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超虛擬的介質，可以是普通纜線和腦機接口，也可以是別的方式。”

  ————趙一戰

  “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寧小欣冷笑道。能夠看到趙青向自己屈服，那個倒數的時間，對她已經不重要了。

  “小欣，我想，一定有什麽誤會。”

  “對，一定是誤會，不過，我不會被你騙第二次……”

  她的話沒有說完，身後響起巨大的水聲，不用回頭就能分辨出，那是體重150公斤鐵皮人墜入水中的動靜，寧小欣將錢夠對準趙青，稍稍側過頭觀察發生了什麽。

  在自己側後，剛才鐵皮人占據的位置上，空空如也，那個蠢東西是怎麽失足掉落下去的，暫時不清楚，不過事情變得有些蹊蹺。

  盡管事情詭譎，但是寧小欣的視線不敢遠離趙青太久，她趕緊回頭，趙青也已經不在原來位置。他的身手絲毫沒有變慢，在迅速向一側翻滾的同時，迅速拔出後腰手槍，舉槍射擊。

  寧小欣的榴彈同時打出去，但是趙青已然躍到障礙物——一座海水數據收集站後麵，榴彈爆炸時，他已經將自己藏的嚴嚴實實，破片沒有傷到他分毫。

  寧小欣扣動扳機，打出短點射，將趙青從那個地方，跳出來的。所有可能出路封死，並不斷移動腳步。她意識到，優勢仍然在自己這邊，盡管優勢僅僅體現在了火力上。她要壓製住趙青，不讓他有逃跑或者反擊的機會，隻要再繞過幾步，他就沒有角度遁形了。

  一把槍重重頂到了她的後腦，寧小欣停止了射擊，但是手指仍然放在扳機上。

  看起來，情況比預計的要複雜，剛才落水的鐵皮人不是笨手笨腳失足掉下去的。

  在派出複製人少校，查看了趙一戰的大腦後，寧小欣很確信混進來的人隻有兩個，因為少校就看到兩個人，除了趙青就是趙一戰，路徑是從導彈發射井，這一點與分子探測儀收集到的信息相符，並沒有第三個人的氣味留下。但是真相似乎並不是如此簡單。

  她不用回頭，可以聽到身後有水滴落到地上的聲音，那個人濕漉漉的。顯然剛從水池裏爬上來的。如果不是剛才自己連續射擊，應該會察覺到這個人欺近身後。

  趙青慢慢從障礙物後麵站起來，並沒有舉起槍。

  “聽話，把武器扔了!”他命令道。

  寧小欣猶豫了一下，把手上武器扔到地上。

  “我說過，不要被情緒左右，而是要隨時注意各個方向。”

  “嗬嗬！”

  寧小欣冷哼一聲，算是回答，她慢慢側過身，想看身後的人。但是那根槍管重重杵了她後腦一下，算是警告。不過感覺上，這個人比自己高。

  “想不到，我們以這種方式又見麵了。”趙青說道。

  “還有兩分鍾，出口就會關閉，然後……這座基地會進行一次‘彈跳’，我們都會暴露高溫和屏蔽層碎片的打擊下，誰也活不下來。所以，你唯一的活路，是向我投降。也許我會考慮給你個痛快，免得你被主宰活剝了，她想要研究你的大腦，”寧小欣說道。她雙眼盯著趙青，她恨這個人三年來沒怎麽老，而且一個疤痕都沒留下。沒有什麽靠近前線的人，能在這場殘酷戰爭中白白淨淨活下來，但是他似乎做到了。

  “你恨我？”

  “我恨。但是能死在一起，倒也不是最壞選擇。”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可以感到腦後手槍又重重捅了自己一下。

  “我……”趙青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神情，但是轉瞬不見了。他警惕地拔出槍，看向寧小欣身後的某個地方。

