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軍隊的士兵們，我仍然是你們的婷婷小姐姐。我遺憾地告訴你們，你們的夥食配給，將再次被減低。從此，不會再有肉罐頭和牛奶供應。他們研究出了新的合成代用肉來欺騙你們，用麵包蟲和蟑螂的冰凍粉碎物，取代動物蛋白質。用高粱和玉米取代其他糧食。我想說的是，為什麽還要作戰？”

  ———心理戰中心虛擬女聲，婷婷小姐

  星辰號上的能量盾，本質上，是一種能量對消係統，對不同高度和速度來襲目標有不同應對策略。核聚變的瞬間功率確實很大，但是也有一個極限。實際上，剛才4枚asbm導彈的攻擊，幾乎達到了那個極限，如果有第五枚，情況就不好說了。但是人類顯然沒有得到有用的戰場反饋，這使得他們，無法有效評估，所以他們在第一次攻擊後，放棄了隨後的攻擊。如果他們堅持不懈，也許已經得手。

  威廉姆斯對這次功虧一簣的攻擊非常死亡，不過機會仍然存在。

  “他們的導彈精度是足夠的，散布也很合理，必須發起反複進攻。間隔不能高於……咳咳咳……必須……”

  金屬門外響起了鬼鬼祟祟的腳步聲，那是穿著400公斤戰甲的殘暴侏儒企圖躡手躡腳行動時，發出的聲音。她的一隻耳朵在流血，但是另一隻耳朵還算靈敏。她知道，對手們早就找到了自己，但是沒有立即展開行動，可見，喜歡越俎代庖的溫斯頓要親自過來。這給了她足夠的時間，繼續分析數據，尋找星辰號的弱點。

  燈塔直接接管星辰號，並不意味著她就會變得無懈可擊。某種程度上，她的弱點在於同步衛星的高度使得信號不夠強，還得控製波束，防止被人類無人機探測到（聯軍具備摧毀同步軌道衛星的能力，隻是很難找到，隱藏在太空垃圾中的衛星），所以不可能每件事都真正由她控製，她仍然得倚重溫斯頓，隻要和這個蠢貨在，出錯在所難免。

  金屬門外突然想起尖銳的噪音，那是殘暴侏儒盔甲上的鏈鋸開始切割金屬門了。也許一分鍾，他們就可能切開大門。

  “怎麽才能打斷，燈塔伸過來的手？怎麽才能讓人類得到正確的信息？”

  她試著感應門外矮人的心念，一如以往，沒有成功。她的大腦感應能力，不是時時都靈，實際上，需要很好的匹配性。她早年參與了很多次，燈塔進行的心靈感應測試，能與自己匹配的對象並不多。並且，她始終無法看到殘暴侏儒的想法。顯然兩者基因相差太多，大腦並不在一個“頻道”上。奇怪的是，張尋寧是她這輩子遇到的，最合拍的人。

  燈塔的研究表明，心靈感應，具有某種不可測的自適應性，在大量的實驗後，可以找到非常微弱的，正相關性數據支持。

  “也許這個矮子，和我有點兒緣分？”她笑了起來。所謂矮子，不是指殘暴侏儒，而是張尋寧。她有6尺1寸的身高，通常把比自己矮的人，細分成：偏矮、矮子、很矮、可悲、嗬嗬、溫斯頓……很多等級。

  燈塔灌輸給部下的世界觀，當然具有迷惑性，但是對於能堪重任的精英複製人，還是會灌輸一些社會達爾文主義。適當的驕傲，有利於他們發揮出全部的能力。

  威廉姆斯先天的，對於比自己笨/弱/矮/慢的人，具有很強的優越感。不管是在溫斯頓，還是張尋寧麵前，都不屑隱藏這種傲慢。她對張尋寧說過，自己能感應到張尋寧的想法，是因為自己智力更高，不是全部的事實；真實情況是，連燈塔也還沒摸清，其中機理，試驗得到的結論總是很飄忽。

  這一刻，威廉姆斯覺得，她能感應到張尋寧，是因為某種天生的匹配性，或許，這就是中國人所謂的緣分。古代中國人，將冥冥之中的偶然性，解釋成緣分，或許是有道理的。張尋寧或許是矮了一些，但是其多愁善感的藝術氣質，還是有讓懵懂少女著迷的一麵。

