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裏總有一個聲音在說話，它一遍遍告訴我，一切已經絕望，這場戰役的失敗意味著人類的失敗，而我將承擔所有責任。”

  ————施瓦茨中將

  “那你說說看，我們該怎麽辦？”肖勇問道，他的語氣裏暗含著，不管狐狸有什麽方案，最後拿主意的還得是他。他對狐狸產生了一些微妙的信任，但仍然心懷警惕。

  “放心，不會太難，隻需要一個受過基本訓練的工兵就可以了。”

  狐狸說的很含糊，並沒有給肖勇選擇方案的機會。

  “我可沒太多時間，我還得……”

  “我知道，你還得趕到海灣組裝那門激光炮。”

  “你知道？”

  肖勇簡直大吃一驚。

  “當然，我剛從海灣回來。我了解趙青，他會在所有方案中選擇最毒辣，最有效的那種，至於會犧牲多少人，他不會太考慮。”

  狐狸說著繼續向前。

  “我說……你會不會投降？”

  “向你投降？”

  “不是我，是向趙青？我覺得……”

  “當然不會。”

  狐狸毅然打斷肖勇，腳下加快腳步，沒讓肖勇把心裏的那個八卦問題說出來。肖勇有時候察言觀色，能看出一些苗頭，他覺得一團亂麻的事情後麵，可能是毛病出在趙青身上。

  兩人繼續向前，可以感受到地麵在輕微移動。到目前為止，肖勇沒見到這個大家夥在爛泥中移動的方式，但是感覺很平穩。他甚至可以聽到外麵炮擊的聲音傳入。

  狐狸不像是第一次進入這個東西，至少她看過圖紙，所以很清楚該怎麽走，肖勇雖然不可能真的相信這個人，但是此刻全無選擇。

  這個東西裏麵通道都很緊湊，並沒有供人這麽大物體，走路的通道，隻有一些帶有磁性的鋼梁和突出金屬牆壁的小型軌道，顯然這些通道是為通用型維護機器人設計的。

  壞的方麵是這些道路，對於穿著動力甲的人而言，非常難行走，好的一麵是，很可能不會遭遇鐵皮人之類的內部兵力，因為一樣沒有供它們行動的路徑。

  他們就沿著一條帶有磁性軌道的通道，走到一麵金屬牆前，似乎沒有路了。狐狸趴著牆壁仔細觀察了一番，確定到盡頭了。

  “機器人通道走到頭了，到了你貢獻能力的時候了。”

  “我貢獻能力？”

  “嗯，我記憶的圖紙，在這個位置有通道，但是沒有應該是臨時的修改。隻有你來想想辦法。”

  “我？我能有什麽辦法？”

  “你不是無所不能的工兵？”

  “我……”

  肖勇隻能停下爭辯，無所不能的工兵這樣美好的形容，他也舍不得駁斥。

  於是肖勇走到鋼板前，小心錘了錘鋼板試圖判斷鋼板厚度，但是四周各種雜音太大，完全聽不清聲音。

  “用力點兒，別怕它察覺，現在它拿我們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狐狸鼓勵道。

  肖勇掄起機械臂，狠狠砸到鋼板上。作為經常需要為步兵開路的工兵，他確實是通過這樣的土辦法來得到諸如鋼板厚度，是否有夾層，剛性如何這樣的信息的，如果牆麵上凹痕明顯，或許可以直接砸出一條路來。

  腳下地板突然從運動中停頓下來，半空中飄來急刹車導致的金屬剮蹭聲，就像沼澤巨怪發出的吃不準的疑惑聲。它確實夠遲鈍，這會兒才發現肚子裏出了問題。

  “它發現我們在它裏麵了？”肖勇還是驚慌起來。

  “也許。”

  “它會怎麽辦？會不會有一個中隊鐵皮人？”

  “放心，應該不會有哪些東西吧……”狐狸用吃不太準的語氣說，“這不是兵站型武器，隻是……某種局地防禦……”

  巨大的吱吱呀呀聲中，這個東西完全停頓下來。大部分噪音歸於消失，下方爬行的地雷也都停下。一時間，整個內部機械運轉噪音，大大減弱了。

  肖勇呆在原地不敢亂動，他看向狐狸。狐狸仍然東張西望，在尋找繞過鋼板的路徑，不過看上去並沒有路徑。

  “它發現我們了？”肖勇重複剛才的問題。

  “這不明擺著嘛？”

