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配發的高能爆芯子彈，可以高效殺死‘鐵皮人’。在日本的行動中，證明了這種新式彈藥的優越性。這種子彈在鐵皮人軀幹內爆炸，可以炸斷它的鈦合金支撐物，形成巨大的破口，遠比動能子彈有效。”

  ————李小廣

  遠處田野裏，燈塔的聯合收割機，正在快速收割。她真的是貪得無厭到了極點，這樣的大屠殺時刻，也沒有忘記區區這些作物，大概是怕大火蔓延到農田裏，燒毀這些收成。

  “隊長看那座神像。”

  張尋寧移動視野到更北方的那座神像，她右手上的燈塔也開始燃燒，大概是幾秒鍾前被點燃的。其光輝猶如一盞明燈，將四周很大的區域照耀的如同白晝一邊，不知道燈塔被點燃，與村莊被付之一炬之間，有沒有什麽聯係。

  “她是在展示淫威，告訴附近所有人不得忤逆她。”趙一戰說道。

  “其實也是我們害了他們。”張尋寧感歎道。

  “隊長，你大學學的什麽？”趙一戰突然問道。

  “鋼琴和音樂史，不過沒念完。”

  “就是說沒有受過嚴格的理性教育。”

  “你這是什麽話？”

  “我認為，如果有一群人渾渾噩噩地膜拜一座燈塔，不如死了算了。”

  “如果我們持這種想法，我們和燈塔的區別又在哪裏？”

  張尋寧反駁道，他不知道複製人是否都是理性到無人情的地步，還是因為情商太低喜歡處處抬杠，總之如果是威廉姆斯，大概率會說出同樣的話，或許更刻薄一些。

  “我認為，如果我們打不贏，一切的道德說教，都會被燈塔當做笑話。”

  張尋寧決定不與趙一戰繼續討論這件事，為什麽要和一個十歲的小屁孩兒討論深刻的人文主義？

  兩人回到帳篷，趙一戰在外麵擔任偵察，張尋寧小睡了一會兒，夢中不斷出現火海和炮擊，其間充斥著兒童的叫喊聲。天亮前，張尋寧醒來，接替趙一戰的警戒任務，趙一戰這才去睡覺，他似乎很心安理得，鑽進帳篷，立即就聽到鼾聲了，而且喘息聲很均勻。

  大約一個半小時候，隨著東方太陽的升起，趙一戰突然間就醒了過來，生物鍾上了發條一樣準確，而且整個人看上去如同睡了八個小時一樣，精神狀態極佳。

  今天是他們第一次短期登陸偵察的最後一天，張尋寧並打算延期，也不想過於深入。剩下的10個小時內他，他們必須完成兩件事。其一是繼續尋找遊擊隊的蹤跡，其二是偵察一座，前進方向上的機場。完成這兩樣後，他們就得趕緊後撤。回到潛艇充分評估後，再決定第二次登陸偵察的地點和內容。

  他對找到遊擊隊不是太抱希望，雖然他很想給林慕白帶去更多的好消息，但是理性考慮，靠幾個小時，不開電台的搜索，就想找到遊擊隊，簡直是天方夜譚，所以他更看重對機場的偵察。

  中國軍隊曾經在這裏修建了大量機場，當時準備將棉蘭老作為攻擊新幾內亞甚至於澳洲的前進基地。但是燈塔的反擊，讓計劃落空。上級很想知道這些機場現在的狀況，衛星實在是看不清楚，得有人來一趟才行。

  兩人收拾完裝備，處理掉宿營的痕跡，就開始翻山越嶺，向著昨天村民告知，有“魔鬼”存在的區域前進。

  張尋寧對找不到遊擊隊的預期還是有道理的，既然這些家夥能躲在這裏幾年，沒有被燈塔幹掉，顯然也不是自己隨便走一趟能夠找到的。除非打開電台直接呼叫他們，但是那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趙一戰一直關注電台，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但是一早上的行軍，隻找到燈塔部隊間的無線電聯絡。

  穿越一片空曠山穀的時候，他們看到了更多上一場戰爭的遺跡。成千輛廢棄的戰車和卡車，被堆在了山口。大部分車輛有被焚燒的痕跡，但是沒有被彈藥摧毀的彈孔。據說當時為了阻止燈塔的追兵，施瓦茨的指揮部被迫出此下策，將燃料彈藥耗盡的車輛堵在這裏點燃，但是根本沒有起到任何效果，燈塔甚至預計到了人類破罐子破摔的行動，他的軍隊分兵從兩翼合圍住了這支人類軍隊，將其殲滅。據說施瓦茨中將是當時少數跑出來的人類將領。

