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東西又回來了，它在海灣裏追殺我們。而429上，不再有張尋寧那樣神奇的能夠提供早期預警的耳朵。我敵我雙方的被動聲呐在同一水平上，但是它可以肆無忌憚地使用主動聲呐，它並不在意被我方一次齊射的6枚魚雷擊中。這讓我方在對抗中，處於絕對的劣勢中。429隻能靠不斷變化深度來應付，我們已經好幾天無法靠近海邊，進行例行的通訊。我無法知道島上發生的任何事。”

  ————江小洋的《艇長日記》

  “趙一戰找對了，就是這裏。”趙青很肯定說道。

  “太棒了。”肖勇興奮起來。

  但是趙青並是沒有動的意思。

  “中校，既然確定在這裏，為什麽不走？”趙一戰問。

  “我總覺得不對勁。那些製高點，太危險了，如果有交叉火力的話。”

  “沒有發現可疑啊。”

  “也許並沒有危險。隻是一種說不太清楚的感覺。不過以往這種戰場直覺總是很有效。如果有人在暗處監視我，說出來你也許不信，我能提前嗅到。”

  “你和張尋寧一樣挺喜歡這套玄學的。”趙一戰罕見第漏出了笑容。

  “他也說過這樣神神道道的話？”

  “比你神經多了。你用嗅的，他用聽的。他說過，他能聽到別人想法，還有一次說，他有心靈感應的特異功能。”趙一戰搖著頭說，顯然他不接受這一套東西。

  “對，張隊長對我也說過。”肖勇插話進來，“說他能感應到婷婷，就是那個邪惡的大美女。嘿嘿，其實我打賭，很多人夢裏都能感應到這個小婊子。”

  “對了一戰，你在那邊時，燈塔有沒有搞過心靈感應方麵的研究？”趙青突然覺得這個問題挺值得一問。

  “搞過。其實伊甸園公司草創時，哈爾比辛格博士就有一個組在研究，但是進展不大。無非是大腦思維時發出的四種波段電磁波，但是都很微弱。電磁波在空間上，指數衰減，如果功率很小，即使這種心靈感應存在，距離也不會太遠，而且對通訊者之間的匹配性要求很高，他們當時使用孿生子做實驗，可以觀察到微弱的效應，但是也不能排除是誤差。作為通訊，沒什麽價值。所以腦控還得用腦機接口，或者像這次，她直接用了腦後的天線。”

  “那燈塔後來有沒有放棄這種研究？”

  “至少我被你擊落前，沒有停，而且投資挺大的。他用複製人進行研究，星辰號的副艦長，威廉姆斯負責這個項目。實驗室健在加州羅斯福水庫底部。”

  “為什麽選那裏？”

  “不知道，也許是想利用水屏蔽外部電磁環境，也或者是測試某種可以穿透水的，非電磁波的信息加載方式。”

  “有進展嗎？”

  “如果有進展，也不至於調威廉姆斯到舟山，來當星塵號的中校副艦長了。”

  “一定不會那麽簡單。她很少連續投資無用的項目。”

  “這倒也是。”趙一戰必須承認趙青的這次抬杠也有道理。燈塔對繼承於人類的各種停留在理論上的技術方案，都很有試錯的性質，但是通常一經實驗，發現前景不妙，放棄的也很快。

  “有時候，我們覺得她在做無用功，那也許是我們沒搞懂她的意圖。”趙青悠悠道，就如同他很了解對手一樣。

  三人無語僵持了一會兒。趙青還是決定走進山穀，因為並未選擇。他並不如同張尋寧那樣，飛快通過，讓對手無法瞄準，而是慢得多。並且三人各自拉開很遠距離，以應變各種可能性。如果某人在山頂，準備伏擊下麵的三人組，隊形拉開越大，會讓伏擊者越不舒服。

