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布式防空係統，成為對付無孔不入的燈塔偵察無人機的最佳策略。”

  ————趙青

  腕足殘肢還在不停甩動。兩人被迫扶著金屬牆壁，慢慢向前挪動。不斷有濃霧從腕足深處湧出，顯然它是通過腕足釋放這些濃霧的。肖勇開著麵罩，可以明顯感受到從深處向外的氣流。他們很快，到了金屬腕足與身體連接的地方，有一道巨大的格柵擋著，裏麵是轉動的三葉螺旋槳，看起來是排氣用的。螺旋槳轉速不快，但是邊緣鋒利如刀刃。

  肖勇正在猜測鐵鷹該如何破解眼前難題，卻見他突然矮身下來，同時點燃背後助推火箭，利用極短的脈衝點火加速，從排氣風扇中間飛了進去，跟本沒有觸碰到那具笨拙動力甲一絲一毫。肖勇簡直看呆了，他昨天還在指導鐵鷹隊員如何使用動力甲，即使他們各個適應性極強，也不可能如此嫻熟駕馭這些新東西了。實際上，就這熟練度，尤其拿捏火箭點火的火候，肖勇覺得自己也未必能做到。

  透過轉動的刀刃，可以看到鐵鷹對自己剛才的驚世駭俗的一躍，沒太在意。他已經在東看西望，研究新的前進道路。前麵的空間並不是坦途，中間凹陷下去如同一個大池子，肖勇的位置看不到多深，隻能看到不斷用白霧冒出來，深陷下去的空間上，隻有一條狹窄的鋼梁，大概一尺寬。他一定在想是直接飛過去？還是冒險從鋼梁上走過去？如果點火過去，分寸稍微拿捏不好，就可能撞到頂部鋼板上，可能會驚動整部機器。

  肖勇深吸了一口氣，看清前麵風扇轉動的周期，然後將左臂榴彈發射器上膛。隻見眼前風扇剛轉過，他迅速點火從縫隙中竄過去，通過時幾乎時閉著眼，實際上他無法計算最優時間點，有點撞大運的意思。

  扇葉仍然擦到了他的動力甲，將他重重打到地麵，好在隻在肩頭切掉一個角，並沒有打中什麽要害部位。

  肖勇等了一會兒，似乎這個大家夥繼續平穩運轉，並沒有因為自己撞到什麽東西，而引起警惕。他稍稍舒了一口氣，然後走向前麵的鐵鷹，距離不到1米的地方，他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武器，確定已經上膛。

  低頭的功夫，看到自己站到了那根金屬大梁的附近，下麵很深的地方，有什麽東西在動。他試著透過霧氣仔細觀瞧，發現是密密麻麻的地雷正從下方爬過去，顯然這個泥沼怪，正在準備發動新的一輪地雷攻擊。這麽大的東西內部，也不知道存著多少地雷，看起來，散布大霧和布雷是它的主要作戰手法。

  肖勇走到鐵鷹背後，舉起榴彈發射器，直接頂到他的後腦勺。

  “亂動我就打死你。”

  前麵動力甲一愣，原本大概正準備從無數地雷上方的橫梁走過去，沒想到肖勇來這出，他站定不動了，也不說話隻等肖勇下文。

  “你到底是誰？怎麽混進我的小組的？你以為能騙過我？我不是那些逞匹夫之勇的家夥，我是裝甲工程兵。我們工兵可是出了名膽大心細遇事不慌，沒有人能瞞過工兵。”

  前麵動力甲繼續不做聲。

  “慢慢轉過身，打開麵罩。不要耍花樣，沒有人能……”

  站在懸崖邊緣的動力甲所有雙臂輕拍起來，如同為肖勇的發言鼓掌，同時慢慢轉過身。

  肖勇期盼著看到他的臉，同時決定下一步行動。

  地麵突然沒來由搖晃起來，也許是章魚又被張尋寧炮擊而改變姿態，總之肖勇一時有些站立不穩。

  前麵動力甲入閃電般出手，檔開肖勇左臂，同時借勢撞擊過來。肖勇不是省油的燈，立即向一側急轉，卻奈何腳下發軟，重心不穩，一下子摔倒，從平台上滾落下去。落下前，左手單臂抓住了邊緣，懸掛在成百上千枚，緩慢移動的地雷上方。但是他的左臂上榴彈發射器依舊上膛，隨時可以發射。

