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到時，釜山已經被炸成一片廢墟，沒有搜集到任何有價值信息，燈塔似乎想要隱藏什麽陰謀。”

  ————趙青

  “能不能成功，這就看你本事了，先設定一個時間，定時發出響聲。”

  “用什麽波段聲音作為追蹤源？”

  “隻要它響，聲源不重要，你輸入一段隨便什麽聲音吧？”

  “二胡曲怎麽樣？”

  “行。找一首悲涼淒慘的，讓燈塔好好聽聽。”

  “艇長，還有一個問題，魚鰭那個位置，未必是它的弱點。通常我們應該打擊它的推進裝置。考慮到它這麽大，還有那麽多的魚雷發射管，如果打不死怎麽辦？”航海長說道。

  “但是隻有那裏可以掛上去啊。來不及追究細枝末節了。先打一下，打不死，至少我們能趁機逃走。上麵交代的任務要緊。”

  “嗯，那隻能如此了。”

  “好，執行。”

  操作員將偵察器發出響聲的時間定為2分鍾後，打開探照燈，開始操作這個東西移動。

  水下偵測器重新回到這艘鯧魚狀的水下基地的舵麵（魚鰭），向舵麵與基地連接處緩慢行駛過去。這一步必須非常小心，因為越靠近它，越容易被它的聲呐堅監聽到。

  可以看到，它的魚鰭開始轉動，似乎是某種不妙的先兆。它應該察覺到哪兒不對勁了。

  巨大微凸的魚眼處，覆蓋的機械眼瞼突然左右打開，漏出圓形透鏡，顯然那裏不是什麽也沒有，而是光學偵察設備。

  偵察器，正從魚眼邊上駛過。429指揮艙內所有人，都通過屏幕與自動對焦的機械眼睛對視著。可以看到直徑超過半米的機械瞳孔在收縮，裏麵映出偵察器的倒影。偵察器移動時，它緊跟著轉向。

  操作手不再等待，他迅速推上手邊功率閥，用最大速度衝向魚鰭。

  這是考驗他技巧的時刻，這種東西隻適合安靜地偵察，器操作性並不好，不過現在可不是琢磨技巧的時候。

  小偵察器猛衝向那片舵。看著它飛速抬起，這是它要向上遊的先兆，通常的潛艇不會立即做出機動，因為沒有速度就沒有舵效。但是這個東西，竟然在迅速上升，顯然其後方未知的推進方式十分強勁。

  操作員向上拉起小偵察器，甩出一長段導線後再向下。他考慮過了，要牢固固定在這裏，至少得繞兩三圈，所以圈子不能繞的太緊湊，得多留一些導線。

  畫麵瞬間180度掉頭向下，然後迅速再拉升，在這片舵連接基地的連接處，完成第一次環繞。緊接著是第二次。其間這個小東西，重重撞到一側金屬牆上，顯然它在劇烈地反抗，試圖擺脫。但是這個小偵察器迅速完成了第二圈。第三圈時，終於追不上基地巨大的速度，畫麵一下子消失了。顯然導線被扯斷了。

  現在隻能靠張尋寧的耳力了，它努力捕捉著目標。它可以清楚聽到它迅速提速時的巨大噴水聲，但是隨後，聲音越來越輕，進而消失了。

  “聽不到了，它在利用鮪魚群。”黃瑞說。

  “我這裏也抓不到了，隻能聽到嘈雜的魚群聲音。”張尋寧也無能為力了。

  看起來事情還是出現了變數，這會兒，正有一大群藍鰭金槍魚從雙方中間衝過去。這種魚十年前幾乎絕種了，自從燈塔占領日本後，它們迎來了繁衍的好時機，現在太平洋裏充斥著這種橫衝直撞的大魚。它們可能在追擊剛才過去的其他魚。

  “合上汽輪離合，我們也得動起來，立即裝填一號魚雷管，壓載水艙排水，恢複浮力，趁著魚群的聲音屏障，我們也不能閑著，得幹點活兒。”他迅速下達了一係列命令，顯然他準備大幹一場。

  張尋寧立即可以感覺到潛艇在上浮，但是腳下開始劇烈傾斜。

  “立即進行平衡……”江小洋轉向張尋寧，“放心，速度起來後，就平穩了。”