  最終他們走完了狹窄通道，沒有遭遇襲擊，但是趙青那種感覺變得強烈。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長時間停在某人的瞄準鏡十字線上，但是出於某種原因，那個人決定暫不開火。

  山穀沒有其餘出口，他們走到小路盡頭時，也看到了當日，本地人處決那名鐵鷹士兵的地方，因為綁住士兵的十字架還樹在那裏。

  趙青走到十字架更前，並不觸碰它。隻是圍繞走了一圈。發現它插在岩石上，正下方有一些雛菊。這是本地常見野花，但是並不生長在岩石上淺淺的土層裏。也許有人在這座架子前，灑下了這些花，但是很小心，避免被看出來。他單膝跪下，摘掉頭盔，在十字架前麵輕輕撫掉些土。

  “那個洞口不在了。”趙一戰指向前麵岩壁，在畫麵裏，那群人背後，也就是指的地方，分明有一個洞口。

  “好像被爆破過，碎石把洞口擋住了。”他小心走過去。

  “會不會是本地人幹的？”

  “如果他們想向主子表功，為什麽要炸了洞口？”

  趙青轉向肖勇：“你怎麽看？”

  “看那上麵的爆炸點選的。”肖勇指向上方岩石斷裂層，那裏露出了清晰的花崗岩紋理。

  “我打賭沒學過爆破的人，無法處理的這麽趕緊利落。用我們工兵的術語，這是一次技術性有限爆破。”

  “技術性有限爆破？”

  “就是用最有限的炸藥，最小的動靜，完成工程爆破。有點兒像礦山爆破，但是計算上更精確。也許隻是為了暫時擋住那個洞口，而不是為了讓整座山塌下來，徹底掩埋掉洞口。”

  趙青突然意識到七八個紅色的激光光點在自己前方山體上晃動。

  “都別亂動，雙手別摸槍，慢慢轉過身。”他對其餘兩人說。

  三個人慢慢轉身。附近製高點上，站立著十幾個人。他們的激光瞄準點，漸漸集中三個人身上。

  趙青突然意識到自己能僥幸活下來，其實不容易，因為自己疏忽了一個最嚴重的問題。

  “都怪我，忘了一件要緊的事。”

  “什麽事？”趙一戰問道。

  “就是你。”

  “你是指我腦後的接口蓋子。”

  “不錯。不過看起來，他們不糊塗，要不然剛才就亂槍打死我們了。”

  他將武器扔到地上，其餘兩人也照做。對麵山上，有人用手電發射信號。他和趙一戰都同時念了出來。

  “表明身份。”

  他知道自己在對方正用瞄準鏡觀察自己，於是點了點頭，慢慢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電，向對方打出信號。信號很簡短。發完時，可以聽到身後動靜。他稍稍側過頭看，看到身後山壁上有幾個人蕩著繩索下來。

  這幫人相當專業且小心。顯然趙青小隊的矛盾信息，讓他們有些無措。首先是趙一戰顯然是燈塔那邊的複製人，別說腦機接口，長相也是藏不住的。

  其次是趙青在十字架前默哀的舉動，又顯得不像是燈塔那邊會做出來的行為。當然他摘掉頭盔，也展示出他的後腦沒有那個玩意兒。

  立即有幾個人圍住了三人，他們穿著三年前的行頭，拿著那時候的突擊步槍。趙青知道自己找到人了，喜悅之情從臉上露了出來。

  有人過來檢查他和肖勇的後腦。

  “我沒那玩意兒。”他說道，沒人理他，隻是用力推搡了他一下，讓他向前走。

  三個人被帶到山穀邊。押送他們的鐵鷹戰士，搬開一叢灌木，盡然有條路。路很窄，隻能容一人走。三人魚貫其間，走到了一小片叢林裏。樹林中央支起一頂帳篷，可以看到頂部偽裝著草。

  看起來，這裏是他們的據點。

  一名指揮官走到他眼前。他臉上塗滿了油彩，看不清臉，但是人很瘦，雙眼露著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