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叢林裏行動，必須避開那些巨藤，它們會吞噬你，然後留下一個人型的包囊。”

  ————小欣

  “我們一直在盡力，幫助神的軍隊，追殺那些落單的魔鬼……”老者諂媚道。

  “這些，神都知道。”

  “我們不敢要求神的賞賜，我們會作為她卑微的仆人，完成她的任務。”

  “這些魔鬼還很多嗎？”

  “他們不斷地從山裏那些通向地獄的洞穴滋裏生出來，經常搶奪我們的糧食……”老者試探道，“如果，神允許我們的獵人進入森林，我想，我們會發現更多蛛絲馬跡。”

  “你們隻能生存在神允許的土地上，跨越一步，必懲罰你們。”

  趙一戰嚴厲道，他得盡量利用自己的假身份嚇唬他們，免得他們助紂為虐。

  “是是。”老人們趕緊退縮，唯唯諾諾答應。

  “神正要去往那些巢穴。”

  “魔鬼的洞穴，遍布南方的山。”老人說著指向南方。

  “它們可曾荼害你們？”

  “在神的光芒下，他們不敢加害我們，但是他們一直企圖欺騙我們，用他們膿瘡般的惡毒謊言誘惑我們，放棄神的道，投向他們。他們曾抓走我的兒子，關了他三天，讓他改投他們的邪道，讓他供出我們的糧食所在，但是他並不屈服，於是魔鬼隻能放棄，將他放回。”

  老頭的故事還很曲折。從中抽絲剝繭能分析出的情報很多，比如第6軍的殘部，一直就在這一帶堅持作戰。這些殘存的中國軍隊曾經抓過這裏的人，試圖獲得情報和糧食，最終沒有成功，於是中國軍隊被迫放人。

  “你們的口糧還足夠嗎？”

  “上一任使徒說，不可留太多糧食與村舍，否則必被惡魔奪走，我們的饑餓，可以使得惡魔更饑餓，我們的痛苦，可以使得敵人更痛苦，我們必須遵照神的意圖行事。”

  老人無奈說道。

  “很好，一切都會過去。”

  看起來，情況已經很明顯了，燈塔在這裏實施了一條堅壁清野的毒計。她不給這些本地人留下足夠糧食，這樣遊擊隊也無法從這些可憐又可恨的家夥那裏獲得食物，她是在利用中國軍隊的紀律來絞殺他們。

  隔著窗戶，他又聽到了張尋寧發學的鳥叫，這次是解除威脅的信號。

  “我看到了你們的努力，但是仍然做的不夠好，我想我得離開了。”

  趙一戰直截了當第提出要走，他沒有在文字上轉彎抹角，作為神的使者，不必對這些傻逼太顧及禮儀，那樣反而會顯得不夠神秘。

  老者們立即惶恐起來，他們隱隱感覺到哪裏開罪了使徒，但是有不敢問。

  “記住，不得向任何人，包括其他的使徒，告知我曾經來過。否則，神必降下天災。”

  “是，是。”老頭們趕緊唯唯諾諾。

  “記住，不要揣摩神的意圖，那樣也是大罪過。”

  他再加上一條補丁，讓這些人放棄思考種種不合情理的破綻。

  “是是。”

  他走向大門，等著大門打開，然後邁步出來。然後四周人群圍攏上來，但是又不敢靠太近。

  “不要妄圖跟隨我，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我的來路和去向，這是你們對神的……”他轉向遠處的神像，微微鞠了個躬，“這是你們向神發下的誓言，你們隻須記住，我不曾來過這裏也不曾離開這裏，嚴守你們的地，不要跨越神與你們約定的界，便不會有恐懼降臨。”

  看著四周眾人如雞奔碎米般點頭，他從容地向來時的方向走去。有孩子想要跟上他，立即被家長拽回來，重重打了幾下屁股，顯然恐嚇已經足夠了。

  他走進牧草叢，一下子不見了。教堂門口的眾人一起轉身，向著遙遠暗淡的神像下跪，開始不停地磕頭、禱告。

  在趙一戰看來，這些人已然不可救藥，爭取他們，讓他們選邊站在聯軍這裏，顯然是不可能的。趙一戰當然先用謊話穩住他們，也為一些可能發生的情況，做一些提前部署。最壞的情況是燈塔已經有所察覺，進而會派人來調查，那麽他希望自己的恐嚇，對這些人的可以起到一點兒作用。

