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看著窗外流動的風景，我的心情有些複雜。

  因為白起的短信，我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顧征在審訊室裏對我說的那些話。

  要不要告訴白起……顧征的警告呢？

  我歎了口氣，目光飄向遠方，這才發現，雲層不知何時變厚了許多，烏雲密布，街道旁的樹木在風中搖搖晃晃。

  “嘁，這鬼天氣，說變就變。”

  司機的小聲抱怨讓我意識到，最近的天氣變化似乎總是很突然，還老是有濃霧，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公交車停在原地不動了，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回響在街頭。

  “滴——滴——”

  有好奇的乘客探出腦袋往前看，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堵車了？”

  “我看好像是有棵樹被大風吹斷了，倒在路中央呢！”

  “……”

  眼看前路不通，後麵的車也擠了過來，公交車被卡在中間相當尷尬，司機沒辦法，隻能讓所有的乘客都先下車。

  我下了車後，繼續朝家的方向走去。

  又過了一個路口，剛剛還陰沉沉的天空竟然又放晴了。

  “真奇怪……”

  正當我停下腳步，看向天空的時候，一抹身影湊不及防地出現在我的視野裏。

  他外麵套著黑色的外套，修長的雙腿邁開，褐色的頭發在風中飛揚著。

  那個與我隻隔了一條馬路的人，赫然就是白起。

  “白起！”

  我用力地揮舞著雙臂，穿過馬路，沒有猶豫地奔向了他。

  白起聞聲回頭，看到我時似乎流露出一絲驚訝。

  我抬起頭，正對上那雙微微閃動的琥珀色瞳孔。

  白起輕笑著提醒：“很危險。”

  “知道啦，下次不會了……”

  我小聲嘟囔著，露出一個示好的微笑。

  白起疑惑道：“你怎麽在這裏？”

  “我……”

  我偏頭張望了一下四周，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解釋，就在這時，白起身後那家小飯館的門打開了。

  一個紅毛男人剛推開一半門，看到白起後嚇得往後退了一步：“白、白老大，哪陣風把您吹來了？”

  “我來調查點東西。”

  白起回頭望了我一眼，我立馬明白了他想說什麽，急忙搶先開口道：“我不會走的，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

  白起瞳孔裏的光閃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拒絕。他繞過紅毛男人，徑直走向店裏。

  這家飯館不大，往裏走有一間小房間，一旁的櫃子裏擺著薄厚不一的檔案袋。

  白起從中間抽出了一遝照片，紅毛男人急忙上手搶奪：“您、您別親自動手啊，要打聽什麽跟我說就行。”

  白起沒有接話，兩人就這麽僵持著，誰也沒撤手。

  白起瞥了他一眼，挑眉道：“張兩萬，聽說你最近有大動作？”

  張兩萬嚇得連忙擺手：“這……誰沒事在老大您這兒瞎造謠啊！您可千萬聽不得。”

  白起又道：“那昇水街的事你怎麽解釋？”

  張兩萬小聲道：“……昇水街？那不是我的地盤，我也不清楚，我這一個月都沒去過，沒啥大新聞吧。”

  白起沉聲道：“殺人不是大新聞？”

  張兩萬摸了摸頭，嘿嘿一笑：“殺人？哪兒能啊？戀語市治安這麽好，怎麽會死人，哈哈。”

  白起也在調查那起奇怪的案子？我抬起頭，驚訝地看向他。

  他的眼神變得凜冽，麵無表情的樣子似乎失去了耐心：“還跟我繞圈子？”

  張兩萬的眼珠飛快地轉動著，突然用力拽過那一疊照片，還沒來得及進行下一步的動作，便被白起死死按住：“拿過來。”

  張兩萬囁喏道：“……老大，這是我幫別人調查婚外情的私活兒，要、要保護客戶隱私的。”

  “周三晚八點，你去了昇水街一家酒吧收保護費，還帶著手下打了兩個人。”白起嗤道：“張兩萬，你老毛病又犯了？”

  “是他們的人先動手的！”

  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已經暴露，張兩萬麵色僵硬地陪著笑臉：“老大，真不關我的事。雖說，我們平常也幹些見不得光的事，但攤上人命的事，我們是萬萬不敢沾手的。”

  “等我的小兄弟發現那個人的時候，他已經沒氣了。”

  “後來，聽小道消息說，那個人是被抓的Evolver，又被特遣署壓下來了，就更沒人敢吱聲了。”

  張兩萬吞吞吐吐地回答著，一張皺成苦瓜的臉實在不像是在撒謊。

  在白起鋒利的目光下，他才苦著一張臉老實地遞上了照片：“當時是為了盯那個三辰會的老大，偶然拍到的這個人，沒想到眨眼人就沒了。”

  “那地方向來是三不管，我可不敢觸黴頭……”

  白起掃了那張照片一眼，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知道死亡的具體時間嗎？”

  “這我們就不清楚了。”張兩萬搖了搖頭，拜托道：“老大啊，這件事你可千萬別走漏風聲，我惹不起。”

  白起頭也不抬，拿出手機將那些照片拍照留存，一麵道：“放心，我會幫你申請證人保護的。”

  “……”

  張兩萬甚是無奈，卻也不敢多說什麽。

  白起轉身看向我，目光多了幾分溫和：“我們走吧。”

  我們正準備離開，張兩萬忽然開口：“對了老大，還有一點小道消息，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我不禁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

  據張兩萬說，死者叫張天，是個無業人士。

  三年前來到戀語市打工，期間輾轉換過許多職業，但都不長久。

  後來，特遣署公布了Evolver名單，他銷聲匿跡了一小段時間。

  我漸漸明白過來，這段時間，或許就是在無名島吧。

  張兩萬繼續道：“……聽說這個人，前不久還去戀語高中當過器材管理員，不過，沒幾天就走了。”

  我詫異道：“他還去過戀語高中？”

  白起抬頭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驚訝：“你知道這個人？”

  “我也是不久前才聽說的。”我低聲道：“而且，他在死前經曆的事……說不定和我的能力有關。”

  白起的瞳仁微微閃爍，似乎明白了我在說什麽，最終點了點頭。

  “老大，你要真想調查就去那邊看看吧。”張兩萬謹慎地將身後的門關上，壓低了聲音道：“我聽說，特遣署不久前也派人去了戀語高中呢。”

  我和白起對視了一眼，默契地走出了小飯館。

  ※※※※※※※※※※※※※※※※※※※※

  李澤言《跳舞之約》已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