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是我見過最強大的人，他從來不談個人經曆，也不表露感情。能和他一起行動，哪怕是最艱巨的任務，也讓我感覺到稍稍安心。我們必須在接下來的幾天內，挫敗燈塔的行動，讓大部分人撤離棉蘭老。”

  ————摘自安思雲的日記

  “你認為，這種情況下，按照它一貫的風格，它會怎麽做？”

  “它會……分兵防守？然後在各個戰場絞殺我們。”

  “沒錯，它會分兵防禦，按照風險比利，分攤兵力，這種方式在陸戰上不吃虧。它可以在戰線後，保留預備隊，隨時應變，但是在相隔幾千公裏的海洋上，情況就不同了。進攻方，擁有選擇戰場的主動，日本還是菲律賓？而防禦方，很難用全部兵力進行反應，所以，我們下一階段必須堅決地進攻，決不能得過且過，等著它反撲。”

  “原來是這樣？”張尋寧似懂非懂地點頭，他突然覺得，趙青，絕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匹夫之勇。他考慮的問題，是自己從未考慮過的。

  “我的人，被判決送往戰俘懲戒營，他們會被送去哪兒？”張尋寧換了一個話題。

  “燈塔的戰俘營，遍布太平洋，但是懲戒營，一定會被送去菲律賓。根據目前的情報，燈塔在那裏，重新武裝戰俘，利用他們測試它的戰術和武器。”

  “聽上去，就像一個角鬥場。”

  “沒錯，一個角鬥場。而且，會讓燈塔的戰術更加有效。”

  “也就是說，凶多吉少？”

  “具體情況並不清楚啊。”趙青抱著手悠悠道，“還沒有人去過那兒。”

  “如果，上級決定下一步展開偵察行動，我自願去菲律賓。”

  張尋寧說道。

  “嗯，是要去的，那裏也許還有我們的人，第6軍的殘部，沒撤出來，一直留著那裏了。我們無法收到他們的信息，不過可以探測到，燈塔一直在那個方向進行幹擾，如果那裏的反抗完全平息了，它應該不會那麽做吧。”

  “你不是說，想要我加入你的小組。我現在正式答複你，我可以加入，但是我們得去菲律賓。”

  “這個麽，不是你我說了算的，另外，你腿上的傷得先養好。”

  直升機轟鳴著飛過海灣，下麵無數的登陸船，正在向舟山靠攏。這次戰役，隻是一座杭州灣內不起眼的小島的攻防。沒想到被趙青，賦予了這麽大的戰略意義，似乎是解開整個攻防危局的鎖鑰之地。但是張尋寧無法還思考太大的戰略，他放心不下的，還是他的隊員。

  直升機飛到了寧波室內指揮部上空，可以看到附近地麵上散布著大量的孔洞。所有孔洞直徑相同，射入方向也一樣，顯然都是星辰號的電磁炮幹的。

  “指揮部被打成這種德性了？”趙青笑了笑，“位置還都很準，不知道，它是怎麽發現地下要害位置的，大部分人，就算置身指揮部內，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

  “它一定有它的辦法。”

  “嗯，希望我帶來的情報裏，有相應的部分。我對它奇怪的思路，越來越有興趣了。”

  “接下來怎麽辦？”

  “我得提交一份報告，不過司令員可能不在，得小心些。記住，從現在起，除非司令員在場，不要和任何人談論本次任務，需要轉交報告，必須是電子加密版，決不能在紙張上留下文字。防止經手人環節出紕漏。”

  趙青說著，遞給張尋寧一個小記憶卡。張尋寧茫然接過。

  “插上它，可以在計算機上，自動生成加密文本，隻有司令員可以看。”

  “有必要嗎？”

  “當然，你不了解燈塔。”

  “不了解？”

  “它時刻保持冷靜，不會因為暫時失敗而昏頭，你看看基地現在被打成馬蜂窩一樣，它可能會趁機進行滲透。尤其那些後腦沒有接入口的複製人，實在是巨大的隱患。”

