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告訴我，我能被允許從金甌基地回來，是慕容黛比向主宰建議的，但是我不想感激這個人，我不喜歡這個老男人每次看我時的那種眼神。我知道他救我沒按好心。真想逃離這場戰爭。”

  ————婷婷

  “它在轉彎……”張尋寧說道，“似乎是因為丟失了我們？”

  “位置？”

  “就在我們頭上，好像在做環形機動。”

  江小洋看向邊上黃瑞，黃點點頭，示意和電子設備捕捉到的情況大致一樣。

  “可以攻擊嗎？”他問道。

  “無法連續跟蹤，信息不完整，如果攻擊，太盲目了。反而容易暴露自己。我想它應該也在探測我們。”

  黃瑞的話不無道理。水下作戰，依靠速度很慢的聲音（大約空氣中聲速的5倍）進行相互試探，其戰術，與不需要考慮信號延遲的空戰截然不同。在潛艇探測的目標信息時候，它應該已經已經不在剛才的位置了。所以盲目地攻擊，意味著白白浪費先機和有利陣位，而敵人可以輕鬆躲過，並通過你發射魚雷的動靜，清晰分辨你的位置，發動一次成功率高得多的反擊。所以潛艇戰表麵上是比拚耐心，實際上比拚的是機會把握的能力。

  這些是江小洋必須拿捏的，尤其現在坐底，雖然噪音減低到最低，但是潛艇不能馬上恢複機動能力。

  “我倒要看看，那是個什麽東西。”

  “艇長，攻擊一定要慎重，還記得兩年前那次嗎？我們和那艘該死的俄羅斯潛艇周旋了四天，他們的聲紋完全不在數據庫裏，差點互射魚雷。”航海長提醒道。

  “嗯記得，尼古拉彼得洛維奇這個傻逼，沒事跑到我們的地盤瞎轉，也不知會我方，差點把他當成燈塔的L級給幹掉。”

  “所以還是先確定為好。說不定又是喝醉酒的俄國人。”

  “我們能搜索多久？”

  “探照燈全功率可以使用30分鍾，半功率一小時。”

  “開燈！”

  江小洋判斷水下偵察器距離潛艇足夠遠，超過6海裏左右，不至於暴露自己了，於是下令開燈。

  所有人集中到屏幕前觀看，強大的光束，猶如穿透了黑暗空曠的宇宙般，指向前方。光線可見的範圍內，除了幾條驚慌亂遊的魚看不到其他東西。

  探照燈左右晃動了一下，仍然沒有發現。也就是說：它並不在這個區域。

  江小洋意識到，沒有貿然攻擊是對的，魚雷主動聲呐搜索範圍，不會比這道光柱遠太多，如果發射，意味著什麽也不會打到，隻會提醒對手。

  “繼續搜索。”

  “聽到了一些變化，就在你們開燈以後。”張尋寧說道。

  江小洋看向黃瑞，黃瑞搖了搖頭，聲呐沒有記錄到任何，有別於背景噪音的信號。

  “我建議你把這個東西，向……”他再次閉上眼睛，體驗空間感覺，“向右轉30度，向那個方向前進。”

  “好。”江小洋趕緊示意控製人員按照張尋寧的意思轉向。

  “關掉那個燈。它似乎有反應。”

  “關了。”

  張尋寧閉著眼睛，自己體味著他聽到的部分。

  “它能看到光？”江小洋問道。

  “不一定，也許是光驚動魚群，對它產生了互動。我聽到附近魚群先開始驚慌亂遊，然後它才動。”

  “哦……這樣就好。”

  “它慢慢停止躁動了。不過你們的探測器推進聲音還是太響，如果靠近，可能會被它探測到。”

  “減速到15節。”江小洋下令，他吃驚於張尋寧閉著眼睛提出的建議，都是十分有針對性的。

  “停下，它又開始動了，也許感知到了什麽。”

