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不使用核武器、生化武器、不播撒橙劑，不使用一切可能留下放射性或者有毒物質的東西，但是它會製造一尺長的蝗蟲，或者讓糧食大量減產的細菌。它想要滅絕我們，卻又想要保存除人類之外的其餘世界。”

  ————蘇玲玲少將

  張尋寧順著崔大成的手指，看桌子上的平麵圖，可以看到各種區域都被標識出來。

  “敵人還有什麽偵察手段。”

  “完全沒有了，製空權在我們手裏。它們的無人機來一架，打下一架。”

  “那就奇怪了，為什麽他們的反擊那麽有效。”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就如同在我們這裏安插了內線一樣，每次反擊，都很有針對性。”

  張尋寧一時無法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繼續看圖紙。

  “不過……”崔大成突然想起什麽，“不過今天，士兵打下一個小型無人機，拳頭那麽大。這種東西飛不遠，不知道怎麽穿越戰線過來的。”

  趙一戰轉過身，這句話似乎觸動了他什麽想法。

  “中校，那個東西還在嗎？”

  “拆解的時候自毀了，炸斷工兵兩根手指。但是拍了照片。”

  崔大成說著招呼旁邊士兵在終端上顯示那張照片。張尋寧林慕白和趙一戰都圍攏過來。其實根本不是無人機的照片，而是炸毀後的殘骸照片，隻有幾片焦黑的碎片，上麵有些數字。但是趙一戰還是看出了名堂。

  “這是人體平台攜帶的偵察設備，所以不需要飛太遠，而且有通訊能力。不會隻有一個，通常一個基數，會有12枚，通過喉部發射架用4。5個標準氣壓的壓縮空氣發射。很隱蔽。”

  眾人茫然看著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這一回，連林慕白也顯得很錯愕，顯然她與趙一戰交談的部分裏，沒有這些。

  “你說的這些，難道……”崔大成尋思該怎麽發問。

  “中校，最近有沒有抓到那些在戰線附近遊蕩的人類？”

  “哦，每天都能抓到幾個投敵分子，主要是後方平民，身份麽，都是些作家、詩人、意見領袖、行為藝術家，總之都是些反智行業……沒幾個正經人。就關押在距離這裏不遠的地方。”

  “都是從這邊過去的，還是有從那邊回來的？”趙一戰警惕起來。

  “應該都是想過去的吧？”

  “身份呢？”

  “正在甄別。”

  “你們怎麽甄別的？”

  “怎麽甄別？當然是查身份。問話唄。然後按原籍送回去。”

  “這樣不行，應該重點檢查有沒有數據接入口、其次是體溫和瞳孔在強光下的收縮速度。另外，改造人不吃不喝，不會排泄，這一點也很容易觀察到。”

  “檢查金屬接入口的工作我們都做了，都扒光了看過，沒發現可疑啊。”

  “肉眼不行，必須用磁探測器掃描，新的接入口可能植入皮下，可能在鼻腔內。我知道燈塔一直在研究人體間諜，在體內植入小型無人機，無人機整合了間諜裝置和通訊機。在腦波自適應的純複製人出現前，這是最可靠的方案，隻是植入的金屬部分太多，可能被掃描出來，這是首要的問題。其次的問題是，無人機必須從口腔脫離，不能做太大，但是足夠刺探陣地了。”

  “你說一個基數12枚？這不大可能吧，那豈不是把肚子撐破了？”

  “間諜的身體完全被掏空，裝載艙從盆骨延伸到喉部，如果你用X光透視，就像一串葡萄。被改造者的舌頭很長，內部安裝硬質導軌，賦於無人機初始方向，肋骨安裝了發射天線，看起來是個人，但是走路姿態、麵部神情，說話聲音，都與真人有些微妙區別。我在舟山見過一次。”

  “這麽一改，有不吃不喝的，那人還能活？”崔大成驚愕發問。

  “活不了太久，具體時間我不知道。燈塔從來不需要使用壽命太長久的東西。”

  “這也太誇張了吧？”

