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環境教會了我們謹慎。聯軍發動的攻擊顯然是草率的。他們為什麽沒有進行充分的偵察，或者試圖與我們聯絡，就進行大規模空投。我們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行動，以應對這樣可怕的局麵。”

  ————陸堯

  趙青用望遠鏡觀察前方，一群鐵皮人正踏過被燒毀的農田，向這裏走。他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口氣，看起來追擊李小廣的行動失敗了，不過人群裏隻看到巴赫，並沒有那個女人存在。他的心不由得再次懸起。如果她真的是狐狸，並且決定緊追不舍，以狐狸的本事，李小廣似乎是凶多吉少。

  “一戰，你去倉庫搞一個絆弦。巴赫是老油子，一定要幹掉，另外這些精英鐵皮人也不要留。”

  “沒問題。”

  趙一戰領命離開。趙青繼續觀察前方。看著巴赫有些垂頭喪氣。他一直等巴赫轉身，終於等到他回頭，耿耿於懷看向後方。他的後腦也沒有腦機接口。看起來，他與燈塔之間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協議？

  也許和那些本地人一樣。他不是被迫屈服於燈塔，而是出於個人的什麽目的投奔燈塔的。其實趙青一直沒太搞懂，巴赫投靠燈塔的原因，似乎不像是安德森特遣隊裏其他人那樣，隻是被打傷後，根據“叛國罪”被強行進行腦控實驗的。不過能炸死他，也算解決掉心腹大患。

  趙一戰跑了過來：“搞好了。在門口麵按了一個手榴彈，一推就炸。”

  “走，找個地方研究頭盔裏的視頻。”

  他們三個慢慢從後門退出，然後找了個隱蔽所，等著看敵人踩進陷阱。趙青還是希望親眼見證，巴赫完蛋。

  巴赫垂頭喪氣帶著人回來，他意識到被那名狙擊手耍了，但是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開那一槍。無論如何，還得回來調查這裏重要線索。當然，還有另一隊人，去追那名狙擊手了。

  走進教堂們，再次看到那具躺倒的鐵皮人。人類聯軍的已經將可編程彈藥做到了突擊步槍口徑的程度，讓他頗為吃驚。人類一直在進步，從戰術到科技，他有些後怕自己的投機是否會失敗。如果那樣，他隻是從一方的叛國罪，逃進另一方的叛國罪。這個年頭，美國身份不再讓人羨慕。大部分情況下，隻有機器人的炮灰和叛國者兩條路可選。甚至那些外國士兵，還有投降的選項，而美國人沒有。

  他思忖著未來，跨過殘骸，在鐵皮人簇擁下走到教堂邊上走廊裏。一名鐵皮人跑過去要推那扇門。巴赫注意到門上有一道裂痕，他離開時並沒有。他當然不可能知道，剛才有人粗暴地踢過一腳，但是作為能活下來的老手，他下意識能感覺到其中的蹊蹺。

  “不！”他大喊一聲，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鐵皮人已經推開了那扇門。他聽到了某種炸彈的拉環被扯下來的清脆響聲。通常這種聲音意味著還有很短時間的延遲，具體時間，視何種彈藥。

  他幾下閃避竄回教堂，一個翻滾，滾向門邊那部殘骸，將它豎起，擋在自己前麵。幾乎同時地下室炸藥被引爆。

  這次爆炸將用木頭搭建的破舊教堂夷為平地。巴赫被廢墟掩埋掉。

  幾百米外，趙青看著教堂被摧毀，心裏石頭落地，終於將眼中釘解決到了，什麽時候見到安德森，也足夠吹噓一通。他帶著其餘兩人躲進叢林，找了個無人機發現不了的樹蔭，試著呼叫李小廣，但是電磁幹擾依然強大，無法聯絡。他挺了解李小廣，這小子挺機靈，如果能擺脫追蹤，會自行返回第一遠征軍的控製區。

