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的退卻組織的不錯，弗拉基米爾將軍說，它們可能會在捷克進行決戰。捷克是戰前，燈塔的超虛擬數據中心，輻射控製了全歐洲進入超虛擬的人口，如果攻占那裏，也許就能喚醒那些被控製的人類，或者，至少讓他們無害的死去。”

  ————“自由法國”領導人：弗朗索瓦福隆

  戰俘大軍就在隧道口不斷湧出並集結，佐藤的防空導彈迅速占據了幾個要點，摧毀了燈塔派來的偵察飛機，穩住了空中局麵。工程兵們開始拆解敵人的零件，並收集燃料。對於戰俘來說，每場戰鬥結束後第一要緊的就是收集有用的東西，他們不像正規部隊那樣容易得到補給。他們中葉不乏一些與張尋寧一樣的巧手，可以不觸動自毀裝藥，而拆解得到各種有價值的東西。

  張尋寧這才鑽出炮塔。注意到炮塔頂部被打的亂七八糟，很多用途不明的艙蓋都變形了。顯然這輛坦克還有防空係統，但是看起來相控陣雷達單元被打壞了，隻剩下被攻擊時，藏在裝甲下的光電係統還在，不知道導彈還能不能用。另外裝甲表麵也已經部分融化，可想而知，在隧道內受到的那些燃料炸彈威力有多強。

  凱爾慢慢走過來，他的臉上貼著膠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張尋寧與他隻有一麵之緣，並不太熟，隻是向他敬了個禮。李小廣也從他的炮手位置鑽了出來。

  李小廣跳下坦克，與上校擁抱在了一起。他與上校畢竟比較熟。

  “我們逃出牢籠了。”

  “是啊，終於出來了。”上校一時間老淚縱橫起來。顯然他此刻的感觸，不是李小廣這種24小時囚徒能夠理解的。

  “我想，我們得留下來核實一下戰俘，我的戰友可能在這裏麵。這輛無敵坦克，也許你們還用得著。”

  “恐怕不能留給你們這個時間了，我們的進攻需要你們和這輛坦克。”上校說。

  “我們可以把坦克交給你們使用。實際上，我們並沒有接受過坦克駕駛方麵的訓練。”

  “不，沒時間讓我的人適應一種新武器了，你們畢竟駕駛它打了一場，”上校看向遠方戰場方向，“我們逃出來了，但是使命還沒有完成。如果我沒猜錯，施瓦茨這個傻瓜快完蛋了。他的愚蠢計劃，害得我被俘，但是我們還是得把他救出來。”

  “施瓦茨快完蛋了？”

  李小廣和張尋寧一起驚訝於上校的判斷，不知道他是通過什麽，做出這一結論的。

  上校看出了兩人的驚愕。

  “她在這裏拚死的阻擊，顯然是因為那邊快拿下了。她的用兵方式，實際上更像是一種資源分配方式，拿捏到恰到好處的程度，從來不願意多浪費任何的資源。”

  “這確實說得通，但是……”張尋寧覺得，上校的理論仍然不夠自洽。

  “她在這裏投入了大約一千台馬克IV阻擊，在那邊，也許是十萬台，嗯！大致會是這樣一個比例。她的戰場平衡和取舍，不是那些指揮部的大人物，通過自以為是的數據模型能摸到的，但是我這樣的老家夥，能感覺到。她就像那種表麵高冷奸詐的婊子，隨時在計算，出賣色相到何種尺度，可以攫取最大的利益，但是又不讓你碰到她。”

  “呃……很貼切的比喻。也許我們應該先派偵察兵。”

  “我已經派出去了，沿著素有3條通道。不過，我們對這裏的路並部署，你不必用那種迷惑的神色看我，我們雖然來這裏很久，但是對於島嶼西麵了解很少。目前掌握的這三條通道，都是敵人導航信息裏獲得的。我相信，我的偵察兵很快就會遭遇伏擊，而且九死一生，但是至少我們可以知道她的防線在哪裏。聽著，她會投入第二個一千第三個一千來阻擊我們，她會用有限兵力，來延緩我們的進攻速度，而不是用絕對優勢的兵力讓我們寸步難行。她永遠在追逐最優化的結果，所以她希望達到的效果，是在她殲滅施瓦茨後，我們剛攻擊過一半或者一半以上的距離，這樣她可以迅速反手一擊，把我們也殲滅。”