  張尋寧連連點頭，他必須承認自己遠沒有趙青謹慎。這與他最初見到趙青時的感覺完全不同。那時候，他覺得趙青，簡直就是一個無腦莽夫。

  直升機緩緩落到附近空地上，由於事關基地，基地附近沒有停機坪，甚至沒有太明顯的入口，主要是怕被燈塔發現基地大致位置。不過現在，沒必要自欺欺人了，從現實看，它什麽都知道。

  直升機落下，有電動車駛出，來接兩人。他們進入地下基地後，趙青被接去匯報任務，似乎沒打算讓他休息。張尋寧則被送往醫院，可惜，並不是林醫生那裏。

  戰地醫院裏，已經有了幾批從島上送回來的傷員，張尋寧屬於輕傷排在了後麵。

  幾個小時後，才有醫生給他處理腿上的傷口。傷口原本不深，甚至褲子也沒破。但是後來撕裂了幾次，已經無法靠自身愈合能力複原了。護士們將趙青抬到手術台上時，趙青已然睡著了。醫生試圖剪開他的褲子，發現褲子的材質特別，完全剪不開。隻能將褲子脫了，就這麽折騰，他都沒醒。隻是挨了一針麻藥，才勉強睜開眼，然後又睡過去了。主刀醫生也是第一次經曆，有人在手術台上打呼嚕的。

  他當然更不知道，有人來，把他的隱形衣和剪不壞的褲子，全都帶走了。

  張尋寧被醫生喊醒，趕他下手上台時，發現腳上縫合了大概30針。傷口不大，但是縫合後異常猙獰，他不由得慶幸，傷在腿上，沒在臉上。他對生活還是充滿了希望，不想早早破相。

  手術一台接著一台。張尋寧才剛下來，就有護士塞給他一副拐，讓他自己離開。

  他架著拐出來時，趙青已經在一輛吉普車上等著了，看起來換了衣服還洗了澡。他似乎不用睡覺，隨時精力充沛。

  “老張，一個壞消息。”

  張尋寧的心裏咯噔一下，知道是關於自己隊員的。

  “李勇民犧牲了。”

  “其他人呢？”

  “鄭舒和李小廣都找到了，還在島上，明天我調一架飛機，把他們接回來。可以作為，下一次行動的基本人員。”

  張尋寧歎息一聲，搖了搖頭。這次戰鬥，他的六人小隊（不包括趙青），有兩人被俘，一人犧牲，損失了一半。

  “還有，李玨那裏我替你問了一下，你朋友的屍體找全了。過幾天，會送到軍人墓地。當然你知道，她體質特殊，會有一些實驗室留樣，送到林醫生那裏。”

  “我知道，我知道。”張尋寧微微點頭表示理解，“你向上級報告完了？”張尋寧說道。

  “當然沒完，隻是簡單談了一下，交割了情報，對了，你的褲子和衣服，我讓他們帶走檢驗了。”

  “也許下次行動，用得著。”

  “是林司令員對給我們這些神奇裝備的人，很感興趣。她們顯然是一個重要的變數。”

  “確實太神秘了。不知道她們有沒有活著逃離。”

  “你覺得她們會逃不出來？”趙青搖了搖頭，對張尋寧的這個判斷嚴重失望。

  “我聽威廉姆斯艦長說過，她在超虛擬中，受了‘啟蒙者’的影響，才決心反抗；我想，她們應該就是啟蒙者無疑了。”

  “目前看起來，她們站在我們這邊。不過，也是潛在的威脅……”趙青說道。

  “你認為她們會成為潛在的威脅？”張尋寧驚愕於趙青的想法。

  “不錯，如果有機會，一定得搞清楚她們的底細。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去住的地方，明天見司令員和施瓦茨。”

  “好的。”

  張尋寧上了趙青的吉普車，在地下空曠的地下基地裏穿行。他上次來這裏時，道路兩邊，滿滿登登停滿了裝備，現在已經看不到了，顯然都投入戰鬥了。不過偶爾，可以看到洞窟頂部的洞孔，那是星辰號上那門可怕的電磁炮砸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