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工兵還是那些不太優秀，或者不太勇敢的青年們才想要加入的兵種，因為可以最大限度避免短兵相接。但是最近情況發生了變化，越來越多的入伍者，要求加入裝甲工兵；在這個時代，加入工兵，意味著榮譽。”

  ————征兵辦公室內部報告

  隨著這個東西沉穩剛猛地向肖勇逼過來，肖勇注意到自己與它並不在一個高度上，自己必須漸漸仰起頭，才能看清它的那張醜臉。

  麵罩裏似乎是一張殘暴侏儒的臉，但是要大得多。如果這個家夥，沒有使用凸透鏡當麵罩的話，這張臉至少有一米寬。

  它停了下來，抬起的一條機械臂手上，還捏著另外半具屍體，他用屍體在厚重的胸甲上塗抹上一抹血色。

  “你他媽什麽玩意兒？”肖勇大喊道。

  侏儒的防彈麵罩也降了下來，從機械運作看，這兩套東西的設計有同源性。

  “我是主宰為未來的地球，製造的完美人類。”他用渾厚遲緩的嗓音回答道。肖勇注意到，他的額頭上裝著一麵鏡子一樣的東西，看著就像醫生同行戴的凹麵鏡，中將同樣有一個孔，不知道幹什麽的。

  “完美？你他媽不就是舟山上的侏儒？是不是偷吃了酵母才發的那麽大？”

  肖勇說著偷偷切換武器，他覺得對方放下防彈麵罩是自己極好的機會，從對方說話慢條斯理的樣子看，反應不會很快。

  “侏儒？你這個矮子敢說我是侏儒？”

  巨型侏儒向前跨出一步。肖勇清楚看到了機械肢體上液壓杆在動，但是他行走的方式不是機器人式的。

  “也許你隻是頭大，四肢其實很短。”他繼續挑釁，希望對手再跨前一步，這樣自己抬手射擊的準確度會高一些。他右手臂上的反器材槍沒有機械瞄具，但是可以能靠激光瞄準，在射擊前必須完成抬臂然後側轉幾十度的動作，希望侏儒隨著體型增大，反應也會變慢。

  巨大機甲果然跨出一步，可以看到他雙臂上裝著各種零碎，有鋸子和錘之類的東西，但是沒有類似射擊武器之類的玩意兒，想必與舟山的情況一樣，隻有近戰武器。

  “想好怎麽偷襲了嗎？”侏儒咆哮道，他額頭上閃閃發光的鏡子對準了肖勇。

  “你……”

  肖勇吃驚於對手好像知道自己的計劃。

  “你們靠著卑鄙和小聰明，占據了地球食物鏈頂端太久了，是該讓出生態位給更優秀的同類了。”

  “想多了吧，矮子。”肖勇繼續呈口舌之快，企圖分散對手注意力。

  “別怕，主宰不會讓你們滅絕，它會給你們留下一個位置，成為新世界的牲畜。謔謔謔……”

  侏儒大笑起來，肖勇猛抬起手一灘激光照射到對方紅胡子上，同時扣動扳機，眼看著子彈打中對手抬起的機械臂彈開，差點彈到自己身上。

  偷襲失敗了，對手是以何種速度抬起手臂遮擋的，他其實沒太看清楚。隻知道自己的下流計劃，應該是被提前洞悉了，因為沒有人能快過子彈。

  侏儒伸出一根機械手指向他搖了搖。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說話間他厚實的防彈麵罩升起，不再給肖勇繼續偷襲的機會。

  肖勇穩穩站立，等待對方出招。侏儒突然起速向他衝過來，右手上突然探出什麽東西。肖勇剛才就看到他的右臂有一個帶尖刺的球，卻沒料到可以彈出。不過他反應也不慢，就地一滾。隻覺得身側轟的一聲，顯然砸偏了。他猶豫著沒有使用火箭動力，主要是害怕這裏太過狹窄，一旦點火控製不當，會撞到艙壁上，彈回來，反而容易遭。