  “看看這裏，簡直是災難。”張尋寧走向前方被炸毀的戰車，可以看到履帶下的屍骨根本沒有收斂，不知道原來就死在這裏，還是被食腐動物拖到這裏的。

  “我在虛擬世界的軍校裏，學過這場戰役，作為燈塔參謀人員必修的經典戰例。”趙一戰說道。

  “經典戰例？”

  “不錯，B山口攔截戰。充分利用我方武器的全地形特性，發揮機動和火力，而聯軍的履帶底盤武器，不具備很好的山地效能。看看兩側的山……”趙一戰指向兩側的山勢，“馬克IV在那上麵，仍然有很好的射界，並且可以擊中坦克較薄的頂部裝甲。”

  “你們的教材裏，都是人類的慘敗？”

  “人類的慘敗太多了，燈塔隻記錄最大交換比的那些。”

  “多大交換比？”

  “總之很大，你不會想知道的。”

  張尋寧靠近一輛坦克，想要爬上去看一眼。他剛開始攀爬。一隻黑色大鳥從頂蓋裏竄出來，呱呱叫著，撲騰著飛走了。

  “隊長，如果附近有老練的家夥，會注意到叫聲不尋常的烏鴉。我建議不要靠近這些東西，也許會驚動那些盤踞其中的鳥獸。”

  在趙一戰的語境裏，這就算是很委婉的批評了。張尋寧識相不再靠近這些殘骸，畢竟這裏是一片危險的空曠區，既然當時聯軍困在這個個低窪地方，被製高點上火力打的無還手之力，那麽現在自己的處境，其實也一樣危險。

  盤踞這裏的鳥類，似乎都是較大的猛禽，大部分是烏鴉。它們站立在殘骸上，歪著頭觀察靠近的人類，並不躲閃，但是保持警惕。

  “也許它們經常見到人，看上去並不太害怕我們。”趙一戰說道。

  “我隻想趕緊穿越這個地方，要是兩邊有交叉火力，簡直……”

  趙一戰也警惕地抬頭觀察兩側高山，但是他的電台突然有了反應，似乎監視到一路，加密特征非常接近己方電台的通訊。兩人被迫停下，躲到一輛卡車側麵。

  “從特征上看是我方的遺留電台，加密做了一些調整，不過我們仍然可以延遲被動監聽。”趙一戰請示道。

  “快，打開。”

  趙一戰打開電台。一個女聲斷斷續續出現了。

  “狐狸呼叫岩石，我在……野象山地區，遭遇……伏擊……請示查理方案……”

  “岩石收到，同意查理方案。報告你的情況……”

  “有傷亡……正在擺脫追兵。”

  電台聲音變得不太清晰起來。然後從遙遠的南方，傳來幾聲槍響，似乎和通訊是有關聯的。

  張尋寧和趙一戰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進一步通訊，也沒聽到更多的槍聲。

  “看起來，抵抗力量真的存在。”張尋寧興奮起來。

  “也可能是一個圈套。”

  “圈套？你為什麽這麽想。”

  “也許握著單兵電台的，是一部鐵皮人，它用模擬人聲，等著我們加入通話。

  張尋寧思前想後，覺得趙一戰說的也有道理。他當然還沒見過鐵皮人會模擬女聲，但是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某種程度上，偵察隻進行了一天，收獲似乎遠遠大過預期了。即使張尋寧不算足夠聰明，但是他的直覺也能隱隱嗅到一些危險。

  “我們是否去往那裏，槍聲的方向？”趙一戰試探道，他等著張尋寧欣然同意，然後提出反駁意見。

  “不，隻需要知道他們還在堅持作戰就行了，我們還是按原計劃行動。”

  “很好，正確決定。”

  張尋寧真的不喜歡趙一戰沒大沒小的口氣，不過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兩人繼續快速通過山穀，很快穿越了這片危險區，重新躲進叢林的隱蔽中。

  他們躲開了剛才打槍的方向，直接去往最後一項任務區域，偵察“蘇諾曼”機場，一座擁有完整機庫、跑道和滑行道的機場。那座機場的主跑道有3公裏長，如果跑道維持的還可以，足夠大型飛機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