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景象已經顯現，我們隻能等待最終的審判。任何反抗，都會招致神明的更大憤怒。”

  ————無法查明地址的，可疑網絡用戶留言

  到達機場邊時，已經是下午。距離任務結束還有16個小時。也就是說，有足夠的時間拍照調查，然後撤回海邊。張尋寧的本性還是喜歡這樣的任務，從容遠距，自始至終不驚動對手，而非趙青那樣，隨時將自己至於險境中，逼迫自己發揮出200%的潛力。

  他們從山上仔細觀察下方的機場，整整30分鍾內，完全看不到燈塔的武裝部隊。

  主跑道還算完整，幾乎和3年前，聯軍撤退時一樣。當然蒿草已經延伸到了跑道上，但是這並不影響飛機降落，至多幹擾飛行員判斷，不過可以用火焰噴射器簡單消除掉。

  十幾輛坦克和其他載具的殘骸橫七豎八地散布在跑道上，看起來，燈塔占領這了的這段日子，並沒有費心打掃一下。當然這情有可原，她的空中武器，大部分都是短距起降的無人機，有些甚至可以從滑軌上起飛、降落，所以並不需要聯軍的幾公裏長的機場。當然或許是出於某種自信，她也沒有毀掉這些機場，至少眼前的“蘇諾曼”機場看起來還很完整。

  “這些70噸的殘骸是個大麻煩。”趙一戰小聲說。

  “是啊，把3公裏長的跑道截成了很多段。”

  張尋寧的數字望遠鏡帶有錄製視頻功能，把看到的情景全都拍攝下來。

  “這裏不能直接機降，得先空投傘兵和工兵，傘兵控製住外圍，工兵炸毀這些殘骸，清理出滑行道，同時修補主跑道。但是動作得快。”趙一戰不但觀察，還能同步給出方案。

  “這還不夠，燈塔發現我們的意圖，一定會設法毀掉跑道。也許這座島上沒有可以調動的火力，但是她會從北美本土或者澳大利亞派轟炸機過來。這是最快的方式，比用潛艇發射巡航導彈更快。”

  “第一批中型機降落後，必須有一支防空火力迅速部署……”

  “無論如何，一座機場還遠遠不夠，至少得確保三座機場能夠在進攻發起時，被我們同步占領，並迅速投入使用。要打她一個抽措手不及。”

  “我們下一次上岸，可以偵察北方機場。但是我總覺……”

  “你覺得什麽？”

  “我覺得，燈塔在這裏的防禦太過輕疏，摧毀這些機場，並不是很難的事情，她為什麽三年時間，什麽都沒做？”

  “你在擔心是她的圈套？”張尋寧立即猜到了趙一戰的心思，實際上，這也是他一直在反問自己的事情，“如果是圈套，說明她從三年前就開始布這個局，我覺得不太可能。在寧波受到挫折前，她一直在進攻，不可能想到靠退卻，引我們進入圈套。”

  張尋寧的說法，顯然經過深思熟慮，但是也有若幹邏輯漏洞。燈塔未必就隻有一套方案。她顯然會計算很多可能性，包括進攻可能收到的挫折。但是這次，趙一戰也沒有太大抬杠的空間。看起來這裏三年來沒有變化，似乎在她的算計之外。她無法計算到人類會從幾千個島中，選擇哪一個，這樣的被動也是很正常的。

  電台又有了反應，在那個鎖定的反抗軍頻道上。張尋寧和趙一戰不再說話，仔細等待著。

  “岩石，狐狸呼叫……懶貓進了魚塘，正在瞌睡，等待下一次呼叫。”那個女聲再次出現。

  “岩石收到，要小心氣球偷聽。另外，舊暗語時限快到了。單位時間後更新，保持移動。”

  “狐狸明白。”

  通訊很短，所以沒有測到方向。不過狐狸的聲音比上次還要清晰。聲音都經過變調處理，聽起來有些像鐵皮人的電子合成聲，但是仍然可以聽出狐狸是一個年輕女人，而岩石是一個稍年長的男子，他的聲音不是很清楚。他們的之間的通訊使用奇怪的暗語，當然沒人能聽懂。

