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接二連三的螞蟻破土而出，很快湧出幾百隻，將張尋寧和趙青分割開、它們顯然能感覺到人類，因為群體分成兩撥，一撥轉向張尋寧和那名男子，另一波轉向趙青、陸堯和李小廣，甚至從數量上看，轉向趙青那邊的要多一些，似乎是按比例分配的。

  張尋寧想要幾步加速，從螞蟻上跳過去，被男子從後麵一把抱住：“我求求你了，你得留下保護我。”

  轉眼間螞蟻越來越多，張尋寧已經過不去了。

  “我們分頭行動，你保護好他。”趙青說著向那邊張尋寧揮了揮手，然後示意李小廣鑽進去。

  張尋寧突然意識到，如果分頭行動，擋在自己前麵的金屬柵欄還都嚴絲合縫，這才轉身與男子一起用雙手扣住金屬柵欄，用力向外掰。

  螞蟻們覺得自己數量足夠了，突然向兩邊發起攻擊。趙青鑽進那個洞後，還伸出頭來看向張尋寧。

  “加把勁，你能行的。”他丟下一句話，鑽進去了。

  寄生蟻到了洞口毫不猶豫鑽了進去。這邊螞蟻已經到了張尋寧身後不遠處，眼前的圓形金屬柵欄依舊紋絲不動。張尋寧轉身，看到一隻寄生蟻已經到了身後，張開巨大的雙顎向自己的腳脖子衝過來，看上去如果被它鉗到，先不管有沒有毒，至少自己的腿得瘸了。

  “你沒吃飯啊，用力。”張聲嘶力竭喊道。

  “我真的很久沒吃飯了。”男子說道。

  “狗日的，用力！”

  兩人奮力向外拽，求生意誌下，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竟然生生將整麵金屬柵欄連著螺栓，從牆麵上拽下來。張尋寧將圓形金屬柵欄，狠狠甩向最近的那隻螞蟻，將它砸到泥地裏。轉回身，那男子早鑽進洞穴了。掄起逃跑，這家夥真不是蓋的，張尋寧趕緊貓腰追上去。

  後麵螞蟻繼續緊追，沒有放棄的意思。張尋寧不用回頭，可以聽到它們爬過水泥地麵的沙沙響聲，而且數量非常之多。

  張尋寧幾步趕上，看到那男子停在了一個岔路口，似乎在思考。張尋寧趕到他背後：“你真的知道路？”

  “安靜，讓我想想。”

  “沒時間了，隨便找一條路吧。”

  “不，這裏大部分路要麽是死路，要麽會轉回原地。”男子還在拚命回憶：“對了，這邊。”

  他說完鑽進了右側通道，張尋寧緊跟著他進去。後麵螞蟻沒有停下的意思。還在緊追，但是漸漸被甩開了。但是很快到了第二個岔路口，他又停下開始思忖。於是後麵的距離又拉近了。最終他決定向左轉。張尋寧心想，他最好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而不是早發神經。

  一連過了幾個岔路，張尋寧都開始懷疑他在胡亂指路了。但是他仍然每次都要停下思忖一會兒，將拉開的距離優勢，白白浪費掉。

  “你要是思考太久，我們就甩不掉它們了。”

  “不，走錯一步，就等於自殺，我得仔細想清楚。”

  “這個地方就像是個迷宮。我已經完全想不起來時的路了。”

  “這裏就是一個迷宮。是她用來反滲透的。”男子說道。

  “反滲透？”

  “如果你夠了解她的話，她的想法總是很古怪而又藏著合理性，她覺得與其浪費防禦兵力，不如造一個迷宮有效。”

  “你很清楚她的思路？”

  “嗯，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但願你這個第6號接入者，能夠想起更多重要的細節。對了，既然你沒有名字，我就叫你06吧。”

  “隨便，我想起來了，走這邊。”

