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的新式地雷使用了防拆設計，當你以為自己成功破壞了引信時，它也許會突然爆炸。”

  ————趙青

  崔大成露出喜悅神色，再次與張尋寧握了握手。

  “距離他們偷襲還有多久。”趙一戰起身轉向兩人，“我聽到你們剛才談論行動了，我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你聽到了？”張尋寧驚訝於，這小子的聽力不次於自己。

  “我們時間不多，必須趕緊準備。”

  “你想趁著他們夜襲，混入他們的隊伍，一起撤回基地？”

  “不錯，但是沒有那麽簡單。我們必須活捉並麻醉一名複製人，在他的意識完全喪失前，由我讀取他的任務記憶和與之相關的數據，然後，我可以帶著攝像機混入他們的後方，當然，能深入多遠，取決於俘虜的軍銜，軍銜越高，通行授權越高。”

  張尋寧轉向林慕白，看到她頻頻點頭。顯然複製人之間可以互相讀取數據的信息，她知道，但是沒有寫在她提交的任務修改意見裏。這讓張尋寧有些小小的不滿。

  “你覺得，應該可行吧？”張尋寧用略帶懷疑的口吻問林慕白。

  “你是上級，不要看我。”

  “好吧，就這麽決定了。”

  一行人前往前線指揮部，有人給找來幾件雨衣，讓大夥兒穿上，其實主要是避免趙一戰的外形暴露。

  一行人鑽進坑道的時候，外麵雨終於停了，天色也黯淡下來。

  前線指揮部所在的地下設施，與宇航中心的地道相連，原本就是一個體係，隻不過現在被聯軍占領了外圍。敵人利用對坑道的熟悉，還不時偷偷摸過來襲擊，不過在受到幾次打擊後，指揮官已經下令將連接的通道部分炸塌了。

  他們在崔大成帶領下，到了一間獨立的房間，在這裏成立了臨時指揮部。馮至陽和肖勇負責安裝帶來的設備。按照慣例，敵人會在入夜後偷襲。從指揮室裏的顯示器，可以看到地麵正不斷發射照明彈，防止敵軍偷偷穿過前方開闊地帶，進入我方陣地。

  每當照明彈落下，張尋寧注意到前麵巨大的建築輪廓。燈塔喜歡壯觀的建築，但是那個東西也著實太大了一點。

  “中校，那是什麽地方？”張尋寧問道。

  “哦，是‘自由廣場’，其實就是一個廣播電視製作中心。地上部分已經被我們連續轟炸，摧毀的差不多了，基本喪失主要功能了。”

  “喪失主要功能？還有什麽功能？”

  “地下部分可能還存在，還有一些簡單的破壞功能。”崔大成轉向邊上的士兵，“打開KU波段通訊。”

  “是！”

  士兵開始操作。

  “是衛星廣播？”

  “嗯，但是製作還在這裏。然後傳遞到燈塔的星鏈係統，燈塔每天從全球各地發射場，補充衛星，維持它的謊言不間斷地，對整個區域進行宣傳。”

  說著話，就可以聽到婷婷騷浪的聲音出現。

  “士兵們，你們的妻子正在哭泣，那些不用服兵役的高官子弟，正在橫行鄉裏，你知道會發生什麽？哈哈哈……你們還在這裏和解放者作戰……想想那隻髒手，順著她的大腿向上摸過去……她如同羔羊，掙紮著，兩腮緋紅、喘息不止……你卻在萬裏之外，在泥漿裏打滾，頂著那頂，他們發給你的綠色鋼盔……”

  婷婷的風格與以往不同，似乎喝了酒，感覺醉醺醺的。以往她的謊言總是循循善誘，沒有這麽露骨下流的部分。

  “行了行了。”張尋寧招呼士兵將聲音開小。

  “中校，你怎麽能確定，節目是在那堆廢墟裏製作？它們在澳洲也有類似的製作中心。”