  以趙一戰的經驗，狐狸清晰的聲音說明，她距離自己很近，雙方之間沒有太多起伏地形阻擋，而岩石則遠一些。他試著環顧四周，這裏三麵環山，很可能就在自己視野可及的某個角落裏。

  “舊暗語？”張尋寧說。

  “顯然是一種簡易密語本。”

  “他們的通訊幾乎不加密，看起來很懸啊。”

  “他們沒有器材，所有這些通訊都是無法在頻率和語音上加密，燈塔也不施加幹擾就是為了暗中偷聽，顯然他們也知道，不過加入密語可以約定重要信息，比如地點、時間、行動等等……所以，通訊還是可以做到部分保密。我們也可以完整聽到他們的通訊，但是幾乎沒有有用的信息。”趙一戰說道。

  “至少我知道狐狸是個女人。但是從資料上看，第6軍把最後的女兵都撤走了，林慕白應該就是最後幾個女兵中的一個。”

  “資料裏也沒有趙青，顯然有些機密，以你的級別還看不到。”

  “有這種可能。”

  兩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下麵的機場。看上去那裏設施完整，甚至塔台的窗戶大部分都還在。

  “隊長，你看那些蒿草和灌木中的通道。那是野獸走的道路，說明這裏很久沒有人來了。”

  張尋寧視野轉向機場邊緣，那裏原來的遮擋物似乎是一道鐵絲網圍欄和壕溝，大約一半已經倒下了。現在這裏是動物們進進出出的樂園了。

  “是啊，完全看不到人的跡象。”

  “資料上說，機場下方有地堡設施和燃油儲備。”趙一戰說道，顯然他在建議進去看看。張尋寧也有些心動，因為實在看不出機場有什麽危險。

  “嗯，確實應該下去看看的，首長司令部決策需要更精確、更多的細節……”

  “隊長，你留在這裏監視，我下去一趟，一個小時回來。”

  “你下去？”

  “你是狙擊手，還是留在製高點上，這樣的任務不需要兩個人一起下去。”

  趙一戰的建議也有其合理性，張尋寧表示同意。於是趙一戰將多餘裝備留下，隻帶了一支帶消音器的突擊步槍，就一個人下山了。張尋寧則留在山上觀察四周，同時留心那部電台。

  起初他還可以看到趙一戰躡足潛蹤的樣子，張尋寧畢竟是老狙擊手，很善於找到隱蔽的敵人。但是趙一戰鑽進滑行道邊第一個機堡後，就看不到人了。由於兩人間除非必要，不能進行通訊，所以也無從跟蹤這小子了。

  張尋寧耐心等待著，但是沒有進一步的發現。他看著日頭從中天往西走。趙一戰說好了一個小時返回，現在都50分鍾過去了，也不知道人死到哪兒去了。當然沒聽到槍聲響起或者其他反常騷動，說明情況還在控製中。

  “岩石呼叫狐狸，岩石呼叫狐狸……”

  電台又截獲到那路通訊。但是這次狐狸的呼叫，沒有得到回應。

  “一個單位‘冰棍’向著‘水塘’方向過去，我覺得今天中午以後，哪裏不對勁，也許有新鹹魚。收到不必回複。”

  看起來他們之間通訊很頻繁，但是很短。對於燈塔或者其他暗中的監聽著，完全不設防，但是燈塔應該也拿他們沒辦法，他們仍然存在的事實，就是對燈塔電子戰的最好的嘲諷。

  “冰棍是什麽？水塘和鹹魚又是什麽？”

  唯一能得到的信息，狐狸距離自己並不遠，也許幾公裏內。

  “趙一戰這個家夥，怎麽還不回來？”

  張尋寧心裏罵著，仔細用望遠鏡搜查機場，幾次找到了埋伏在草叢邊，伏擊鳥類的的中型貓科動物，卻找不到趙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