  他又轉向剛才的操作員：“你有把握纏結實了嗎？”

  “我沒把握。”對方如實回答。

  “好吧，隻能賭一下了。打開1到4號魚雷管。”

  “預設時間還有多久？”

  “倒數30秒。”

  “很好！”

  江小洋看了一眼手表，這是他等待的決勝時刻。阻隔在雙方之間的魚群正在迅速離開，很快這裏就會隻剩下自己和對手，對手比自己大了大概十倍或者還不止。

  時間迅速倒數到29，然後是30。但是聲音沒有立即響起，這不奇怪，因為聲速不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因素。所以接收到信號的時間，取決於目標的距離，前提是那個東西還在那裏。當然這個時間差，可以用來進行測距。

  10秒鍾後，悠揚的二胡曲《江河水》被聲呐監聽到。江小洋不敢大意，等待著測量結果。也許它已經被甩掉，聲音是從海底某個地方發出的。但是很快解算多普勒效應得到的結果，聲音在迅速移動。

  那個東西，正以瘋狂的速度在海底亂撞，它大概徹底抓狂了，聲音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以極快地速度移動著。聽起來，即使它如同脫韁的野狗般亂竄，也沒辦法擺脫掉係在身上的那個討厭的大喇叭，以及那艘可怕的曲子。它一直是那麽的安靜，但是現在它被噩夢纏住了。

  江小洋決定追上去，這是千載難逢的絕好機會。敵人以這樣劇烈的動作行動時，是無法有效監聽到自己的，這一點他很有把握。

  “信舵手，跟蹤音源，追上去。”

  他還得等一下，等距離足夠近為止。從捕捉到的目標軌跡看，它在水中的行動能力遠超人類核潛艇，幾乎像是一架飛機。不過沒有發現它下潛到太深的地方。

  “升起控製棒，堆芯80%功率運行。”他決定放手一搏，將速度提上去，這意味巨大的噪音。

  429迅速追擊，速度提升到接近28節。通常這樣的速度下，艇艏聲呐會被自生噪音掩蓋，效能會減弱到接近0。不過現在，還能勉強接收到音頻信息，那個聲音實在淒慘，太清晰了。

  “艇長，進入攻擊可行域。”

  “很好，再等等。”

  即使攻擊時機成熟，江小洋還想再等等最佳時機，敵人在抓狂，他可得謹慎些，得給魚雷流出足夠的動力航程，不能在勉強的射程上把魚雷打出去。潛艇的魚雷可以再裝填，不過很慢。

  他看著火控屏幕上，通過被動聲呐探測到的目標位置。這裏顯示的位置，是它在大約四五秒前所在的位置。他還想再追的近一些。與此同時，等待一號魚雷管裝填完畢。終於他等到了魚雷管備便。

  “一二三四號魚雷，依次發射。”

  潛艇魚雷管內，四條魚雷以2秒鍾間隔發射，6秒內全部打出去。魚雷艙內，裝填工作立即展開，同時第5和第6號魚雷管裏，還有兩枚魚雷。

  魚雷使用導線導引，並不發出聲音，這樣敵人應該察覺不到。江小洋不準備使用魚雷自己的主動聲呐，因為好像沒有必要，因為目標生源很清晰，而且敵人大概率還不知道魚雷攻擊，使用主動聲呐等同提醒它威脅靠近。

  這將是一場漫長的追逐，與空戰中電光火石的導彈交戰不同，海戰中的一切如同慢動作，無論是接觸、測量還是攻擊。這些以較低航速（約45節）發射的魚雷，不容易被發現。也就是說，即使目標現在不動，要追上它需要大約七八分鍾。

  火控屏幕上可以看到四道代表魚雷的航跡在不緊不慢延伸著。所有人屏息等待著，眼看著魚雷漸漸接近了目標。

  高速航行造成的巨大噪音充斥著指揮艙，說有人隻能大聲說話，才能進行交流。

  “燈塔，你這個狗日的……”江小洋一反溫吞水一樣的形象，大聲喊出一句髒話，“我最恨你造的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吃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