  上校洋洋灑灑一大篇，把張尋寧和李小廣都說傻了，他們入伍至今所得到的，有關燈塔決策方麵的特征在於，任何對她下一步行動的預測，都失敗了，而眼前這個老家夥預測的不是燈塔的下一步，而是很多步。

  “你們盡管不相信好了，但是事實會告訴你們，我說的都是對的。我和她互相交手了兩年多，這個地方不僅僅磨煉她的戰術，也磨煉我們的直覺。我很自信能靠直覺猜到她，盡管也沒什麽有足夠說服力的理由……”

  “好吧，我們……在我們恢複與上級的聯絡前，我們按照你的部署行動。”張尋寧覺得，盡管老頭沒說服自己，但是他的氣場震懾自己了，誰知道他是裝神弄鬼，還是真的有這個能力。既然每一次上級與燈塔鬥智，事後證明都是自作聰明，那麽也不怕多這一次。

  一名凱爾指揮部的人走到他邊上：“剛得到消息，摩托分隊在A路線遭到襲擊了，損失兩輛車子，一輛逃了回來，不過B路線和C路線的弟兄還在前進。”

  來人說完就離開了。

  “好，你們都聽到了，我希望你們沿著A路線前進。正麵突破，我的主力會跟著你們。”

  “但是，那裏顯然有伏兵……”

  “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會在每條通道部署同等兵力。她不是那種喜歡俄羅斯輪盤賭的婊子，她喜歡平攤兵力。所以，別和她在一開始的時候玩偷襲，因為一定會輸。我們必須在行動開始時，在每一個方向推進，讓她適應節奏，然後我們改變節奏。她會很快適應，並作出調整，但是我們會有一個時間窗口，可以前進一步，然後再改變節奏，然後她就會漏出更多破綻，我們就繼續消耗掉她應變的裕度，直到你們的直覺告訴你們，最後時機到了，就給她致命的一擊……”他做了一個拳頭砸手掌的動作，“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李小廣在點頭，出於自尊張尋寧也隻能跟著點頭，實際上他沒太聽懂凱爾的戰術。這個老家夥說的，完全在他理解之外。

  “好了，我去B路線，桑切斯去C。隨時保持聯絡。”

  “恐怕我們前進到一半的時候，通訊就會出問題。”

  “那就用信號彈聯係，所有路線相隔不遠，足夠互相支援。”

  凱爾轉身離開，突然又想起什麽：“對了，你們說，幹掉了沃爾夫？”

  “對，我們殺死了他。實際上，他的屍體還在坦克裏，我們正打算把他弄出來。可是它太重，我們兩個搬不動他。”

  “我找人來幫忙。”

  凱爾立刻派人幫助張尋寧和李小廣，將頭部中彈的沃爾夫和另一具屍體搬了出來，放在坦克邊上。沃爾夫張著嘴，看著藍天，一幅死不瞑目的樣子。

  凱爾看到沃爾夫的屍體，並沒有喜形於色的樣子，相反的，顯得有些若有所失。他讓人把那盒雪茄拿來，然後蹲下，塞進沃爾夫的衣服裏。他摘下帽子，就在屍體邊蹲了一會兒，似乎還在小聲嘀咕，和死人說話，任憑張尋寧的好耳朵，也沒偷聽到說了什麽。最後他伸出手，讓沃爾夫閉上了雙眼。

  兩年來，沃爾夫一直在於與凱爾鬥智鬥勇，並且建立了一些建立在爾虞我詐基礎上的，互相尊重的奇怪友誼。雖然最終凱爾占據上風，但是他對於這個對手，仍然是認可的。

  完成簡單的悼念後，新的情報傳來，B路線也遭遇了敵人阻擊，出擊的小隊死傷慘重，看起來，一切還都在上校預料內。人類的軍事思想總是偏重投機，而燈塔似乎並不會搞太多虛虛實實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