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是通向超虛擬的一扇後門，並且從這個節點進入，可以避開燈塔對超虛擬的監控。”

  ————張尋寧

  女人走到那扇小門邊，卻並不靠近。邊上鐵皮人的分子跟蹤器上燈光在閃爍，它的閃爍頻率與氣味濃度正相關，在密閉通風的環境裏——比如現在的情況下，聖旨可以精確跟蹤目標。

  她示意邊上鐵皮人過去推開門，蝠鱝中隊的鐵皮人也頗知道好歹，清楚老大讓自己趟雷，所以不是逞能的時候。它走過去，抽出它的長刀，用刀慢慢推開門，然後才探進半個身子。

  裏麵是沿著弧形屏蔽牆的一條彎曲通道，並沒有人，也看不到盡頭，但是分子追蹤器閃爍的更明顯了，顯然目標不久前，從這裏進去了。

  “這條通道，通向哪裏？有多長？”女人問邊上機器人。

  “環繞住屏蔽牆，通向反應堆下方的海水冷卻凝水池。總長大約400米。”

  “除了通向水池，還通向其他出口嗎？”

  “沒有其他出口，也沒有岔路，隻通向凝水池。”

  “確定？”

  “很確定。”機器人的語音沒有抑揚頓挫，但是聽得出，它很肯定。

  “這套玩意兒不是核聚變反應堆嗎？靠等離子脈衝推動汽輪機，我以為隻有裂變反應堆才需要水。”

  “聚變堆也需要冷凝水池，不是主要發電方式，但是作為必要的冷卻手段，提供5%的操作冗餘。我剛得到指揮艙命令，開啟魚雷管閥門，連入冷凝器，注滿水池。很快，就要釋放反應堆等離子體，進行一次水中‘彈跳’！”小機器人囉裏囉嗦，把複雜事情說的完全聽不懂。

  “‘彈跳’是不是就是艦長說的跳出海麵？”

  小機器人抬起頭看向女人，如果它會眨眼，這會兒應該是一幅呆若木雞的樣子。不過它隻能收縮鏡頭，表達無法回答的情緒，它畢竟沒聽到女人和艦長間的通話。

  “……你就直說，會發生什麽？”

  “將等離子脈衝引導入作為工質的水，瞬間將水變成蒸汽，再將蒸汽，通過魚雷管噴射出去，形成強大的推力。這是一種讓基地，脫離擱淺狀態的直接方式。至於，會不會離開水麵。得看功率，但是我們缺乏微調功率的能力。”

  “也就是說，一定會跳出水麵？”

  “……也許！”

  “行得通嗎？”

  “理論可行，但是從未在水下實驗過，模擬計算中，如果出現分毫失誤，基地有一定概率會解體。”

  “概率多大？”

  “如果全功率‘彈跳’，解體概率為9。7%”

  聽上去，艦長的這次擺脫險境的冒險，還是有很大的失敗機會，不過比俄羅斯輪盤賭的16。6%還是低不少。

  “我們進去搜查，你看著這裏，別讓艦長亂來。”

  “抱歉，我的權限無法幹涉指揮艙的權限。”

  “距離彈跳，大概有多久？”

  “還有15分14秒，一旦完成淨水蓄積，就隨時可能進行‘彈跳’取決於艦長的命令。”

  “如果他實施彈跳，我留在那裏，會發生什麽？”

  “通道和水池仍然在主屏蔽層外，但是瞬間的內部壓力衝擊，還是會在那裏形成不可預測的危險區域。”

  “既然在屏蔽層外，為什麽會形成危險區？”

  “……屏蔽層使用的1米厚鉛板，但是，並沒有進行長時間的應力釋放工序，也沒有進行過測試性的半功率‘彈跳’試驗……”

  “說我聽得懂的。”

  “就是說，屏蔽層內部經受巨大的瞬間壓力，其表麵，可能會崩裂小型碎片，這些碎片會獲得致命的，接近手槍子彈的動能。這樣的碎片崩落，很可能是大麵積的，停留在在屏蔽層外的人，勢必會受到嚴重的傷害。”

