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被灌輸這樣的思想：主宰的戰爭，是為了拯救那些遠離文明，桀驁不馴的野生人類。但是在舟山，我得到的任務，卻是消滅他們。我覺得主宰不再仁慈，而是變得陌生起來。”

  —————蕾切爾威廉姆斯

  與此同時，在臨時指揮所內。林慕白正在指揮眾人將被擊中大腿動脈，馬上要死去的複製人搬到一張行軍床上。她用力抬起複製人的頭，尋找後方接入口。

  “趙一戰，是旋轉型，不是卡隼。用17號線，4號轉接器……不，三號。還有電動起子，9號10螺栓。”

  “明白。”

  另一邊趙一戰迅速翻開他們帶來的裝備，尋找適應的插入線。

  “脈搏75血壓80，快不行了。”

  “東西找到了。”

  周圍一堆人圍著他們，插不上手。

  “轉機器連接完畢。”

  趙一戰找到一束線，快速奔跑過來。

  “時機正好，他的意識正在喪失，也許不用麻醉了。”林慕白說。

  “希望他在僵死狀態，不會抵抗我的意識入侵。”

  “搬吧椅子來。”

  林慕白發號施令，邊上崔大成趕緊拉過一張椅子，趙一戰一屁股坐下。林慕白風風火火過來，接過電動起子，打開趙一戰後腦的接入口蓋子。旁邊的所有人，地看的膽戰心驚。他們都聽說過插入大腦的腦管裝置，但是大部人沒見過怎麽操作，現在終於看到了後腦上那個可怕的洞。由於趙一戰和俘虜型號不同，所以還得加轉接器。林慕白的終端連接在不同線束中間，用來控製整個意識數字化接入的過程。自燈塔造反後，人來意識，通過信號加載，成為禁忌，林慕白是少數研究者，但是因為樣本很少，研究也並不深入。

  她巡查查看計算機上波形圖，發現另一方皮層活動仍然很活躍，於是起身，用斜口鉗子，鉗斷線束中幾根線。趙一戰要看的是任務部分，盡量不去觸碰主意識。

  此刻，對方已經處在垂死狀態，但是很難說，精神力量也會隨著生命流逝掉。對於殘存的人類來說，這個領域很陌生，沒有太多的文獻可以研究。

  林慕白按下按鈕後，似乎什麽也沒發生。兩邊複製人都安靜不動。她也有些茫然，屏幕上也看不出所以然。她不得不再次起身，不斷兩邊走動，用小手電，查看兩名複製人的瞳孔。

  不一會兒，床上的複製人瞳孔開始放大，脈搏也沒有了，已經可以宣布死亡了。

  趙一戰突然抽出抖動起來，並從嘴角流出白沫，似乎有些麻煩。林慕白趕緊拔掉連接線，過了一會兒，他才喘著粗氣停止抖動，慢慢醒來。

  “還好你及時拔線……他臨時前，精神力量突然變強，想占據我的身體。”

  “這怎麽可能？我剪斷了主意識連接線，你完全可以壓製他。”

  “確實解釋不通，但是就在剛才，他腦部活動確實增強了很多，我想，你又多了一個課題可以研究……”

  趙一戰一邊說，一邊大口喘息，猶如鬼門關邊走了一回。

  “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他的任務。他的上級命令他，綁架你和張尋寧指揮官。他的裝具裏有手銬，誰去搜一下。”

  有士兵到丟棄在一邊的複製人背包裏尋找，果然找到兩幅手銬。

  “你是一號目標，指揮官是二號。我想，我有個計劃，可以輕易滲透進他們最高層，探聽到所有機密。”

  趙一戰的計劃總是來的很快。

  “你想冒充燈塔士兵？”

  “不錯，我看到了任務交接細節，不想以往那麽嚴密了，有很大破綻，可以直接到達核心區域，目前婷婷接管這裏的指揮，她不是燈塔，而是人類，是人類就有弱點，通常是疏忽和衝動。”

