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人已經徹底歸順燈塔，他們中的大部分沒有被腦後插管，但是仍然非常危險，他們會向敵人提供情報以換取糧食。”

  ————陸堯

  “老張，魚群快過了。”黃瑞提醒道。張尋寧重新戴上耳機。

  “繼續低速前進，能不能把偵測器的聲呐接過來，我想聽聽它那邊錄到的聲音。”

  “可以。”

  江小洋立即指示操作員那樣做。

  “暫時濾除背景噪音。”

  “行。”

  這有些冒險，因為計算機分辨不清張尋寧想要的那種信號。它可能會把目標信息一起屏蔽掉。

  “再把背景噪音加進來。”

  於是操作員繼續加入完整的聲音。反複操作了幾次。

  張尋寧有了把握。

  “我想我抓到它了，左轉30度，它就在那裏，距離我不確定，但是它懸浮著沒動，那應該是一部機器，可以聽到一些周而複始的聲音。”

  黃瑞把聲音放到最大，但是在場的其他人仍然隻能聽到各種噪音無法如張尋寧分辨出中間奇特的部分，他展現的聽力，幾乎是某種特異功能。

  “繼續前進，減低速度。”

  “是不是打開探照燈？”

  “不用，別驚著它。我知道分寸。”

  “那，是不是減慢些速度。”

  “也不用，魚群還未遠離，噪音足夠掩護我們。”

  “你確定它沒有發現我們？”

  “我確定，它一直沒動。”

  張尋寧的語氣裏，透著謎一般的自信，如同他能看見一般。

  江小洋選擇相信張尋寧，反正很快答案就要揭曉了。在他的職業生涯裏，要想利用被動聲信號，確定目標位置，必須進行複雜的相互運動。不是我方動，就是對方動，要麽雙方一起動。否則就隻能探測到聲音方位，並且也無法知道距離。

  但是張尋寧可以提供更多的信息，它知道目標在哪兒？多遠？還知道它很大，懸浮在那裏一動不動。

  “10秒鍾後，停機。”張尋寧說道。

  屏幕上依舊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到。偵測器停留在大約200米深水裏，那是陽光很難穿透的深海。

  10秒後偵測器停了下來，可以看到速度讀數漸漸歸零。

  “它在前麵？”

  “沒錯，它就在那裏。聲音已經很清楚了，它使用核動力行駛，但是冷卻方式比我們的要安靜。”

  “我們是不是打開探照燈？”江小洋問道。

  “打開吧。”

  江小洋猶豫了至少5秒鍾，然後才把雙手放到操作員的肩膀上：“開燈。”

  一束光亮照射出去，立即引來炫目的金屬反光。

  那是海裏不應該存在的東西——一堵牆。一堵泛著藍色光芒的牆。

  偵察器距離那堵牆大約60米，這樣的距離上，光斑已經擴散到了大約直徑10米的一大片，但是操作員四下掃動，仍然無法在任何一側找到邊緣。

  指揮艙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驚愕地說不出話，隻有張尋寧略為輕鬆，他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對燈塔喜歡龐然巨物的審美也是了解的。

  “它對光不敏感？”江小洋小聲說，好像生怕聲音大了，會被10公裏外的那個東西聽到。

  “嗯，好像如此。”

  “怎麽可能是筆直的？向上移動鏡頭。”

  操作員將汗濕的手在褲子上抹了抹，繼續操作操縱杆上移動。

  畫麵開始緩緩向上。可以看到金屬表麵不是一整塊，被分割成魚鱗狀一片片，邊緣有輕微的凹痕，這似乎是某種消聲瓦。一麵巨大的菱形水平舵出現在眼前，事實上，很難將其稱作為水平舵，它似乎並不僅僅可以在水平上移動，也不像是方向上動。與真正的魚鰭十分相似。

  “是全方向舵？”

  “嗯，類似潛艇的X舵，但是為什麽會在這個位置？”