  江小洋抬手，示意操作手停下偵察器。這個東西通過光纖控製，可以無延遲執行指令，而且傳輸回的畫麵也是同步的。

  “魚群過來了，很好，等它們靠近些，我們可以利用魚群的噪音再行動。”

  指揮艙內降下某種怪異的氛圍。

  “它還在那裏嗎？”江小洋小聲問道。

  “還在……它停下了，懸浮在那裏，不過很躁動。它丟失了我們的位置，如同驚弓之鳥……”

  林慕白站在眾人後麵抱著手看著這一幕，她畢竟是篤信科學的人，見不得裝神弄鬼。張尋寧現在的表現，猶如某個通靈的神棍，但是似乎這裏的其他人都萬分地依賴他。她饒有興致地等著，等著的最後發生什麽。

  江小洋示意黃瑞將聲呐辨識的聲紋圖給他看，除了附近靠近的魚團的噪音，張尋寧聽到的其他東西，都不在紀錄中。不過他可以分辨出魚群靠近，顯然不是在瞎掰。

  拜燈塔發動的戰爭所賜，海裏的生物得到了極大的繁殖。其實在戰爭前，太平洋裏的漁業資源幾乎枯竭了，但是自從人類漁船不敢出海後，魚群開始迅速增加。甚至潛艇錄到的背景噪音裏，各種魚雷群聚移動的聲音，變成不可忽視的因素。而利用漁汛掩護自己成為這個時代艇長的必修課，這些最大可能有15公裏長，6公裏寬，半公裏深的魚群，是掩護潛艇的非常有效的屏障。

  張尋寧在等待魚團靠近，這勢必使得他同時丟失目標信號，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目標會懸停在原地。

  這功夫江小洋與黃瑞小聲交流了幾句，詢問魚群速度和深度。黃瑞畢竟經驗豐富，從魚群停留的深度和聲音分析，是南海鯧魚群，移動很快，似乎在被金槍魚追趕。

  “艇長，可以行動了。小心些，利用魚群的噪音，穿過它。”

  江小洋示意小偵察艇穿越魚群向張尋寧指示的位置前進。即使不打開探照燈，也可以看到近處的銀光閃閃的鯧魚遊來遊去，看上去每一條都有一尺長，他還記得戰前，海魚負擔了中國人35%的蛋白質攝入，不過由於過度捕撈，很少有鯧魚大過手掌的。

  看著屏幕的人，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可恨的燈塔控製了海洋，使得中國人很久沒吃過這麽大的魚了。

  “它們活的倒是很自在。這要是一網下去……”航海長歎息道。

  “是啊，魚群大概4公裏長，用拖網一下子能捕十幾噸。”

  “這就是燈塔要的秩序，”眾人身後的林慕白突然說話，“它隻消滅我們。”

  魚群迅速通過，有時候撞到偵察器，使得畫麵歪一下，不過一切還都可控。張尋寧也聽不到目標的聲音，他暫時睜開眼，脫掉了耳機。他突然很有興致和林慕白交流一些看法。

  “林醫生，如果它贏了，世界會怎麽樣？”

  “它會製造一種新的人類，這在它的時間表裏，你們從舟山繳獲的文件裏有一些描述。”

  “趙一戰那樣的？”

  “不，複製人隻是戰爭工具。它想要的新人類，可能不同。”

  “大致會是什麽樣？”

  “大致？按照已知的支離破碎的信息看，它會製造一個全部由超級女性組成的人群。”

  “全部女性？那怎麽繁殖？”

  “那你應該去問它。或者怪你和趙青沒有阻止它毀掉了太多情報。”

  “它的腦子壞了？發動戰爭就是為了這樣的目的？”

  “它認為，雄性人類是地球的禍根，好鬥、殘忍、很強的領地意識和複仇心，應該優先消滅，或者活到虛擬世界中，這樣地球就會重新安寧下來。”

  “等我們打到它在北美的老巢，非砸爛它的主機。”張尋寧說著，一屋子男人都笑了起來。某種程度上上，他們此刻確實充斥著好鬥和報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