  “不算誇張，燈塔的生物武器裏，還有更誇張的。”趙一戰微微一笑道，“它總是一正義這名，行想象以外的邪惡，我曾經被它蒙蔽，現在，我的唯一使命，是推翻它。”

  “那還等什麽，我們去看看。”張尋寧趕緊起身，帶著趙一戰和崔大成以及幾名士兵前往。小組其餘人，繼續留在這裏監視戰局。

  崔大成頭前帶路，他們一路前行，不斷聽到頭上的爆炸聲，像是小型巡航導彈攻擊。燈塔常用的查打一體巡航導彈，基本就是把無人偵察機和導彈的功能合二為一，用來襲擊坑道，可以很精確地擊中出口或者通風口。

  “但是張隊長……”崔大成又想起什麽，“我們沒有磁掃描儀啊？或者，我去找一個探雷器試試？”

  “不必了，如果使用了幾枚無人機，這會兒，它的口腔應該已經不可逆的損壞了，很容易認出來。”

  趙一戰的話，讓張尋寧毛骨悚然，他在舟山總算經過見過，還是想象不出這麽殘酷的武器。

  “趙青一定會感興趣的，這種人體平台有沒有代號？”

  “內部代號我不知道，但是複製人給他們起了一個綽號，叫做：長舌者。”

  “長舌者？”

  “見到你就知道。這個名字有多貼切了。”

  一行人迅速趕到關押區，可以看到隻是用簡易鐵柵欄隔離著，兩名士兵正站在遠處東張西望，顯然在擔心頭上炮擊。

  由於關押的，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貨色。所以，指揮部隻派了很少的人手看押，也沒有發生過逃跑。

  崔大成示意守衛打開牢房大門。

  “可能會自爆，你們在外麵等著。”

  趙一戰說完，一個人走了進去。

  簡易牢房裏，拘押了大約30名企圖穿越火線投靠燈塔的叛亂分子。

  炮擊開始後，其中一些人驚恐不定，一些人則鼓掌歡呼。另有幾位開始在牆上塗鴉，畫上高舉火炬，懷抱2033憲法的燈塔女神。

  他們中一些看到西洋人模樣的趙一戰，便有了一種天然的親近感，紛紛圍攏上去，試圖用蹩腳的英語套近乎。

  趙一戰仔細分辨這裏每一個人，他知道人體平台會是什麽樣。但是大部分人的神情都隻是諂媚，並不是被改造的行屍走肉。

  他一把推開一名湊上來想要握手的傻缺，那個家夥重重撞到牆上，大呼小叫起來。其餘人不敢靠近了。

  他繼續向前，看到最裏麵有一位，正緊貼著牆，背對著自己。那個家夥顯然不合群，緊靠著牆站立，似乎在發抖，不斷地用頭撞牆。

  張尋寧隔著柵欄仔細看，發現他褲子上一灘水跡，似乎是小便失禁了。

  趙一戰走到他背後，想要伸手。

  “別靠近他，他發羊癲瘋了。”一名被捕者喊道。

  趙一戰猶豫了一秒鍾，繼續伸出手，抓住他的肩頭。

  那個人，慢慢轉過身來，一張臉如同死灰，嘴巴已經裂開如同馬戲團的小醜，舌頭伸出了大約半尺長。

  “秦秦衝於惹了，瞎一門船瞎……”他拖著舌頭，竟然還能說話，好像在說：婷婷終於來了，殺你們全家……

  趙一戰伸手夾住他的頭，然後另一隻手鐵鉗般揪住它的舌頭，用力向外拽。一時間，可怕的尖利叫聲從他的肺腑裏迸發出來，這不是人類可以發出的高頻叫聲。

  一台拳頭大小的東西從它嘴裏噴射出來，趙一戰來不及反應，被它逃走。

  “快打掉它。”

  崔大成身後的士兵手疾眼快，抬手一梭子，將那個東西擊落，掉落地上閃爍火花，分明是一部小型懸浮無人機。士兵再閃電般將它踢飛，無人機撞到牆角自毀爆炸，但是威力不大，沒有傷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