  指揮艙裏，有人小聲談論道。

  “因為不隻這一片，”江小洋很有把握地說道，“在它的而另一邊，一定還有另一片。”

  “或許，不必和我們的艇艏舵那樣兩片一致動作？”

  “很可能的。向一側移動，看看它的頭在哪裏？”

  “是。”

  畫麵開始向一側移動。可以看出這麵筆直的牆一致在延伸。它的表麵處理並不出色，既不光潔，也不平整，但是不可否認它很快，聲音很輕，如果不是429號先進的聲呐，以及碰巧張尋寧在這裏，還很難說可以找到它。

  光斑終於到了這堵牆的盡頭。這裏自上而下並列著一個個橢圓形的洞口。江小洋知道，那是魚雷發射管。

  鏡頭向上轉移，可以看到魚雷管一直向上，看不到盡頭。

  偵察器繼續向一側移動，移動到了整個物體的前方，然後稍稍後退，增加視野寬度。

  現在終於可以一窺它的大致外形（雖然仍然不是整體）。它長著類似食人鯧的艇艏部，兩側魚鰓位置（實際上它並沒有明顯的腮）布滿了魚雷發射管。那應該是燈塔通常使用的700毫米發射管。魚眼位置有兩處鼓起，似乎沒有感光能力，但是如果不起作用，為什麽要鼓起？但是到目前為止，它對強光照射無動於衷。

  魚頭下方有一處如同魚嘴般的裂縫，從結構看似乎還可以開合。為什麽要把潛艇做成這樣，沒有人知道。隻是按照一般力學常識，同樣材料相同的情況下，水滴狀的人類潛艇，能耐受更大的水壓，自然也潛的更深。這大概是為什麽它停留在比429更淺的位置的原因。

  “你們猜一下，這個東西的排水量有多大？”江小洋說道。

  “至少……10萬噸？現在還沒看到全貌，但是不會小於這個噸位。”航海長說道。

  “為什麽造成這個樣子？”

  “燈塔喜歡仿生武器？就像那些鯊魚。”

  “但是它怎麽機動？”

  指揮艙內的討論停頓了一會兒。

  “我說過了，聽到它噴水的聲音。”張尋寧說道。

  “移動偵察器，到後麵看看推進裝置。”江小洋說道。

  “艇長，我覺得，還是適可而止。靠太近，萬一驚動它。魚群正在遠離，它的聲呐會變得更敏銳。”副艇長阻止道。

  “嗯，有道理，減弱燈光，省著點兒電池。”

  探照燈的光亮漸漸減小。

  “艇長，下一步怎麽辦？”

  “當然得幹掉它。”

  “很難啊，這麽大的體量，尤其它的聲音信號幾乎沒有，我們一旦發射魚雷，它在幾秒後就會知道，一旦展開機動，很容易就甩掉了。”

  “是啊……”

  江小洋必須仔細思這一輪攻防的要點。如果發射魚雷，先機就在自己手中。但是光有先機是不夠的。簡單計算就知道，敵人在大約6至7秒後，就會知道自己發射了魚雷。而此時，距離魚雷靠近目標，還有早的很。魚雷本身的末端探測範圍不大，最大距離不超過2公裏。在漫長的靠近目標過程中，需要己方潛艇給與引導，但是眼前和這個東西高速移動起來，聲音特征不甚明顯。即使張尋寧的耳朵能捕捉到，但是張尋寧不是火控，他不能直接引導魚雷。

  看情形，這個東西完全不動懸浮在哪裏，隻有一個原因，就是它丟失了429的信號。它決定停在那裏，比拚耐心。429可是帶著任務，不能和它在這裏幹耗著。

  “我看，可以攻擊。”江小洋說道，“利弊我權衡過了。”

  “但是中段引導問題……”

  “有辦法。它不是安靜嗎，咱們給它裝一個大嗓門。”

  他走到操作員身側：“能不能把偵察器，繞道它的魚鰭上。”

  “但是，偵察器太過靠近，它就會發現。我們偵測器不是完全安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