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類能擺脫肉體束縛，就能真正展開星際探索。”

  ————美國航空航天局局長：布魯諾卡西奇

  “因為，地板下麵隻能藏兩個人。”趙一戰接過話頭，替張尋寧解了圍，“我們需要馮至陽遙控設備，如果我被打死，肖勇或許可以駕駛這部機器帶著其餘人返回，而你如果去，起不了作用。”

  林慕白不甘心地點了點頭，趙一戰的這些理由，全部點在技術性上，她勉強能接受。

  “我在這裏等你們回來，趙一戰，一定要活著。”

  “放心，林醫生。”趙一戰微笑道。

  “大家，一定要勝利歸來。”

  張尋寧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因為林慕白隻單獨祝願了“趙一戰”，他和馮至陽、肖勇被歸類為“大家”。

  沒有時間繼續策劃，因為時間倒數，還剩下1分40秒。眾人趕緊上了土龍。趙一戰和肖勇，坐到正副駕駛員席上，開始操控。張尋寧和馮至陽則開始，快速搬空儲藏空間內的武器。

  趙一戰啟動“土龍”的時候，肖勇在邊上看著，對他來說，學習的機會隻有一次，一旦待會兒需要啟動備用方案，他就得一個人駕駛這個東西，帶大家討回來。

  張尋寧和馮至陽，抓緊最後的時機將那些囤積的武器彈藥，扔到外麵，由崔大成的人運走。最後，儲藏空間內，隻留下了一枚肩扛式電視製導導彈。剛要丟出去。土龍已經開始啟動，跳板式艙門開始自動關閉，眼看來不及扔了，馮至陽一想，這個東西也許有用。也就沒扔。

  土龍在趙一戰控製下，在原地掉頭，將巨型鑽頭，對準來時的方向，那裏已然是一堆瓦礫了。鑽頭楔入廢墟，在履帶驅動下，整部機器向前蠢動。如果沒有親眼看見，很難想象出，這麽大一個東西，竟然能鑽進廢墟裏，但是它真的可以。

  土龍的鑽地速度竟然還不慢，以至於當它向前鑽探時，各個方向的碎石都塌陷下來，無法形成通道。

  人類工程師一定不會設計這麽效益低下的東西，但是燈塔的思路奇特，它大概覺得，與其一勞永逸，挖一條永久地道，不如快速將6名士兵到敵人腳底下，更有價值。

  林慕白帶上頭盔，看著這個東西轟鳴著開向碎石瓦礫，硬是在碎石堆裏擠出一條路，鑽了進去。碎石在它後麵落下，將去路重新堵住了。整個小隊，隻剩下她一人了。等土龍離開，一眾人又上來搬運地麵武器。從搬出的武器看，數量還挺大。林慕白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應該親自查看一下那個地方，而不是聽信趙一戰說那裏空間不夠。也許複製人並不是表麵上看上去那麽老實。

  馮至陽開始調試自己帶來的偵察設備，安裝在一套繳獲的複製人防彈衣上，待會兒，趙一戰穿著這件東西離開，他可以透過上麵的攝像機，暗中進行觀察。如果趙一戰看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也可以迅速記錄下來。另外在另一隻繳獲的背包裏，放置了幾台小型無人機，必要時，可以脫離趙一戰，進行單獨偵察。這些東西的技術含量比剛才燈塔在長舌者肚子裏安置的，要高得多。長舌者隻是一次性的廉價平台，燈塔根本沒準備浪費太多資源，在這些廢物身上。

  張尋寧沒有什麽可幹的了，隻能研究那副手銬。手銬使用電子鎖，通過感應IC卡開鎖。如果IC卡藏在自己手裏，就可以隨時打開它。剛才，他被逼迫的太緊，其實來不及思考很多細節。他隻能求問心裏的那個趙青：如果趙青麵臨這樣局麵，會如何選擇？

  毫無疑問，趙青會選擇這樣風險與利益共存的方案。但是，現在細想起來，這個方案本質上是有瑕疵的。比如，敵人為什麽會知道自己和林慕白在這裏？當然可以解釋為，因為潛入的內奸，拍到了自己和林慕白的影像，從婷婷的留言看，敵人的計劃製定的很倉促，還臨時修改了一次。但是即使如此，敵人會不會也拍到了趙一戰的存在？雖然進入基地前，他就穿上了一件帶頭蓬的雨衣，但是在基地內，還是有不少人看到他的樣子，也許，敵人一並掌握了這個情況。當然，即使敵人知道趙一戰存在，也未必會影響潛入計劃，但是敵人可能會在反滲透方麵進行部署，這樣風險會大很多。另外，趙一戰與被擊斃的複製人，並不是同一代，趙一戰沒有出眾的夜間視力，在亮處沒有問題，但是在黑暗中，很容易被識別出來（因為他的眼睛不反光）。