  “哦，因為婷婷的節目裏，能聽到炮聲，我們的炮聲，尤其她直播時，可以通過時差計算確定距離，確實就在那裏。她也會提到，說她不會逃走，她就在前線，時刻麵對死亡雲雲；所以士兵們倒是都憋著勁想要攻進去，都說……要活捉她。”

  “那隻是一個合成的聲音罷了，並不存在真人啊。”張尋寧苦笑道，他當然知道真的婷婷幾天前被幹掉了。

  “大家也不傻，都知道啊，隻是很想看看它播音的地方，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崔大成含蓄地解釋了一下，其實士兵們的心思，張尋寧很清楚，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人。長久以來，婷婷已經成為戰壕裏寂寞士兵們的某種精神寄托，士兵們百無聊賴時，會想象著她其實是真人。

  “但是我剛才看到下來的部隊，士氣好像很一般啊。”

  “是啊，敵人總是在節骨眼上突擊，破壞我們的進攻節奏。幾次一來，士氣就下來了。我們的火力遠超過他們，但是我們白天進攻，處處受製，它們晚上反攻，又快又狠，白天攻占的地區，九成會得而複失。”

  “是啊，這就是燈塔的本事，它總是可以打在我們最措手不及的時候，措手不及的地點……”

  張尋寧話沒說完，外麵槍炮聲響起。

  “瞧，又來了。還挺準時。不過，今天我們做好了準備。”

  所有人或站或坐，盯著眼前的屏幕。

  馮至陽接通一架盤旋的無人機視野，觀看整個戰場。

  可以看到從南方廢墟裏發射的火力準確飛來，擊中了躲在掩體後麵，隻露出發射架的反坦克導彈發射車。原本這些車輛，應該是等著痛打敵人部隊的。

  “又換套路了？昨天先上的是馬克IV。”崔大成恨恨說道，顯然埋伏導彈車是為了對付馬克IV，但是燈塔永遠不會乖乖上當，它總是能克製人類策略。。

  前方巨大廢墟內，騰空而起無數亮點。它們開著探照燈就直奔這邊過來。

  “是什麽東西？”

  “短程布灑器，夜襲時常用，不知道裝的是什麽，也許是地雷，也許是戰犬或者鐵皮人。”

  密集的多管防空火力開始射擊，不斷擊中空中的布撒器，可以看到，被摧毀的布灑器裏，掉落出卷曲成球體的戰犬。它們掉落下來，來不及打開反推火箭，就撞到地上，大部分七零八落。這些地麵發射的布灑器，完全按編程飛行，沒有達到指定散布高度，接下來的步驟也不會實施。不過，這些損失，完全都在燈塔的預計之內。

  張尋寧側耳傾聽那邊，已經被開到最小的電台，婷婷竟然在同步廣播反攻。

  “這次反擊將是決定性的，你們的上級用最落後的裝備武裝你們，驅使你們白白犧牲，你們的妻子隻會得到一張陣亡同誌。血肉之軀，如何能抵擋鋼鐵？你們的小小勝利，隻是因為自由的陣營，不願意看到更多的傷亡，僅此而已……士兵們，你們的炸彈，摧毀了我的製作中心，但是我還在這裏。你們是不是很想看到我？你們不必帶著槍炮來，走出掩體，高舉雙手，我們很快就會見麵……”

  張尋寧有些擔心起來，他來到前沿，是因為來時的情報表明，敵人已經是強弩之末，馬上要崩潰，但是現在看起來，反攻勢頭很猛，或許這裏有些危險？他可以聽到頭上發出的砰砰的響聲，這是空投的第一批敵人的助推火箭砸在頂部得到聲音。敵人離這裏並不遠了。

  “中校，這裏安全嗎？”他問道。

  “放心，還算安全。”

  崔大成的回答，讓張尋寧覺得，其實並不是很安全。

  “這裏有多少兵力？”

  “坑道裏有一個加強營，後方的支援火力也是一個營。原本防禦足夠了，但是他們的反擊，總是很有效，簡直長了眼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