  四周人麵麵相覷，他們也是第一次聽說婷婷還是實體。

  “你想說，僅僅你一個人過去，還不夠？”林慕白追問道，她心細如發，察覺到了趙一戰還有事沒說完。通常情況下，複製人的情感都是粗線條，有什麽話就直說，除非實在是有禁忌話題。

  “對！你說的很對，僅僅我一個人過去，很難深入到核心區域。這群人的指揮官是上尉，但是是一名鐵皮人，我無法冒充鐵皮人，其餘複製人的軍銜都很低，我隻身過去，隻能在兵營附近轉轉而已。”

  “所以你需要俘虜？”

  “不錯，手銬的電子鎖可以虛設，到時候，隨時掙脫開。但是武器不能攜帶，它們會進行核查。”

  “既然它們要抓的是我，你拷上我，我和你去。”

  “不，你不合適，你沒有受過戰鬥訓練，還是張尋寧隊長，比較合適。”

  現場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聽明白整個計劃了，竟然要拿張尋寧當誘餌，一切顯然太過凶險。

  “我覺得可行。”打破僵局的是馮至陽。“我們可以一起過去。他們用人體攜帶小型無人機探測我們，我們可以用同樣的手段反擊，隻是我們的小型無人同樣麵臨傳輸距離不足的問題。如果有人能把它們帶到那邊，進行中繼指揮，情況就會不同。”

  張尋寧在土龍副駕駛席上研究那本電子記事本，不再有新的發現。耳聽外麵動靜，趕緊抓槍，趙一戰已經閃進土龍艙內，他這才鬆了一口氣。第二個進來的是馮至陽。他們怎麽都來了？

  兩人進來後，也不和張尋寧打招呼，就開始翻動土龍地板，原來地板下，還有一個方形空間，裏麵放著火箭筒和炸藥。

  “這是存放備用武器的。”趙一戰說，“有一些炸藥和火箭筒。全部取走，可以藏幾個人。”

  “你們搞什麽鬼？”

  張尋寧喊道，他覺得隊員們應該尊重自己的地位，而不是撇開自己，自行商議對策。

  “隊長，趙一戰覺得，他一個人駕駛這個東西過去，不容易獲得重要情報。”

  “那我們一起過去？沒用啊，我們一露麵，就會被幹掉。”

  “我們可以藏在地板底下？”還是邊上肖勇先開了竅。

  “行嗎？”張尋寧猶在遲疑。

  “當然不行，”外麵林慕白說道，張尋寧這才發現，她也來了，“趙一戰必須有俘虜，才能以押解俘虜的借口，進入核心區，將小型偵察無人機夾帶進去，而我們兩人是婷婷的首要目標。”

  “不，我一個人回去，不能押解兩名俘虜，那樣太不合情理，我隻能押解一人，其餘人躲在土龍儲物艙內操縱無人機。”

  “燈塔的人，會不會掃描這個……土龍？”肖勇問道。

  “不會，但是按照慣例，會有一部檢修機器人進入，進行例行檢查。隻要它離開，躲藏的人，就可以離開儲藏艙。”

  眾人都不說話，等待張尋寧最後做出決策，不過，他們的指揮官不是太敏銳果斷的人，於是大家隻能一起等。

  張尋寧翹著二郎腿，仔細思忖全盤計劃。他心思很縝密，但是思維不算快。儀表板上那個倒計時，還剩下2分40秒。

  “指揮官，如果我們沒有按預定時間回去，哪怕隻推遲一分鍾，那邊的檢修機器人，就會跳過例行方式，進行一次嚴格檢查，這樣就會打開地板。”

  趙一戰說道。

  “你倒是快做決定。”林慕白催促起來。

  “行了，我做俘虜，其餘人帶上偵察設備，躲到下麵，林慕白。你就別去了。在這裏等我們取得情報，再由你來分析。”

  “為什麽不讓我去？”林慕白臉色突變。

  “因為……”張尋寧不想用命令壓人，想推倒趙青身上，但是也覺得不合適。實際上，他自己也不想讓林慕白參與這麽危險的行動，待在這裏猶不安全，何況燈塔的底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