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仍然有數以百萬計的人類存活，但是他們失去了獨立人格，已經淪為了燈塔的生產工具。那些沒有生產技能，對軍工生產無益的人，都不見了。這是我的小組，最近幾天，發現的可怕真相。”

  ————趙青

  張尋寧進一步縮減了行動自由度，兩個人不得分頭行動，意味著效率減半，不過也算穩妥。趙一戰押著張尋寧，碰到敵人容易蒙混過去。

  計劃停當。張尋寧打開通話器。

  “馮至陽，我們這裏穩妥了，你來執行第一階段搜索任務，給我們指示搜查區域。”

  “明白。”

  趙一戰背後背包自動打開，一架比拳頭略小的小型無人機從裏麵飛出。飛到通道頂部，然後沿著通道直飛。燈塔的基地建築，有相當死板的規範。馮至陽很容易就找到了上方通風口，然後從柵欄縫隙裏鑽了進去。

  按照燈塔的一般模式，通信線路會走通風管以節約空間，這樣可以很容易連接各個節點，也方便小型檢修或者查線機器人沿著線路通過。

  小無人機如同一隻懸浮的網球，在狹小的空間飛行，尋找線束。它的掃頻器，可以幫助它找到那些通訊線纜。通常電纜和光纜會在一個地方，燈塔的所有事情，都講求規範，走線也是如此。

  無人機附著到通信線纜上，開始情報收集。當然這隻是第一部，通過電磁波泄露能得到的情報不多，因為燈塔的重要軍事情報，通常走光纖。但是光纖也不是無懈可擊。

  馮至陽躲在土龍內，迅速分揀有用信息，他沒有受過專業特工信息，但是對於信號濾波和增益很有一手，當然是這幾年黑市生意磨煉出來的，他改裝的收音機，總是能很好的避開幹擾，接收到婷婷的信號。

  很快他就獲得了整個基地的立體結構和光纖走線的情報。當然這些對於16軍攻下這座基地，並沒有太大幫助，因為沒有敵人兵力部署或者戰役目標等更核心的機密。不過足夠指導接下來的行動。

  他立即給張尋寧和趙一戰傳輸了區域地圖，並在電子地圖上指點了幾個區域，按照分析，可能是重要信息源。但是具體會藏著什麽樣情報，並不知道，隻有靠他們親自走一趟，去看一看。

  然後小無人機離開，去尋找最近的光纖通道。比較保守的辦法，是找到光纖轉彎的區域，那裏會漏出一些光信號，可以進行有效分析，當然泄露信號衰減是一個問題，如果還嫌不夠，可以切開外層，進行信號竊聽，但是遙控操作的無人機，用小切割器，對非常薄弱的光纖表麵，進行切割，是很困難的。通常，隻有外殼醫生可以做到，張尋寧或許也可以，但是他目前正在扮演婷婷的囚犯。而馮至陽還不太敢挑戰這樣的難度。毫厘間的失誤，意味著，燈塔可能察覺到入侵。所以暫時，最大的希望在於張尋寧和趙一戰的潛入小組。

  張尋寧得到了這一樓層的詳細平麵圖，包括監視攝像機的位置，看起來每個路口都有，根本躲不過，也就沒必要躲了。至於其他區域的地圖，還得等馮至陽進一步發現，並上傳。

  馮至陽指揮的那架小無人，如同貪得無厭的蜜蜂，掉進了花叢，這裏叮一下，那裏叮一下，試圖將破碎的信息收集起來，最後將整個拚圖，拚湊完整。

  通道裏走過一隊鐵皮人，它們以最整齊的步伐，從張尋寧邊上過去，沒有轉頭看他們一眼。張尋寧還是有些怯，貼著牆角站立，不敢亂動。

  前麵拐彎處，又走來一群複製人，大部分尉級軍銜，個個眉頭緊鎖。一邊走一邊在小聲談論，也沒人多看張尋寧一眼。

  張尋寧不敢抬頭看這些人，不過留意聽他們談話。

  “現在的局勢很不好。今天的反擊，隻收回65%的陣地，明天他們會加強炮擊。”

  “我不知道主宰為什麽會讓一個每天喝的爛醉如泥的女主播來指揮，讓她隨意修改計劃。至少不應該輕易動用土龍，去幹一些無意義的事情。”

  “我擔心的是情報收集正在弱化，我們應該用一半的火箭發射偵察衛星，而不是那些宣傳機器。”

  “是的，舟山失敗後，我們的宣傳戰效果越來越差，最近投奔我們的人類，完全沒有帶來價值的情報，都是些社會活動家，行為藝術家，或者流氓無賴。”

  “我擔心天亮後，他們會出動轟炸機，這樣我們……”

  “不用擔心，他們一定會出動轟炸機。”

