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失去靈魂，就無法為信仰而戰。如果我們不能點燃那些人的怒火，他們隻是烏合之眾。”

  ———慕容黛比

  “可恨，為什麽我隻看到一輛。”

  張尋寧表示他的望遠鏡比較差。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他確實隻能看到遠處，一輛輪式裝甲車輛正在靠近。從側麵外形看，這是一輛早期型12輪突擊車，大約兩層樓高。

  這種載具，張尋寧隻在趙青和他的同事們，胡編亂造的敵情手冊裏見過潦草的手繪圖形，據說在北非和歐洲使用過，可以在堅硬的地麵上，依靠裝甲直接衝擊敵人陣線，碾平壕溝。這種車有時候會攜帶中型火力，有時候隻是在車體內塞進幾十噸炸藥。它們最成功的戰例，是曾經在法國作戰中，突入核心陣地，直接引爆炸藥，震塌了方圓數百米的淺層地下工事，活埋了幾千人的歐洲聯軍。不過這種粗魯的武器，很快就遭遇了針對性的防禦，比如新型路障和地雷，於是逐漸退出了戰場。

  “十二輪突擊車？”

  “別關心那些沒用的，你看車頭上站著一個人。看起來有些眼熟。”狐狸的50倍放大，顯然比張尋寧的望遠鏡看的清楚多了。張尋寧完全看不清那個人，實際上，他甚至看不到車頭還站著一個人。

  “是安德森突擊隊的巴赫。”

  “那個叛徒？他還活著？”

  “我想我不會看錯的，是這小子。”

  狐狸的口氣顯得曖昧，顯然她不想用惡毒的詞語來評價這位曾經的戰友。

  “為什麽他會來這裏？”

  “不知道。”

  “他的後腦有沒有那個腦機接口。”

  “要搞清楚這個問題，我們得再靠近些。”

  “不用看了，一定有的。”

  “你這麽確定？”

  “我……沒錯，我基本上可以確定。”張尋寧嘴上逞強，心裏卻不是那麽肯定，他在舟山見過被控製的安德森突擊隊的人，他們並沒有腦機接口。按照很多新的信息，燈塔最近一直在研究，如何跳過這個明顯的接入口窺測人類大腦。

  巴赫站在車輛上指手畫腳起來，很快，可以看到，站在車旁與他高度齊平的馬克IV聚攏過來，他好像正在給那些東西下達命令。馬克IV幾乎沒有聽覺（能接收嘹亮而又的簡單聲音信號），而巴赫身邊站了的一名鐵皮人似乎在為他翻譯，並轉換無線電數字信號。

  很快馬克IV和其他的一些全地形作戰機甲散開，有些上了高牆，有些散到牆外野地裏巡邏。狐狸很快看出了一點苗頭。

  “他在指揮燈塔的軍隊。”

  “不奇怪，在舟山，他就指揮一小隊鐵皮人。但是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他隻是管管警衛的三流角色。後麵的車子裏才是高級人物。”

  “其實挺奇怪的，我從未見過燈塔的裝備聚在一起，接受指揮，它們甚至可以隔著上百公裏協同，並不需要開碰頭會。”

  “也許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存在感。巴赫這小子剛才看著還挺得意的。在安德森下麵當二號人物，對他來說，挺憋屈。現在他開心了，可以指揮那麽多裝備。”

  “你認為後麵車子裏，會是什麽重要人物？”

  “不清楚。合理推測，隻能是某個人類。所以需要同為人類的巴赫擔任安全主管。”

  “人類？看起來我們來的不巧，他們好像好在這裏搞事？”

  “積極點兒，黃鼠狼。對我們來說，這是不錯的機會。待會兒，那道閘門一定會打開，我們可以趁機混進去。”

  “乘亂行動？”張尋寧聳了聳肩，他知道可行，如果是趙青一定也會做同樣選擇。

  “黃鼠狼，你盯著那些牆上的馬克IV，找出他們觀察的死角，我觀察外麵巡邏的那些。1分鍾後，我們匯總情報，找出靠近路線。”

  “明白。”