  他回到出發時的隱蔽地，張尋寧已經不在那裏，等了一會兒，張尋寧才趕到。

  兩人交換了一下意見。張尋寧也認為趙一戰的判斷是對的，從剛才狐犬無人機的表現看，燈塔不至於會忘記這裏，畢竟這個地方就在那座神像腳下。不過現在不是繼續留在這裏觀察的時候，得在太陽下山前，趕去預定的通訊區，等著將今天收集到的情報送出去。

  張尋寧與趙一戰向更南方，翻山越嶺行進的時候。肖勇也沒有閑著，他正在準備第一次例行通訊。為了行動的高度保密，張尋寧設計了複雜的中繼通訊模式。現在是釋放通訊無人機的時候了。

  他預設了地點信息後，釋放了代號“信鴿”的通訊無人機，這架隱形設計的小飛機比手掌略大一點，幾乎沒有高級傳感器，但是有一套複雜的星光/慣性導航係統，所以它隻能在夜間出動，

  “信鴿”按照設定路線，向著預定地區前進，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抵達通訊區域，向地麵掃描紅外特征，發現了趙一戰用紅外發光器發出的幾次短停信號，然後降落下去。

  趙一戰接收無人機的時候，張尋寧正鑽在遮光的帳篷裏，錄製偵察報告。

  “林醫生，趙一戰拍攝的錄像，全都在這裏。壞消息是，本地人已經被燈塔洗腦，完全不可依靠，而且似乎也沒有糧食可以征集。好消息是……”

  趙一戰從帳篷外麵鑽進來，打斷了張尋寧敘述好消息。

  “隊長，‘信鴿’收到了，看來肖勇的中繼站運轉正常。”

  “很好，”張尋寧轉回頭，“剛才說到好消息。林醫生，你會想知道的。已知，遊擊隊還存在於南方的山區，就是我們明天要去的地方。我想，我們得修改一下行程。先去一下南方，尋找遊擊隊的蛛絲馬跡，順便，觀察一下莫頓山口，也就是B山口以南的那座飛機場，評估破壞程度，看看還能不能使用。”

  他說完按下了終止鍵，將錄製視頻的記憶卡從終端裏抽出，交給趙一戰。

  “隊長，你修改偵察區域，可得知會一下肖勇，要不然他不知道明天這架通訊無人機往哪兒飛。”

  “你提醒的很對，補一個信息給他。修改到第37號通訊點。”

  “是！”

  趙一戰對信息略作修改，然後啟動信鴿，看著他起飛。西北方的一片紅光，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就在幾分鍾前，“信鴿”下降時，還沒有那片火光。

  他趕緊把張尋寧從帳篷裏叫出來。兩人一起用望遠鏡想那邊看。

  “隊長，看方位，就是那個村莊的方向。”

  “應該就是那裏。為什麽會燃燒？”

  “或許和我假扮使徒的造訪有些關係。”

  “你認為，我們的行動已經暴露？”

  “以我對燈塔的了解，不像，或許是那些村民不願意說出我的行蹤，而招致的報複，既然她想扮演神，就一定會施加神的淫威。。”

  “這隻是你的猜測，無論如何，我們最好先知道事情情況是什麽。”

  “那邊……”趙一戰指向一側的山頭，“那個山頭隻有半公裏遠，高程足夠越過障礙，看到那個村落。”

  “那，趕緊去吧。”

  張尋寧決定犧牲幾個小時的睡眠，趕緊去製高點觀察一下，必須佩服趙一戰，他對地圖的理解，簡直如同站在沙盤裏一樣。

  兩人花了一些時間，趕到山頭。果然如趙一戰預料的，從這裏可以越過山坳，看到那座村莊。

  他們一起使用望遠鏡向那裏觀察。可以看到不是一座建築在燃燒，而是整座村落在燒毀。大火映襯下，馬克IV在村子裏橫衝直撞，它們中一些的肩頭上站立著鐵皮人。教堂在大火中轟然倒下，將門口那座報廢的馬克IV壓到西麵，看起來，村裏人是凶多吉少，也許隻是因為他們不敢吐露白天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