  這群人七嘴八舌，行色匆匆過去了，從談論的事情看，都是參謀人員。

  從大門進來，隻走了很近的一程，已經給了兩人很強的信心，看起來，這裏戒備不嚴，非常混亂，完全沒有燈塔基地以往的縝密和森嚴。

  看起來，蒙混過關不是不可能。並且聽他們的意思，婷婷每天都喝的爛醉如泥，也許很快會睡過去，等她醒來，或許16軍已經打進來了。

  至於婷婷為什麽會如此消沉，張尋寧不知道，燈塔似乎老糊塗了，把金甌最後的堡壘，交給她來指揮。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前方監視器死角。右側通道，是剛才那群參謀軍官來的地方。趙一戰推推搡搡，推著張尋寧向前。兩人從門口過去，看到巨大的電子沙盤，正在演繹攻防。一群人，包括複製人和鐵皮人，正圍攏在四周。焦躁地踱來踱去。似乎燈塔將它最擅長的微操，交給了手下單位。

  “馮至陽，找到重要節點。”他小聲說道。

  背後背包內，又飛出一台小無人機。它溜過門口守衛，悄然飛過忙忙碌碌的人群，然後用吸盤吸住房頂。從這裏俯瞰下方電子沙盤推演，現在敵人下一步的謀劃，盡在眼底了。馮至陽在接收到信號後，會將信息傳輸給後方的崔大成，這樣他們就能有針對性地製定天亮後的進攻方案。

  兩人不敢在門口守衛麵前，停留太久，於是繼續向前。

  趙一戰偷偷取出電子地圖，前麵是數據中心。或許可以混進去，偷竊一些情報，同時安裝幾個炸彈，這樣，就可以在大軍進攻前，癱瘓整個指揮體係，雖然這不是張尋寧小組的主要任務，但是崔大成一定會喜歡。

  走出一段路，到了目的地。

  數據計算機所在的房間有一麵透明的牆，可以看到裏麵成排的計算機櫃，但是沒有人。進入的玻璃門緊閉著，顯然也隻對專人開放。

  “怎麽辦？”張尋寧問道。他還沒有意識到，如果他每次都要問計手下，顯然距離軍官的威信，不會越來越近。

  “我有辦法。”

  趙一戰小聲說話時，左看右看，看著一台鐵皮人走過，消失在遠處。他趕緊抬起槍，用槍口下激光瞄準器，透過玻璃，照射天花板上溫度警報器。

  “警報響了，就搞糟了。”

  “不會，我有分寸。燈塔的防火等級分26級。早期火警，隻會引來一般性調查。”

  “但願他們沒有在你離開後，修改規則。”

  “不會，燈塔一旦製定規則，很少修改。這一點和你們不同。”

  趙一戰的話，張尋寧聽著有點變扭，口氣有點像副艦長，隱約有一些複製人對野外人類的沙文主義。

  眼見上方警報器的藍色燈光，變成橘色。

  “火候到了，我們到門邊等著。”

  兩人悄悄躲到門邊，假裝站著休息。

  不一會兒，一台蟑螂從拐角處出現，沒有攜帶武器，機械臂上掛著檢修設備。

  “糟了，來了這東西。我以為，會是一個人？”趙一戰的驚愕表明，他算了。原他以為，會來一個複製人，他可以乘著對方開門的機會，從後麵給他一下，但是蟑螂就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了。

  “嗬嗬，交給我好了。”張尋寧微微一笑，也是時候，讓趙一戰看看自己的本事。

  他悄悄取下手銬，等著蟑螂從眼前走過。然後從趙一戰背包裏取出一柄一字改錐。改錐使用特殊材料，並非金屬，帶著這個東西，就是準備應付蟑螂的，張尋寧從趙青那裏學了這一手，還設計了專門的工具。

  傻乎乎的蟑螂，對邊上兩個人的可疑行為，全然無視。它到了門口，等待識別係統掃描。玻璃門嗖地向上升起。

  張尋寧猛然欺近，用嫻熟手法撬開它的檢修口，將一字改錐捅進去。蟑螂的機械臂，頓時耷拉下來，張尋寧用力推動它向前，但是太重，推不動。

  “愣著幹嘛，幫忙！”

  趙一戰這才上前幫忙，兩人一起將笨重的蟑螂推進數據庫中心深處，藏到機櫃後麵，免得有人透過玻璃牆看到。

  “好了，下一步？”張尋寧問道。

  “我對燈塔的係統很熟，由我來收集情報，你安裝炸彈。”趙一戰一邊甩下肩頭背包，一邊說道。

  “記住，最重要的情報，是最近幾個月，從這裏投奔燈塔的人類叛徒的身份資料，以及去向。”

  “這個我自然知道。”

  兩人簡單分工，趙一戰取走竊密設備，張尋寧從裏麵取出十六枚小型炸彈。他的工作相對簡單。隻要均勻將炸彈安裝到不同機櫃上，設定一個時間就行，當然，也不能太托大，畢竟隔著一道玻璃，不能被外麵路過的人看到可疑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