  至於這次去，要完成的任務，也變得模糊起來。趙青交代，要搞清楚，投奔燈塔那些人的身份。但是崔大成這裏，顯然想知道敵人的兵力部署。到底哪樣更優先？

  土龍回去的速度很快，這得益於剛才鑽過來時，將碎石和土壤挖鬆動了。

  趙一戰轉過頭，提示快到了。

  副駕駛席上肖勇也鑽了回來，他和馮至陽一起揭開地板，然後鑽了進去。張尋寧在上麵，將金屬地板蓋好，然後給自己帶上手銬。他從來沒想過，偵察行動有一天是這樣的。

  手銬卡的一聲鎖死，好在電子鑰匙，就在他右手裏握著。

  “指揮官，還有50秒就到了。”趙一戰說道。

  “我知道。”張尋寧忐忑回答道。“待會兒，會發生什麽？”

  “會有人交接，我會告訴他們，與你一並帶來的，還有重要情報，需要押解你去指揮部。他們會放行。然後我們一起去往指揮部。進入指揮部後，我們再設法部署無人機……總之一切得見機行事。”

  “可能會有意外嗎？”張尋寧問了一個傻問題。

  “一定會的。”趙一戰的坦率讓張尋寧背脊冒冷汗，“不過，隻要我們應對自如，應該可以解決。”

  “好好。我知道了。趙青，你得保佑我們一切順利。”

  張尋寧可以感覺到土龍漸漸停下，這個東西隔音很好，在內部，幾乎聽不到外麵的轟鳴，不過抖動減弱，是可以真切感覺到的。

  趙一戰從前麵飛快過來，穿上馮至陽準備的軍服和防彈衣。軍服上還有血，是被擊斃的複製人留下的。張尋寧剛幫他背上背包，土龍側麵的艙門就自動打開了。張尋寧趕緊竄到他邊上。

  趙一戰一把揪住張尋寧脖領子，將他提了起來。

  艙門落下，外麵燈火通明，跳板下，站著兩名全副武裝的鐵皮人，看向他們兩人。

  “PG4311隊長呢？”一名鐵皮人問道，他的肩膀上，有一個白色骷髏標記。隸屬於燈塔的“骷髏”憲兵旅，這是一支脫離於傳統美軍脈絡的新部隊，關於這支部隊的情報不多，隻知道是負責內衛、情報、俘虜看押和審訊方麵。

  “隊長和其他人陣亡。我單獨押送二號目標返回。”

  “其他人陣亡？”鐵皮人的電子合成音千篇一律，聽不出情緒波動，或者內在懷疑。不過它盯著張尋寧一動不動，還是讓老張心裏發毛。

  遠處淩空爆炸，打破了僵局，顯然是16軍的一次反擊。

  四周所有燈塔部隊，都下意識蹲下，並看向爆炸點。

  鐵皮人再轉回頭的時候，顯然把剛才站定遲疑的原因忘記了。

  “跟我來。”它說著轉身離開。

  趙一戰推了一把張尋寧，張尋寧識相走下去。他這才看到，自己置身於，一片很大的空地上，四周是高牆，頭上是星空。他立即回憶起了來時看到的那棟巨大的損毀建築。顯然，自己現在所在的，那座被炸掉屋頂的媒體中心了。他轉過身。“土龍”就在廢墟邊，一半機體還留在碎石裏麵。

  兩名鐵皮人前方帶路。張尋寧跟在後麵，趙一戰最後壓陣。抬頭看，不時有拖著火光的火箭從上方飛過，這些攻擊，全都越過這棟建築，打擊後方目標。他仔細研究過這裏地形，媒體中心後方，就是宇航中心，用來補充對中國進行宣傳戰的低軌道衛星，所以從製作，到衛星發射，金甌半島的部署是一個整體，從個角度，也很容易理解，燈塔當初我的良苦（險惡）用心，以及它為什麽不舍得放棄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