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巴黎出發的自殺動力甲每次都不是很多，但是攻擊源源不斷。從中國方麵得到的情報看，被封鎖在裏麵的人類，隻在最初的幾個小時內是受控的。所以她無法一次投入太多的這樣的自殺攻擊裝置。她必須讓這些人操機甲，在受控時間內形成最大的交換比。”

  ————“自由法國”領導人：弗朗索瓦福隆

  泰坦坦克內，張尋寧正被彌漫的滅火煙霧圍繞，就在他以為坦克初步得到了控製，不知道哪裏又冒出火苗，這次自動滅火係統也沒有同步起作用，而是李小廣不知道按了什麽按鈕，才開始噴射滅火劑。火勢被壓製住，但是坦克徹底失控了，一頭撞到了圍牆上。李小廣操作手動排氣，終於恢複正壓力，將煙霧排出車體，但是這次坦克徹底完蛋了。無論李小廣怎麽試圖重啟係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看起來到了棄車的時候了，張尋寧意識到，一牆之隔就是敵人，如果坦克無法作戰，隻是一座鋼鐵墳墓。他想要揭開頂部艙蓋，但是擔心會有危險。倒是地板上還有一個逃生口，於是他打開了下麵的逃生口。從這裏鑽出去的一刹那，他突然思考一件事，自己能活到現在顯然是賺了。在這場人類步兵平均生存時間隻有幾天的戰爭中，自己竟然隻損失了一根手指，是不是賺了？

  “排長，你走不走啊？”李小廣在後麵催促，他發現對半個身子鑽進逃生口，卻不動彈，不知道什麽情況。當然他不知道排長正在思考人生。

  張尋寧這才奮力爬到坦克下麵。然後透過車後和負重輪空隙，觀察四周。四周隻有零星的爆炸，不遠處是裝甲車輛，顯然遠征軍還占據火力優勢。他不知道牆上情況，不過看起來被壓製住了。

  他悄悄爬到車體後，偷眼向上看，牆上幾堆殘骸正在冒煙，但是沒有敵人。李小廣也緊跟著爬了出來。兩人躲在車體後麵觀察了一番，確定隻要跑出幾百米，就能跑到己方坦克那裏。

  “可惜了，這輛坦克隻是電子部分損壞了。其他還都好著。”李小廣戀戀不舍道。

  “等海灣裏那些大家夥搞好了不比這個東西厲害？”

  張尋寧倒是不太心疼，他掏出手電向前方坦克發射信號。他這個位置發射信號，不至於被敵人看到。他注意到那裏有一輛坦克炮口轉向了他，前車燈閃爍幾下。顯然看到了他。

  許慎舟通過周視鏡看到了張尋寧和李小廣趴在坦克下麵。他剛才看到張尋寧偷偷開了兩次艙蓋，大概是想透透氣，他並不太相信張尋寧是為了傾聽戰場，覺得隻是一個荒唐的借口。結果還就遭到了敵人的脈衝攻擊。他當時恨不得給張尋寧兩巴掌，這麽好的裝備，被他的草率和任性搞壞了。不過他倒是研究過電磁脈衝破壞電子設備的原理，通常這種戰損是可以修複的，至少可以恢複部分功能。當然前提是你能回收坦克。

  他閃爍車燈，示意張尋寧現在可以跑，他的車燈上方有遮擋，本意是為了夜間防空中偵察，現在也可以防範被燈塔居高臨下看到，但是也不是很確定，據說燈塔的傳感器一旦觀察燈光閃爍，就能解讀是否具有信息內涵。為了防備萬一，他手動準備好一架連接光纖的偵察無人機。這種多功能無人機可以彈出四把長刀般的旋翼，可以擔負多種任務，但是對地攻擊能力最弱。

  他看著兩個家夥從坦克下麵鑽出來，向這裏狂奔。沒跑出幾十米，立即就有曲射彈藥從牆那邊打過來。炮彈就落在張尋寧身後不遠處，好在彈藥威力不是很大，隻是中口徑迫擊炮，但是敵人的反應速度，讓他吃了一驚。

