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喊叫聲鑽進我的耳朵，模糊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

  環繞著我的屏障化成碎片在空氣中消散，我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竟然出現在了中心大道上。

  周圍全是麵露驚恐、竊竊私語的路人，讓我的心裏更加迷茫。

  “我怎麽會在這裏……”

  記憶像是被一層迷霧遮擋，我努力回想了好久，才抓到模糊的畫麵。

  晨光下的吊橋，還有許墨悲傷的神情。

  “是許墨他……把我送走的嗎？”

  這時，在人群中，一個小女孩指著我，驚喜地開口：“媽媽媽媽，這個姐姐是下凡的仙女嗎！”

  “噓，別亂說話！”

  女孩的媽媽責怪般地捂住小女孩的嘴巴，謹慎地看了看我，匆忙的拉著孩子快步離開。

  我注意到，人群中有人一邊打量著我，一邊偷偷撥打電話。

  這樣毫無預兆的憑空出現在鬧市區中央，估計大家都把我當做有危險的Evolver了吧。

  此地不宜久留，而且……不知道許墨現在怎麽樣了，我必須回去確認一下。

  我轉頭就往江邊走，但沒走出多遠，就被一支特遣署的隊伍攔了下來。

  我遲疑道：“請問……有什麽事嗎？”

  “我們接到電話，有疑似具有攻擊性的Evolver突然出現在這片區域。”特遣隊員道：“請你配合我們的檢查。”

  我下意識地想否認，但眼前的兩名特遣隊員已經拿出了檢驗儀器。

  看著那個熟悉的儀器，我反倒放鬆不少，反正也檢測不出什麽，那就讓他們查一下好了。

  我坦然的接受了檢測，果然，儀器並沒有出現Evol反應。

  兩名特遣隊員麵麵相覷，提出再檢查一次，我無奈地點頭同意。

  第二次檢查的結果，當然還是一樣。

  “現在可以讓我走了吧？”

  我正想離開，卻忽然被扣住肩膀。

  我一時驚詫不已：“你們幹什麽！不是都檢測過了嗎？我不是Evolver！”

  特遣隊員道：“最近，我們還遇到了多起Evol檢測異常的可疑情況。”

  “保險起見，還是請你配合我們去特遣署分部走一趟，如果確定了你的身份，到時候自然會讓你離開。”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押上了車。

  ……

  很快，我們便到了特遣署分部，我被帶進了一間審訊室，身上的所有東西被全數沒收。

  莫名其妙被折騰這麽一通，我有些筋疲力盡，決定盡可能地配合他們，這樣才能早點離開。

  就在我努力想著，該如何證明自己並非Evolver時，審訊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了。

  熟悉的男聲響起：“悠然，好久不見。”

  “顧隊！？”

  看著從門外走進來的顧征，我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同時暗暗鬆了一口氣，有熟人在，應該很快就能出去了。

  顧征左右看了一眼，吩咐道：“這裏交給我，你可以走了。”

  年輕的特遣隊員沒有多言，點了下頭後，便畢恭畢敬地離開了。

  許久不見，顧征似乎不再是我記憶中那個悠哉的形象，反倒多了些威懾力。

  “不好意思，特殊時期，隊裏比較謹慎。”顧征解釋道：“這邊簽個字就行。你的東西都在這裏，檢查一下有沒有缺少。”

  說著，把我的東西和一份信息確認文件遞給了我。

  透明的袋子裏裝著我隨身攜帶的東西，我把它們一一拿了出來，驚訝的發現，卓以給我的那隻玻璃瓶又發生了變化。

  碎鑽一般的雪花已經填滿了大半個玻璃瓶，鋪成一片厚重的雪地。

  見我半天沒說話，顧征不禁開口問道：“東西有缺漏？”

  “沒有……謝謝你，顧隊！”

  我鬆了口氣，認真地在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顧征突然道：“對了，你最近一次見到白起，是什麽時候？”

  我正在寫字的動作頓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像審訊，顧征稍微緩和了語氣：“其實我是想問，白起最近還好嗎？”

  “嗯……挺好的。”

  聯想到白起現在的身份，和之前在過度進化監管所發生的事，我隻好敷衍地回答著，同時有點好奇。

  顧征應該是白起在特遣署時最好的朋友吧，那白起離開特遣署……他們的關係還會像之前那樣好嗎？

  我遲疑道：“你們還有聯係嗎……在之前那件事後。”

  “嗯，見過幾次麵。”顧征點頭道：“不過，基本都是在我接受進化艙實驗的那段時間吧。”

  顧征的話讓我想起了之前的新聞直播。

  他以“誌願者”的身份進入了加速進化艙，同時也成為了第一例成功實驗者。

  特遣署憑借此次試驗，成功向外界證明了加速進化艙的安全性。

  但一想到，在監管所看到的那些觸目驚心的實驗報告，以及……

  進化核。

  我的心不可避免地咯噔了一下，抬頭看向顧征：“那個，顧隊……你進了加速進化艙……沒什麽問題吧？”

  顧征似乎並不介意我的詢問，爽朗地笑了笑，語氣帶著一絲調侃：“有問題的話，你現在還能看到我嗎？”

  我鬆了口氣，突然想起了什麽，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對了顧隊，有個事我有點好奇……”

  “前兩天的那起非常蹊蹺的案件。”

  “就是一個Evolver死者，死後卻被發現沒了Evol。”

  “特遣署最近是不是在調查這個啊？”

  我試探性的看向顧征，下意識隱瞞了有關退化藥劑的那部分內容。

  顧征搖了搖頭：“我知道這個案件，但我並沒有參與調查，估計大概率是什麽尋仇吧。”

  “昇水街那地方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出現這種事也不稀奇。”

  我喃喃道：“……是嗎？”

  顧征看了我一眼，又道：“話說回來，白起好像一直在調查加速進化倉，你知道嗎？”

  我愣了愣，心虛地搖了搖頭，沒想到顧征會這麽直接的發問。

  顧征欲言又止了片刻，歎了口氣，緩緩開口：“現在，或許隻有你能阻止他了。”

  “特遣署不會允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破壞或者得到加速進化艙的核心部分。”

  “白起現在在做的事，非常危險。”顧征一臉鄭重：“悠然，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茫然地點了點頭，但大腦裏卻是一團亂麻。

  顧征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

  他的這些話與其說是提醒，倒不如說更像是……試探或者威脅。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響起“報告”的聲音，一名特遣隊員匆匆走近顧征，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

  顧征的神色有一秒的變幻，但很快便重新平靜下來：“我還有事要處理，你能自己回去嗎？”

  我點頭笑道：“當然……總之今天謝謝你了，顧隊，那我就先走了。”

  ……

  走出特遣署分部時，已經快要中午了，我輕呼出一口氣，打了個嗬欠。

  打開手機，我看到一通來自許墨的未接來電。

  我急忙回撥過去，但聽筒傳來的卻是機械單調的提示音，在重複了幾輪後，電話便掛斷了。

  正當我疑惑地盯著暗下去的屏幕時，一條短信彈了出來。

  [白起：一切平安。]

  在我們約定好的時間裏，白起報平安的短信如約而至。

  ……

  審訊室裏，隻有天花板上微弱的射燈形成狹小的光圈。

  角落裏的火光閃爍了幾下，顧征麵無表情地掐滅了煙蒂，從陰影中走到燈下。

  他拿出手機，沒有過多的思考，撥通了一個電話。

  “白起嗎？嗯，是我。顧征。”

  “我們抽時間見一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