  “砰！”的一聲，轟然巨響。

  被鋸斷鉸鏈的金屬門，被整扇推倒。穿著五顏六色戰甲的“殘暴侏儒”們，魚貫而入。他們很擔心威廉姆斯再次脫身。直到繞過巨大的服務器機櫃，才鬆了一口氣。

  隻剩下半條命的威廉姆斯，雙手撐地，在那裏發抖，顯然活不太久了。

  “讓開，讓開……”人堆後麵，溫斯頓喊道。

  穿著一套純白色裝甲的溫斯頓，擠過人群，到了跟前。

  “殘暴侏儒”性格外向，通常喜歡五顏六色的裝甲，戰鬥時，會在機甲內播放刺耳的重金屬音樂，殺人時吸食毒品，這些嗜好，溫斯頓全都沒有。

  艦長溫斯頓是同類中，少有的孤僻分子，喜歡假裝慈悲或者故作深沉。但是並不是說，他不嗜血。

  “婊子，你也有今天？看看你這個鬼樣子？七竅流血，頭發都快掉光了，哈哈哈哈……”

  溫斯頓開心的大笑起來，旁邊的“殘暴侏儒”也一起附和著大笑起來。

  “你還穿著尿布嗎？”威廉姆斯，勉強抬起頭，擠出一絲微笑。她沒太多力氣長篇大論罵街，隻能點到為止，不過很奏效。

  “住口，什麽尿布？趕緊住口……”溫斯頓趕緊阻止她在部下麵前，揭自己的短。

  “你穿白色盔甲的樣子，真的好傻。就他媽像一隻企鵝。”威廉姆斯忍不住笑了起來。

  四周一片寂靜。所有的殘暴侏儒，麵麵相覷，沒人敢笑，但是剛才有那麽一刹那，他們都領會到了那個笑點。溫斯頓確實沒什麽品味，喜歡這種單一色調的東西，完全與他粗獷的胡子以及臉上的痤瘡，很不搭，總的來說，太偏人類，太裝逼。

  “你就靠這條毒舌逞能吧，嗬嗬，我說過，要把你切成八塊的。我信守諾言，一塊不多，一塊不少。”

  “那還等什麽？”

  “快把她按住。”

  幾個殘暴侏儒一擁而上，用沉重的動力甲，將孱弱的女子摁住，其實這樣的行動大可不必，她已經沒什麽活力了。事實上，她激怒溫斯頓，也是為了求一個痛快。

  溫斯頓手上鏈鋸突然轉動起來。他慢慢走過來。作為指揮官級別的侏儒，它的盔甲上原本沒有這個東西，這是剛才新裝上的，為了實施他的諾言。

  “我知道你故意氣我，是為了想要快點。我不會讓你得逞的，我會讓整個過程很慢，很慢。”

  “我對你的遲鈍，一向深有領教。”

  “別耍嘴皮子，我知道你現在很懊悔，因為你的計劃失敗了。人類的攻擊差一點兒奏效，他們幾乎試出了能量盾的成色，但是你來不及將情報穿出去。我說的沒錯吧？”溫斯頓得意道。

  威廉姆斯竟然語塞，溫斯頓說的是真的。

  “主宰接管了係統，正在一點點，把你這條毒蛇，暗藏在係統內的破壞指令清除掉。盡管，信號不是很穩定，但是至多還需要5分鍾，整個防禦，就會完全恢複。屆時，我們的激光和導彈都可以發射了，那些蒼蠅一樣的戰鬥機或者asbm，不會再構成威脅。”

  威廉姆斯突然靈光一現，意識到，事情並沒有終結，也許還有反轉？溫斯頓這個蠢貨，有時候就是蠢話太多。

  “你以為你的話能騙我，燈塔如果能插手，為什麽不在第一時間插手？”

  “艦橋頂部的通訊天線，被你這個騷貨勾引來的人類摧毀了。但是，已經修複了。有決斷力的指揮官，總是能第一時間找到問題的根源，就如同，我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辦法，讓三台發動機的飛船起飛……”

  溫斯頓得意的聲音以及電鋸非轉聲，漸漸消失。威廉姆斯集中期最後的意誌力，強製大腦排除幹擾，迅速思考策略。

  “喂，你在聽嗎？我可要開始了，先從那兒開始呢？就從這雙最可恨的大長腿開始吧？我最討厭，開會時，你低下頭看我的樣子，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簡直是天底下最沒教養的女人。”

  可怕的刺痛，從威廉姆斯下半身傳來，將她從沉思中驚醒。她疼的尖叫起來。

  張尋寧仍然在昏迷中，如同墮入最深沉的睡眠，神誌幾乎完全消失。一聲遙遠的喊聲，傳入他凝固的意識中，他漸漸恢複了一些思考能力，努力思考著：自己是誰？發生了什麽？以及，是誰在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