  張尋寧知道，狐狸把較為容易的事情讓給了自己，他開始觀察在牆上巡邏的那些馬克IV的行進路線和轉身觀察的時間間隔。那倒是不難，因為路線看上去很有規律。

  1分鍾很快就過去了。張尋寧找到了牆上敵人的行動特點，它們的探照燈在牆上往下照射時，存在一個下視死角，不過空中的無人機以及野地巡邏的敵人如果靠近，有時候會彌補這些死角。

  狐狸聽取了張尋寧的觀察，立即決定了路線，她沒有解釋她看到了什麽，隻是將鏡頭還給了張尋寧。然後由她帶路，貼著牆向前前進。

  他們在高牆下快速行動，可以清楚聽甚至感受到到上麵機器人走動產生的巨響和震動，有時候上麵馬克IV會突然俯身，向下查看，如同要抓到眼皮底下隱藏的老鼠。

  狐狸並不減慢速度，那些突然而至的強光，幾乎擦著兩人的頭皮，在身側照射一片白晝。她對敵人視野，高度角的把握，精確到正副一兩度。

  這些巨物的探照燈，還不是最讓張尋寧害怕的。當馬克IV俯下身子時，會讓他覺得，它們重心不穩，隨時會掉下來，砸到自己頭上。狐狸則從容的多，她知道馬克IV雖然隻是簡配、遲鈍的戰爭消耗品，但是不至於笨到從牆上掉下來。

  高牆附近，還有一些無序堆放的建築材料，有些是本地礦場運來的普通石料，有些似乎是從更遠的地方，海運來的大理石。燈塔為了修建這座雕像，在莫羅灣挖掘了一條幾公裏長的運河。無論如何，工程停工後，這些東西，成為了潛入者有效的掩護。

  狐狸埋頭潛行時，從不抬頭觀察四周，張尋寧必須佩服她的本事。顯然四周敵人的運動路徑，全都在她掌握中。她的行動很緊湊，留給自己和張尋寧躲避的時間窗口接近沒有。

  每當她突然在某一堆石板或者灌木後麵蹲下不動，意味著張尋寧還有一兩秒，趕緊趕到她身後，蹲下別動。

  每每張尋寧藏好身形的同時，從某個方向過來的探照燈光芒，就會擦過隱蔽物，照射到牆上。張尋寧可以看到那些光斑在迅速移動，隻需兩人稍微隱藏不當，就會在牆上留下頭部或者後腚的影子，好在這種情況沒有出現。

  光斑剛一離開，狐狸就起身飛奔，有幾次，兩人甚至與向前巡邏的馬克IV隔著七八米，平行奔跑，完全不擔心對手可能突然轉過來。狐狸簡直就是站在刀鋒上跳舞，她玩的比趙青更要更狂、更野。

  當然她一旦停下，張尋寧就就必須在，快撞到她屁股的距離上趕緊停下。隨後近在咫尺的敵人一定會轉過身，茫然搜索一番，然後離開。如果這些東西有更靈敏的聽覺，大概可以聽到張尋寧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狐狸則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慌張，她靠直覺在野地裏飛奔，有時候還會繞出牆下安全範圍，在幾股不同去向敵人的探照燈中間，周旋、閃轉。顯然她對周圍所有敵情都，有精準的掌握。

  十分鍾後，他們就接近了圍牆正麵的金屬門附近。張尋寧也已經可以清楚看到第一輛燈火通明的重型車輛上，東張西望的巴赫了。他留著胡子，背著狙擊步槍，身後站著幾名鐵皮人。巴赫不斷地向自己手下交代什麽，與上次在舟山相見時，顯得更加囂張和得意忘形。

  隆隆響聲傳來，那扇金屬門開始開啟。顯然，如果狐狸的行動遲緩上一小會兒，機會就可能會喪失。

  不過，現在的情況仍然不夠樂觀。因為金屬大門外，大量的聚光燈將這裏照成白晝，頭上無人機不時飛過，大門前的空地，根本沒有可以隱蔽的地方。而且還聚集了大量的敵人的機動兵力，幾乎沒有周旋的餘地。這些車輛上還有大約還有半個小隊鐵皮人以及巴赫本尊，他們可不是像馬克IV那樣的傻大笨粗的東西，那麽容易蒙騙過去的。鐵皮人具有很好的聽覺，會警覺奇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