  肖勇可以聽到哐哐的聲音，那部動力甲在自己視線外走過來，甚至可以感覺到金屬地麵的震動。他從上麵伸出頭來，正對著左臂的榴彈發射器。肖勇猶豫了一下，沒有射擊，他想至少應該看到他的臉。

  那具動力甲的麵罩緩慢放下，裏麵是一張女人的臉，如果不是臉頰上那道疤痕，應該算很漂亮。

  “原來是你。怪不得一直不說話。”肖勇冷笑道，他並沒有半點屈服，雖然他知道自己掉到下麵地雷中間，會有什麽下場。

  “你認識我？”

  女人好奇道。

  “當然，就在教堂裏，你和巴赫就在那架直升機前，我和趙青躲在板條箱後麵。我何止見過你，我還知道你叫狐狸。”

  肖勇淩然道，既不討饒，也不開槍，因為看起來，這個女人就是故意正對榴彈槍口的，不知道懷著什麽心思。

  “教堂？”她稍微思忖了一下，“果然是這樣，我當時已經嗅到了趙青鬼鬼祟祟的氣味。”

  “你為什麽要混進我的小隊？”

  “如果你覺得我是要害你，你現在就可以開槍，就對著我這張醜臉打。我保證你不會比我晚解脫幾秒鍾。”

  “你難道不是燈塔的爪牙？”

  “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你，不過無論如何，我現在，正在引導你們幹掉這個東西。沒有我的幫助，單靠你們無法摧毀它，至少會被它阻擋一整天，直到燈塔調動的其他兵力趕來，重新擋住張尋寧。”

  “你為什麽想要幫我？”

  “恐怕沒時間討論這件事。不過用你仔細謹慎，膽大心細的工兵傳統思考一下，如果我要幹掉你，或者誤導你走向陷進是何其的簡單，為什麽要帶你進來，現在還要麵對你的炮口？”

  肖勇必須思考這個問題，看起來狐狸立場飄忽其中必然是有緣由的，但是僅在現在，完全看不出她站在燈塔的立場上。

  “我相信你。不過隻此一次。”肖勇說道，“不過你先得把我拉上去。”

  “我就知道你們工程兵，經的多見的廣，比陸戰隊的腦子好使。”她伸出手來，抓住肖勇的左臂，然後用力拉拽了上去。

  肖勇重新站上平台，一時也不知道如何麵對這麽奇怪的場麵，不過狐狸已經重新背對著他，走到金屬橫梁上，如果肖勇想要下手，現在有無數的機會，但是他畢竟是理智的人，知道現在不是不是下黑手或者提問的時候。

  狐狸走到橫梁上，發現走不過去。動力甲的雙腿雖然仿自人類，可以直立行走，但是可轉動關節可沒有人類多，雙腿無法走在一直線上，隻能平行移動，實際上是缺了一些內八字的行動方式。

  她立即找到了辦法，側過身橫向移動。他轉過身的瞬間，肖勇看到了她沒有疤痕的那半邊臉，肖勇一時有些看呆。他不原意相信這樣的女人會背叛人類。

  “狐狸，說說看你的計劃。”

  “我沒進來過，我們得摸索一條道路，到它的核心區域找到那部氣象控製器。把它炸掉，同時得給它安裝一個從泥沼中暴露出來的裝置。”

  “從泥沼中暴露？如果它潛進爛泥，有什麽辦法可以讓它暴露？”

  “你注意到它腕足上無數的孔洞了吧？”狐狸說。

  “是啊，我看到那些孔不斷發射信號彈，企圖誤導我們。”

  “也許那裏會是一個突破口。不過，具體的辦法，我還沒想好。”

  狐狸說著到了對麵。

  肖勇學著她的樣子走上去，慢慢移動著過去，他稍微低下頭，就可以看到下麵層層疊疊移動的地雷。

  “它裝著多少地雷？”

  “20萬枚。燈塔研製的武器都有很強的針對性，她能預見到各種戰場局麵，並投入有限資源，進行博弈。”

  “她這麽有預見性，就沒想過你……”肖勇覺得下半句話不太合適，於是沒說下去。

  “她喜歡我，她試著用她的心理學控製我，而且她還有另一套基於生物學的備用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