  “防彈衣有效嗎？”

  “有效。但是屏蔽層附近還會形成高溫區域，也許會超過人體能耐受的程度。”

  “‘可能’、‘也許’……囉裏囉嗦，都是廢話，有精確描述嗎？”

  “我不知道如何以精確方式，定義精確這個詞，我無法做出，更精確的回答。”

  “蠢貨，人話都不會說。不管它，我們進去。”

  女人低頭檢查了一下武器，抬頭發現前麵的鐵皮人有些猶豫。

  “指揮官，如果會發生這種情況，其實我們不必冒險，14分26秒後，‘老鼠’就會死在裏麵。我們再進去找到屍體就行。”

  “不，我不能讓他死在這麽無聊的事情上，我必須找到他，親眼看著他死在我手上。”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鐵皮人也隻好遵命。它們並不傻，知道追蹤的對手在燈塔必殺名單裏，排名前十，也就是說，是厲害角色，如果去掉名單裏的政客和科學家，這個人在近距離上的危險程度可能排進前三。所以，它們的機器腦袋不難得出最優化的方案，就是把所有艙門關閉，等15分鍾後進去收屍，但是指揮官出於人類情緒性的想法，很想親眼看到這個人死亡，人類的行為，有時候是不可理喻的。

  一共4名鐵皮人與指揮官一起進入了通道，女人進入通道前。小機器人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我必須提醒您，您實際上隻剩下11分07秒。”

  “不是剛才還說15分鍾嗎？”

  “係統會在實施‘跳躍’前12分鍾關閉所有出入通道。”

  “就是說還有11分……”女人一邊說，一邊在腕上手表調節倒計時。

  “11分02秒！”機器人補充道。

  “好，如果我到時候沒出來，請務必向指揮艙請求，寬限一段時間。”

  “……”

  不等機器人回答，指揮官帶著她最精幹的4名下屬鑽進了通道。另有6部鐵皮人，舉著槍，呈扇形守在門口，以防趙青從這裏殺出來。

  由於通道狹窄，指揮官沒有帶太多的人手，她很清楚自己要對付的人慣於乘亂脫身，兵力太多，未必會增加機會。

  她不斷催促前麵開路的鐵皮人加快速度，已然急不可耐地想要手刃仇人了。

  通道裏突然閃爍其紅光，這是封閉通道前的警告。鐵皮人開始警惕並減慢了步子，這些老家夥的自主意識裏，多多少少都產生了惜命的念頭。不過被老大一催促，還是得老老實實前進。又過了一會兒，通道頂部噴淋開始定期噴出水霧，顯然是某種火災撲滅的測試。這導致了分子探測器變得不靈。不過這個東西似乎不需要了，因為剛才的機器人說，這裏沒有岔路。如果趙青進了剛才那扇門，那麽他一定還在這裏，他不斷後退，最終一定會出行在水池邊某個地方。

  指揮官與前麵的鐵皮人保持了距離，她似乎預計到趙青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有一些反製。

  她在幾個小時前，剛剛從趙青的雙重起爆詭雷下僥幸逃脫，可憐的巴赫因此失去了兩根手指。這當然更增加了她對趙青的恨意，他甚至沒有當麵與自己決鬥的想法，想要靠一個卑鄙的把戲幹掉自己。不過，她沒有提醒鐵皮人當心詭雷和陷阱，因為這些老油條，本身非常小心，你一提醒，它們行進的就會更慢。

  不斷閃爍的紅光，對鐵皮人的視覺是一個破壞，它們原本分辨靜止隱藏目標的能力就弱，現在更是無法分清，趙青可能利用一切對他有力的因素，不過5對1，優勢仍然是壓倒性的。

  沿著弧形通道，盤旋向下走出很遠，他們走進一間巨大的艙室。這裏顯然已經到了底層艙室，艙室兩邊是圓柱形的水櫃，連接著發出隆隆響聲的金屬罐子和管道，管道中間，留著狹窄的通道。這裏的溫度明顯上升，空氣中葉彌漫起白色的霧氣，能見度變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