  “我們該怎麽辦？”

  “幹你該幹的。我不是說了，它拿我們沒什麽辦法。”

  肖勇注意到狐狸的說辭偷偷替換了，剛才分明斬釘截鐵地說的是沒辦法，現在變得不那麽確定了。

  “沒什麽辦法，還是完全沒辦法？”肖勇決定掰扯清楚。

  “也許會有一些小的反製，比如毒氣之類的，關上你的麵罩，用氧氣瓶呼吸。”

  “關上麵罩，你說什麽我聽不清，我們就不能溝通了？”

  狐狸看向肖勇一臉的嫌棄，然後大概發現他說的也不無道理，臉色略微凝重起來。

  她正要開口，卻見空中彌漫起了濃霧和刺激性的惡臭，似乎情況不妙了。兩人同時關閉了麵罩，現在他們完全失去了語言溝通能力，他們並沒有張尋寧那樣的聽力。

  顯然巨大的泥沼怪，發現了有東西混進了自己內部，它的反製方法大致就是狐狸預測的那樣，它好像並沒有專門的對抗微小物體入侵的措施，但是不等於沒有克製的辦法，作為能製造大霧的東西，生成毒氣還是容易的。狐狸總算看過圖紙，大概知道一點。

  狐狸的動力甲很快檢測到有毒氣體，閃爍的警告燈打在玻璃麵罩上。肖勇的動力甲，顯然沒有這項功能，他僅僅是在關閉麵罩前，吸進了一縷惡臭氣體，就感覺到嗓子刺痛，並伴有些暈眩，好在這套動力甲仍然是密封的。他加大氧氣閥門，深吸了幾口，才穩住心神。

  他這套簡化型動力甲，跟本沒有顯示氧氣餘量的儀表，隻有一個簡單的閥門，可以通過手部開啟。作用是在進行自殺攻擊前，釋放伴用興奮劑氣體的氧氣，這一點燈塔似乎借鑒了神風敢死隊的經驗。出發前，肖勇將原有氣體換成了200個氣壓的純氧罐，他知道可以堅持的時間不超過15分鍾。如果10分鍾內，不能解決問題，自己可能就完蛋了。

  現在破釜沉舟，到了表現職業工兵素質的時候了。他不再顧忌，掄起右臂，向著狐狸指點的地方狠狠砸下去。立即在鋼板上砸出一個深陷的凹痕。與他猜測的一樣，燈塔在武器內部裝飾使用了冷軋鋼板和鋁合金混合材料。他甚至可以猜到鋼鐵牌號和具體厚度，燈塔通常在某些地方非常的執著和刻板，比如省錢和標準化方麵。

  他飛快思考著一個高度專業的，不靠蠻力的工程兵，該怎麽用最直接的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狐狸隔著麵罩，無表情地看著他，似乎並不抱太大希望。

  肖勇掄起機械臂，向鋼板再次砸過去。他不敢用機關炮射擊，擔心子彈反彈擊穿自己的薄弱裝甲，他更信任這雙帶有液壓助力鐵拳的威力。

  當然不是毫無章法的胡亂傾瀉力量，而是在鋼板上連續砸出連續的凹痕來。燈塔的內部格擋板材，沒有用厚重材料的習慣。不過，一頓亂拳後，跟本沒有砸出任何破口。狐狸顯然有些失望，如果不是無法說話，她大概會挖苦兩句，不過她也可以看出那些凹痕連接起來大致是一個圓。

  肖勇後退兩步，對著牆麵上砸出一片亂七八糟的凹痕噴射火箭燃料，這些燃料可以用來飛行，也可以連通到手臂上火焰噴射器進行噴火攻擊，這一功能，幾乎完全照抄347型動力甲。

  有時候你必須佩服燈塔的逆向工程能力，347型動力甲，隻在越南出現了一次，而且並沒有被燈塔部隊俘獲的記錄，但是她很快就複製了同類型產品出來，並且看上去更簡化，更輕便，更適合大規模消耗戰。

  肖勇沒有直接噴射火焰，而是冷噴了兩下。將低溫液體噴射到表麵，等著液體迅速氣化。他的工程兵經驗中，包括快速破障，這其中機械力量與高溫火焰的使用次序是不能搞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