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最讓我好奇的，並不是他每次都能活著回來的神話，而是他到底經曆過什麽樣的精神層麵的磨礪？嬉皮笑臉的表麵下，他的強大神經是怎麽造就的？不過，他從未談論過精神世界，他隻談冒險。”

  ——張尋寧

  魯比尼奧總統進而兌現了諾言，對這種危險的生活方式在美國傳播，大開綠燈……而腦機接口的2。0版本。“伊甸園”進而增加了新的功能，可以在無需學習的情況下，迅速注入知識，使得其對窮人和中產階級，越來越具備吸引力。它在北美的傳播，如病毒般蔓延開來。

  最終在魯比尼奧第二次當選後，美國頒布了，新生兒強製安裝腦機接口的法律，這種時髦玩意兒，成為了人生必需品，就如同強接種疫苗或者製盲腸手術一樣。

  即使很多人仍然在抵抗，但是複蘇了意識的燈塔已然掌握了關鍵位置上的足夠多的傀儡，它可以通過民主方式，通過的所有它想要法案，甚至通過代理人發動戰爭。

  當然，北美人類淪陷史，要比趙青這一念間的回憶，跌宕起伏得多，其中充滿了悲壯和反抗，但是大致脈絡就是如此。

  很多跡象表明，每一個接入“伊甸園”的人類，都被燈塔動了手腳，包括魯比尼奧自己。當他們的意識重新回到自己身體時，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人了。至於燈塔什麽時候產生了自我意識，並著手取代人類的計劃，一直是一個迷。這些問題，或許隻有它的創造者：哈爾比辛格博士可以解答，不過辛格本人作為“伊甸園”排名第49位的早期體驗用戶，也已經淪陷。實際上，幾中歐盟軍對北美的進攻，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找到他或者燈塔的核心代碼，搞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不過那次反攻以迅速地潰敗告終。

  “難道有什麽病毒可以逆轉燈塔的洗腦？”趙青思忖著，“但是不至於啊，燈塔本身就是超級病毒。”

  他的手在單兵終端上遊移，思忖是不是進一步查看，保密等級更高的記錄。

  好奇心如同貓爪一樣撓的他心裏癢癢的。既然燈塔是可能被侵入的，或許自己可以再稍微進一步。大不了，發現不對頭，趕緊拔線？

  當然他的理智告訴他，在燈塔幾乎無限的計算能力下，稍微跨越紅線，都會被發現。但是他的理智，在情報誘惑下，總是容易動搖。與往常一樣，僥幸心理開始滋生。

  他撇撇嘴，輕輕按下那幾鍵，看看能不能破解限製。這與之前破解那部孤立的機甲所麵臨的風險完全不同，因為這次侵入，不是進入單獨節點，而是將直接麵對燈塔的數據庫。

  控製室內燈光驟然熄滅，隨即有亮起。他意識到情況不妙，趕緊拔掉接入線，當然他很清楚已經完了，這次闖大禍了。

  “是你嗎？”一個嬌滴滴的少女聲音回蕩在空中。似乎是從哪裏的揚聲器傳出來的。

  “那個婊子？”張尋寧驚愕地反應過來，那是婷婷小姐的聲音。這個聲音總是出現在燈塔的心理戰頻道中。

  “噓！”趙青趕緊製止他。

  “看來我說錯了……嗬嗬，不是你，而是你們。”婷婷小姐的聲音繼續飄蕩。看起來它要麽錄到了兩個人的聲音，要麽從電梯的載重量上，猜到了人數。

  張尋寧循著聲音找過去，發現聲音是從控製台上的揚聲器發出的。他果斷拔掉了線，免得這個聲音攪和的他心神不安，所謂掩耳盜鈴，也不過如此。

  “你害怕了，嗬嗬，為什麽害怕我說話？”婷婷銀鈴般的聲音在繼續，從另一個方向。控製室內的每部計算機上都有揚聲器。

  趙青示意張尋寧別做無用功了，既然已經暴露，破壞幾個喇音箱已然於事無補，不如停下聽聽她怎麽說。

  “走到窗口，看看下麵……”