  侏儒左臂上的鏈鋸猛甩過來，肖勇向後縱身，再次閃過。站定後，再看剛才自己站立地方，有了一個巨大凹陷。凹陷裏麵，那柄帶著鏈條的流星錘，還在裏麵。

  侏儒沒有回收流星錘的鏈條，而是拖著它走。

  侏儒再次進攻時，肖勇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做非分的還擊之想，隻能拚命躲避。

  殘暴侏儒的組合進攻與剛才不同，他不再急於一時，而是甩起流星錘在肖勇頭上呼呼作響，似乎隻是佯攻，但是讓肖勇不得不後退，避開這樣可怕東西的攻擊範圍。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肖勇在大學曆主修機械，也曾作為誌願者參加過教授牽頭的一個研究燈塔機械兵器的計劃。當時主要的研究對象是剛剛在戰場上出現，並被繳獲的鐵皮人。

  3年前，鐵皮人仍然是大部分步兵的噩夢，它很善於潛入我方陣線後麵，偷偷地進行刺殺活動，它們近似格鬥高手的動作，超乎了學界對機器人肢體動作的最大想象。但是研究表明，這些機器人隻能駕馭最簡單的冷兵器，比如劍或者長刀，動作也限製在刺、砍或者格擋，這三樣簡單動作內。

  鐵皮人對力道使用的分寸是沒有的，所以隻能以剛猛，高初速的刺殺為主要格殺手段。事實上，最早幾部被俘虜的鐵皮人是在戰壕作戰時，被勇猛的步兵靠摔跤製服的。它們攻擊人類，無論出的是刀劍還是拳頭，勢必是長行程動作，後勁無法調控，也沒有中途改變路線的招式，那對機器而言，那太難掌握。

  隨著研究室被燈塔的炸彈摧毀，肖勇失去了研究課題，於是參加了工程兵。

  那時候學到的知識告訴他，機器人無法駕馭雙截棍或者流星錘這樣的東西，這些武器需要漸變力控製，而人不需要精確的數學計算，憑借熟練九能控製手上力度，調控圓周運動的切線速度，就像眼前機甲現在正在做的這樣，很顯然，這不是一部安裝了一個侏儒頭部的機器人，它的機械肢體後麵，應該是比例接近人類的四肢。

  流星錘猛甩動的圓弧，突然側過來，向肖勇砸過來。他知道這必然又是虛招，但是隻能不留餘地地用最快速度躲閃。

  流星錘砸在他剛才站立地方，再次發出巨響。肖勇落地後，並不觀察，立即一躍，再次躲開左手鏈鋸。他腦子不錯，猜到敵人的左右手勢必配合攻擊，不過這樣靠猜的閃避很盲目，他也不不知道下一次會不會正好撞到敵人左手幾乎無影的鋸子。

  敵人沒準備讓他好整以暇，迅速發起第三輪攻擊。肖勇迅速再閃，他意識到自己漸漸被逼進了死角。這或許就是侏儒真正的目標？

  “不過，我可以利用這樣狹窄的地形？”

  他突然生出一個念頭。來不及琢磨可行性，敵人的攻擊又到了、他一閃一躍間，落到了兩麵艙壁夾著的死角。現在他可以驗證剛才的設想了，如果失敗，那將是生命的代價。到目前為止，他沒有對敵人機甲發起過攻擊，因為看上去對手裝甲很厚，怎麽攻擊都不會起作用。

  侏儒咆哮著衝過來，它的聲音通過頭盔上方的擴音器加倍放大，讓肖勇耳膜生疼。

  肖勇堅持站立原地，站在那個沒有閃避餘地的角落裏，不為所動，他瞪大眼睛，想要仔細看清楚敵人最後一擊。

  流星錘不再從上方落下，而是橫著甩過來，顯然侏儒意識到這台渺小的人類機甲，非常靈巧可以躲過點攻擊，所以得給對手換換口味，來一次橫掃千軍的麵攻擊。

  肖勇猛蹲下，就地翻滾，從敵人襠下翻滾過去，這一招是他在舟山時麵對馬克IV時悟出來的救命技。不過今天麵對這麽強大的對手，不敢造次，所以沒有在翻滾中，試著伸出利刃，去試著切割對手襠部，也許下一次，他會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