了鉛，他用力一翻，發現屍體背後黏連著很多蟲卵，鵝蛋大小，卵半透明，甚至可以看到裏麵有一條卷曲的小蟲。陸堯轉身正好看到，臉色大變。

  “老趙，情況不太好，這裏有東西。”

  “那些鼻涕蟲？”

  “不是，是島上的寄生蟻。”

  “沒聽說過啊。很厲害嗎？”

  “嗯，咬到就會麻痹，然後會在活人身上產卵。”

  趙青這才停下手上工作轉過身來，看到那些屍體背後碧綠晶瑩，讓人作嘔的卵。

  “就是說這個女人還活著？”

  “應該已經死了，不過寄生蟻的卵會保證屍體不爛。”

  “這些卵危險嗎？”

  “並不危險，不過卵附近一定有兵蟻，成百上千隻。”

  “哦，我們快離開這兒！”

  趙青知道了輕重，趕緊轉過身，繼續試圖將洞口的鋼條掰的更彎一些。他發現這些鋼條還挺堅固。

  無名男子走到另一邊的洞口，默默看著那裏的金屬柵欄。

  “我覺得，應該從這裏走。”

  “你覺得？”趙青停下來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如果你們想去工廠，應該走這裏……”

  他話音未落，女屍開始扭曲。張尋寧驚的趕緊退後幾步。隨即確定，並不是屍體在動，而是土層裏有東西要鑽出來。轉眼間，一隻一尺長的螞蟻鑽了出來。它轉動頭部和觸須，明顯是在觀察四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