  他趕緊發射偵察機。無人機再空中展開立即飛過高牆。高牆那邊，無數的殘骸正在冒煙，顯然剛才工兵的攻擊覆蓋到了隱藏的敵人主力。但是仍然有兩輛攜帶編程榴彈的馬克IV在向空中射擊。它們不可能知道張尋寧的位置，顯然得到了某種信息。無人機展開四片刀刃一樣的旋轉飛翼向目標撞過去，這是為了防空設計的，不過如果操控精確，可以切斷馬克IV的腿，這樣就可以實施兩次攻擊而不是直接撞掉一台。

  許慎舟仔細操控偵察無人機擦過第一部，成功切斷一條金屬腿，然後在失控前，撞向第二部。在最後失去視野前，他觀察到大量的敵人裝甲正從濃霧裏湧出來。敵人的炮擊停止了，顯然許慎舟的攻擊得手了。

  張尋寧借著敵人射擊的暫停，快速跑過開闊地，看到了地上被炸成碎片的工兵。然後跑到了坦克後麵。那裏有一座要塞殘骸，孟海的部隊正退到那裏，在整理炸藥，準備安裝支架實施導爆索發射，看看能不能用這種辦法把高牆摧毀一部分。

  趙青已經在那裏，他正趴在廢墟裏觀察，當然隔著一堵牆，什麽也看不到。整個遠征軍已經沒有什麽物資可以調配，連接光纖的無人機也打光了，隻能用普通無人機進行預設航線的偵察飛行，但是沒什麽用，因為根本等不到無人機返航，它們升空後的平均生存時間不超過一分鍾。

  “那後麵，真是一個迷啊。”趙青正用望遠鏡觀察前方。

  “你看到剛才的攻擊了？”張尋寧挪到他邊上，仍然有些喘。

  “看到了。電磁脈衝攻擊，從她右手天線發起的攻擊，當時一定是集中了不小的能量，其他地方通訊都恢複了幾秒鍾。”

  “可惜了那輛坦克，我們什麽時候撤回去？”

  “不知道，凱爾的命令一直沒來。”趙青對後撤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我和李小廣沒什麽任務了吧？等到海灣的激光炮開火，把那個東西打掉，局麵就好轉了。也許那時候，我們的製空權也複奪了。勝利就是我們的了。”

  “這正是我擔心的。”趙青放下望遠鏡，麵色很變扭。

  “你擔心我們打贏？”

  “某種程度上是的。”他轉過身避開張尋寧的目光，“我擔心她一旦戰敗，會摧毀神像下麵的基地，那裏藏著她的很多秘密，包括……”

  “包括什麽？”

  “你知道她已經不需要腦機接口就可以進入超虛擬？”

  “當然，我親自體驗過。”張尋寧苦笑道。

  “無論如何得進去看看。一旦她判定勝利無望，一定會破壞設施。”

  張尋寧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猜的沒錯，你得跟我去。你知道入口在哪裏。”

  “但是，但是……”

  “但是什麽？”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她想破壞設施，最直接的辦法是什麽？”

  “當然。從覆蓋幾十公裏半徑的全頻段幹擾看，她腳下應該有聚變反應堆，就像舟山那艘戰艦上的一樣。如果她想要毀掉其他設施，最簡單的辦法是引爆反應堆。考慮到反應堆深入地下，對地表的破壞不會那麽大。估計隻會摧毀半徑10公裏內的目標。輻射情況也不會很嚴重。”

  趙青顯然想過會發生什麽，而且設想的似乎比張尋寧還細致些。

  “但是，如果我們就在那裏，根本不可能逃脫出來。”

  “事實證明……”趙青轉回身，將一隻手放在張尋寧肩頭，“你和我一樣命大，沒事的。”

  他就是這樣說服張尋寧和他進行如此冒險的任務，張尋寧發現自己無法反駁。

  “你怎麽樣？”趙青轉向李小廣，似乎還想要一個誌願者。

  “我沒問題。”

  “那太好了，事不宜遲，趁著現在大軍還沒撤，我們先去你聽到聲音的排水溝看看能不能進去。”

  “即使那條溝還在，但是下午時分一定會漲水，我們根本進不去。”張尋寧說。

  “我知道，所以我帶著人來了。”

  “嗨，還有我。”一個嬌滴滴的女聲說話道。

  張尋寧轉身，是個高個子外國女人，他從未見過。女人邊上還站著一個男人。這個人倒是見過照片，是鐵鷹的陸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