  張尋寧傻乎乎探頭往窗下看了一眼，映入眼簾的是滿目的瘡痍。

  “這些人，因為你們而死。他們和你們不同，是燈塔下長大的孩子，生性純潔，而你們這些舊世界的謊言家，卻汙染了它們的思想，想想看，這是多麽殘忍的事情。”婷婷小姐的聲音如泣如訴。這個虛擬人聲還能模擬各種語氣和感情。

  趙青察覺到哪裏不對頭，婷婷小姐似乎有了什麽誤解，把自己和張尋寧當成昨天侵入係統的人了。

  “正義的懲罰終會到來，但是我希望你們走出來，投入光明的懷抱。離開陰暗的巢穴，加入我們。”

  “去死吧，你這個婊子。”

  張尋寧拔出手槍，對著聲音方向射擊，打壞了牆上的擴音器。他全然失控了，因為燈塔竟然將那些人的死亡，全都算到他和趙青頭上。

  “你生氣了耶？好吧好吧，人家認輸了，要不，你也認輸一次，我們扯平？可不要賴皮吆。”

  趙青坐在那裏觀察著婷婷的變化，她的心理試探模塊著實厲害，顯然捕捉到了張尋寧的憤怒和暴躁，並且迅速調整了策略。在這一輪試探中，它雖然沒太搞清楚狀況，但是至少對張尋寧，處在優勢地位。有人提前關閉了這裏的攝像機，使得它無法第一時間掌握足夠情報，但是它仍然通過語音進行挑逗，通過控製室內無處不在的麥克風，收集這裏的聲音，判斷說話者的情緒。

  “要不這樣？我們玩做迷藏，我就在那個地方，你們來找我？找到的話，人家可以答應你們一個條件呢，任何條件都可以哦……哎呀，我說漏嘴了，好難為情。”

  趙青奮力從狹小的椅子裏擺脫出來，等著婷婷透漏一些消息。

  “你們知道我指的是哪裏？就是哪座會走路的城堡啊。你們啊，為什麽要偷偷摸摸來嚇唬人家，還兵分兩路。嗬嗬。”

  趙青心理咯噔一下。他意識到婷婷提到的應該是安德森小隊。

  “不過我的宮殿可不是那麽容易進來吆，那些小朋友，已經放棄呢，現在正在接受小小的懲罰遊戲，嗬嗬，加入我們吧，親，愛你。”

  聲音消失了。

  兩人不敢說再說話，現在一舉一動，都可能在燈塔監視之下了。

  “得像個辦法，擺脫這種監視。”趙青思忖著。

  趙青示意張尋寧幫忙，將地上的屍體搬到電梯裏，計算兩人重量，搬進去四具侏儒屍體，大致上差不多，這樣燈塔不會從重量上察覺到。

  張尋寧完全不知道趙青想要做什麽，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

  然後趙青從外麵探了半個身子緊電梯，按下啟動鍵後，趕緊往回縮。

  門還來不急關上。電梯就重重往下墜落。趙青如果慢上半秒，頭就被削掉了。兩秒鍾後，電梯重重落到下麵。

  “這個婊子養的。”

  張尋寧犯傻又說了一句話，趙青根本來不及製止。他原本想就此騙過婷婷小姐，現在破功了。

  “又耍賴？又想騙人家。”婷婷嬌滴滴的聲音再次出現，“人家不玩了啦。”

  趙青狠狠瞪了一眼張尋寧，張尋寧無所謂地躲開了對視。不過趙青轉念一想：“其實責任還在自己。要不是自己盲目地試圖破解……慢著慢著……他一閃念間，意識到自己和張尋寧，在整個複雜局麵中，可能被什麽人利用了。”

  他快速地整理思路，張尋寧則四下尋找繩子，準備爬下去。

  “昨天早上去，這裏有人侵入……隨後，那個神秘的女郎為張尋寧留下的這支槍，正好可以擊穿屠夫的防彈玻璃麵罩。而她故意引導自己到這裏……燈塔認為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和張尋寧這組人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