  06非常自信找對了通道，一轉身向左側轉，張尋寧緊跟著。後麵螞蟻就在大約兩個轉彎的地方緊追著。

  張尋寧突然覺得有門，因為06這次顯得很自信。

  等他再次追上06的時候，發現他身處一個堆滿廢舊機器零件的地窖裏發呆。張尋寧放眼望去，到處堆放著破舊機器，卻沒看到四周有出路。

  “不對啊，我記得這裏有出路啊？”06驚愕轉身看著張尋寧。

  “你看我幹什麽，趕緊想啊。”

  “我可能哪裏搞錯了？為什麽會到這裏？我記得不是這樣，一定後來改造過？”

  “你把我害死了。”張尋寧抽出手槍，隻剩下一排子彈而已。

  左右看，發現牆邊倒著一部鐵皮人，看上去鏽跡斑斑，一條腿折斷了，背後背著兩個金屬罐子，邊上倒著噴射槍。

  “太棒了，希望壓縮空氣壓強足夠。”

  鐵皮人殘骸背著的是一部噴火器。看起來，能抵擋一陣子。他試著解開噴火器，但是鐵皮人太過沉重，一時搬不動。06意識到他要幹什麽，趕緊過來幫忙，這才讓他解下噴火器。他注意到，鐵皮人肩頭護甲上掛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修複評估報告：受損嚴重，不建議進行修複，而進行拆解，可繼續使用部件如下：中央電力控製、主記憶體……

  張尋寧沒有時間多看，他估計這是一部等待拆解的戰場戰損鐵皮人，不知道為什麽到了這裏，也許是聽到拆毀而非修理的評估意見後，一生氣當了逃兵，但是為什麽會背著一個噴火器？這個他就猜不到了。

  他在06幫助下，將噴火器背到身後，走到路口。第一隻探頭探腦的螞蟻轉過頭，與張尋寧對峙，它不可能沒有智力，因為它歪著頭的樣子，分明是在評估好歹。

  張尋寧冷噴了一下，確定壓縮空氣還在，但是壓力明顯不足了，看來得更靠近一些。

  寄生蟻蜂擁而來，擠在轉角上都停了下來。它們顯然吃驚於張尋寧正在走向它們，也許它們的小腦瓜子裏在想：事出反常必有妖。於是紛紛停下。

  不過，前麵的寄生蟻停下來，後麵的還在向前，一時間層層疊疊地堆積起很多。

  張尋寧再次冷噴一次，這次燃料直接噴射到第一排的螞蟻身上，它們立即開始騷動，大概是感覺到周身冷颼颼的。

  “哼，追了一路，就是為了吃這個？”他按動點火器，點燃噴口。螞蟻們果然怕火，開始向後退卻。但是第一道火舌已經噴射出去，進退不得的近百隻螞蟻燃燒起來。進而發出可怕的尖叫，不知道它們是可以有聲帶可以發聲，還是肢體燃燒收縮發出的聲音。

  張尋寧向前走幾步，再次噴射，火焰在轉角撞牆，被氣壓推擠著轉向，延伸燒到了拐角後麵的螞蟻。一時間，空氣中彌漫著蛋白質被燒焦的惡臭。

  張尋寧停下噴火仔細分辨火苗後麵的動靜。幾百隻焦黑螞蟻身上的火焰漸漸熄滅，他可以聽到，更遠的地方，一些螞蟻還在移動，不過是在遠離，顯然它們知道怕了。

  他慢慢後退，此時螞蟻屍體堆上的火焰基本熄滅了，可以看到堆起了半人高的殘骸，想來後麵的螞蟻要過來，光是越過這道障礙，也不容易。他這才卸下燃料罐和壓縮空氣罐。

  06還站在那裏，東張西望，似乎在回憶什麽。

  “你最好能想起怎麽離開。”

  張尋寧走向那部鐵皮人。自從和狐狸碉堡裏的小趙打過交道後，他對鐵皮人的感官有了微妙的變化。不再覺得它們隻是單純的殺戮機器，它們作為敵人，仍然具有一定的自主情感。

  鐵皮人的頭歪向一邊，雙眼無神看向張尋寧，這是電池耗盡後倒斃的樣子，看起來它倒在這裏有一段時間了，因為一些金屬外殼已經開始氧化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