  然後他們繼續研究那頂頭盔裏的記憶體，這是非常有價值的情報，有助於找到附近的聯軍當年留下的倉庫，那裏或許會有鐵鷹的線索。當然趙青可以等施瓦茨降落後，詢問他的參謀班子，有關當年儲存武器的紀錄，不過那至少是明天的事情，而趙青更像找到的，其實是鐵鷹部隊。

  可惜其餘記錄一時無法解開，這裏缺少足夠的修複軟件和設備。已知的視頻信息，都在夜間。可以朦朧看到洞口遠處的山的輪廓，但是很難通過這樣的信息，尋找到當時士兵被村民捆綁所在的位置。至少對他來說做不到。

  “信息不夠啊，無法進行遠景匹配，不過一定距離村子不遠，應該有條路。可惜現在糟糕的電磁環境，無法用無人機居高臨下看一下，那樣或許會有線索。”

  趙一戰有些坐不住了，他意識到了趙青鑽進了牛角尖。

  “交給我試試。”

  “試什麽試？”

  “你不是想知道視頻裏的位置？”

  “你可以？”

  “我說了。我可以試試看。”

  他當仁不讓接過趙青的便攜終端。看了兩遍後起身，慢慢轉了360°，趙青吃驚地看著他，發現自己可能挖到寶貝了。

  他也疑惑，這個複製人是不是要吹牛，但是據他所知，這些人既不會開玩笑也不會撒謊，他們說道的，基本就能做到。

  “我找到參照地形了。”他說著指向遠處的山，“在那裏偏轉30°，正負200米內，可以找到那個位置。”

  趙青趕緊取出塑料地圖。地圖是三年前更新的，如今已經不趕趟了，不過被燈塔改造過的村落以外地區，還可以參考著用。

  “你能指出來嗎？”

  “在這個位置，這裏有個窪地。這樣，範圍還可以縮小，應該就在這裏。洞口就在窪地對麵。”

  “嗯，你可以的趙一戰。你有很多我們沒有的能力。我看好你。”

  “是啊，我也很羨慕地判讀地圖的能力。”肖勇插話道。

  “羨慕我？我隻有12歲零幾個月的命，希望在我壽終正寢前，能多幫到你們。走吧。”

  三個人動身，向那裏前進。趙青琢磨著，複製人在軍事上的巨大價值。燈塔顯然不會白白投資，他們果然有特殊的才能，可以彌補計算機在圖形識別方麵的缺陷。某種程度上，正是因為人腦對圖像處理的模式是模糊的不精確，但是又有“靈性”的，才能有機器沒有的本事。據他在日本繳獲的新情報，複製人的生產周期很長，每一名複製人的成本大約是馬克IV的15倍，所以這些人隻出現在關鍵崗位，而不可能組成大規模軍隊。但是駕馭這些人的一個麻煩在於，他們畢竟是人類，隻能靠謊言維持效忠，而不像機器人那樣無條件的服從命令。但是最近，她似乎有了用視頻技術，維持腦控的能力，而且對象還是真正的人類。著實是巨大的威脅。

  趙青停在了山口，進入這樣兩山夾一道的地形，著實讓人擔心。一旦陷入交叉火力，就會完蛋。他和趙一戰用望遠鏡觀察兩邊製高點，看不出什麽名堂。當然如果藏著一個高手，應該不會被輕易發現。

  “看，地上的草新長出來的。”肖勇說道。

  趙青蹲下，查看地麵。果然像是有一條路，比附近的地麵要平整，但是看不出車輪碾壓過的凹痕。這裏的熱帶海洋其後，降雨太多，兩個月時間，足夠將一條好路掩蓋到，更何況是一條臨時土路。不過從植被覆蓋上，還是能看出一些門道。被車輪壓過的地麵，土質更緊致，反而會長出一些杜鵑科的低矮灌木。他回頭仔細看，隱約間，可以從草地裏的野花的散布，看出一些痕跡，還就是延伸向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