  寧小欣可以聽到遠處響起沉重的腳步聲，那是自己留在後麵斷後的一部鐵皮人，它正趕來。

  一隻胳膊從寧小欣身後伸到她脖子處，用臂彎將她製住，手槍仍然頂在她太陽穴上，然後強行將她轉過180度。寧小欣仍然看不到身後的人，但是可以看到一部鐵皮人正緩緩過來，傘兵槍抵到肩頭。顯然它有些忌憚老大的安危，不敢開槍。

  寧小欣注意到，挾持自己的可能是個女人，因為可以看到那是一隻小巧的手，而且自己後背也能感受到這一點。

  “葉蓮娜，是你？”

  身後人沒有回答，不過寧小欣差不多確認就是葉蓮娜，因為她腕上的潛水表上的俄文。她不久前剛得到的情報，葉蓮娜在波羅的海某個地方，摧毀了另一台基地，但是因為水下基地無法通訊，所以細節不清楚。現在看起來，一切解釋得通了。趙青和這個女人，是從不同方向上滲透進來的，並且趙一戰還不知道，所以他大腦裏，沒有這部分行動計劃。

  “騷貨，我知道你在波羅的海幹的好事，確實可以載入間諜史冊。”

  “謝謝誇獎。”

  這次身後終於有了一些反應，中文說的不錯，確實是葉蓮娜基裏亞諾娃少校的嬌柔的聲音，不過她手上力氣可不小。

  “女人未必需要靠色相在情報圈子成功，不過你是個例外，你有本事炸掉基地，也能靠色相獲得情報。”寧小欣挖苦道。她知道，葉蓮娜在燈塔的處之而後快的，必殺排名裏，比趙青還要靠前。

  “我不許你傷害他，明白嗎？”

  “你想保護他？他拋下你逃跑的時候，絕對不會猶豫。”

  “男人不能讓自己陷入到，可能被人拋棄的境地。這是我的哲學。”

  兩個女人鬥嘴的時候，20米外鐵皮人有些無措，它的槍口不斷轉換，指向趙青和挾持老大的女潛水員，但是不敢開槍。

  “封閉通道時間，還剩餘54秒。”空中一個平靜，嚴厲的係統女聲在飄蕩，“請仍然停留在危險區域的人員，立即離開。”

  危險提醒回蕩了兩遍，然後開始倒數。

  鐵皮人的立場有些動搖，但是始終沒有離開，它有意思自我意識，但是還沒有到足夠反抗命令的程度。

  “十……九……八……”

  “嗬嗬嗬……”寧小欣笑了起來，她知道已經來不及離開了，趙青和伊蓮娜要陪著自己一起死了。

  倒數到零，可以聽到遠處傳來，金屬門重重落下的聲音，看起來，艦長根本沒有理會寧小欣拖延時間的請求，他也不在乎寧小欣的死活，他隻想要擺脫目前的困境，哪怕用一次愚蠢危險的‘彈跳’。

  “現在好了，燈塔名單上，排第6和第9的死對頭，要同時死掉了。我想，她會緬懷我的。”

  “我隻想知道一件事，你還能不能變回原來的樣子？”趙青在寧小欣耳邊問道。

  “……我？”寧小欣感覺胸口亂跳，且有些亂了方寸，她沒料到趙青會問這樣的問題。

  “我每天都在愧疚把你扔在這裏，沒有想盡辦法把你救出去。”

  “你的愧疚，包括那個偽裝的詭雷？”

  “不包括。你知道，那種環境下，我必須這麽做，但是隻要有機會，我就想要挽回我的過錯。”

  鐵皮人的瞄準激光紅點，就在三個人身上晃動，可以看得出，它比這裏的三個人類更恐懼滅亡，他不理解這些人類為什麽還在聊與逃生毫無關聯的事情。

  “封閉通道，到彈跳，還要多久？”趙青問道。

  “3分鍾。”寧小欣脫口說道，然後立即後悔自己回答的輕巧了。

  “就是說，還有100秒。”趙青迅速重新設定了他的表。

  “你想幹什麽？”寧小欣警惕道。

  “我要彌補當年的過錯。”

  “彌補？你別亂來，你死在我邊上，就是最好的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