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我看不到門裏的許墨是怎樣的表情，隻能看到少女走進門時留下的一點黑色裙擺。

  我幾乎能聽見自己激烈的心跳聲，太多疑問和莫名的情緒推著我向前走，不知不覺，我已經來到了門口。

  她為什麽會再次出現在這個世界？我失去的Evol是跟她有關嗎？她為什麽會來找許墨？

  許墨……到底在做什麽？

  我的心裏纏成一團亂麻，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我嚇了一跳，慌忙向後退了兩步，才發現辦公室的門並沒有關嚴，似乎被震動影響，露出一條縫隙。

  許墨的聲音從縫隙中傳了出來，冰冷而壓抑，像一把隱形的薄刃：“你不應該在我麵前出現。”

  少女輕笑：“哦？我還以為，你很希望看到這張臉。”

  我心跳如鼓，忍不住透過縫隙向門中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辦公室裏沒有開燈，許墨站在陰影裏，拉上的百葉窗中透出的光、在他臉上落下兩道明亮的痕，映出他眼中的……

  殺意。

  那是我從未在許墨眼中見過的，難以克製的殺意。

  我不曾見過他這樣的眼神。

  印象中，許墨的所有情緒都經過重重包裹，即便是Ares的時候，也不會表現的這樣明顯。

  我看到他掌心的手術刀，在參差的光痕下，露出冰冷的鋒芒。

  “看來，許教授並不歡迎我。”少女一臉無辜，柔聲道：“但要下手殺我……你真的做得到嗎？”

  窗外或許有雲經過，遮住了透進來的陽光，許墨的臉完全陷進了陰影裏，我卻看見他握刀的手更緊了一些。

  “你不是她。”

  他的聲音忽然輕了下去，但我卻聽出其中危險的意味。

  我不知該不該在此時進去，阻止即將發生的事。這時，許墨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

  “叮鈴鈴、叮鈴鈴——”

  單調的鈴聲在死寂的辦公室裏，一遍一遍地重複著，像預示著即將發生什麽的凶鈴，顯得緊張而詭異。

  “我想……你應該再考慮一下。”

  “那麽，我下次再來拜訪。”

  我聽見少女依舊溫柔的聲音響起，連忙藏回原來的地方，直到聽著那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

  我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許久，才平複了心情，再次走向那個房間。

  房門並沒有關上，我甚至忘了再次敲門，順手輕輕推開了那扇門，這才看到這間辦公室的全貌……和他的樣子。

  不大的辦公室裏，充斥著琳琅滿目的實驗儀器和各類文獻書籍，靠窗的位置還擺放著生機勃勃的綠植。

  是他的習慣。

  許墨坐在窗邊的台階上，背靠著櫃子，從縫隙中灑落的陽光，在他的周圍染上若有若無的光暈。

  剛才不知道發生了怎樣的衝突，地上散落著報告、鋼筆，還有滿地都是的藥丸……

  許墨的衣服有些褶皺，領帶也鬆散了下來，和剛剛做公開實驗時的模樣判若兩人。

  不知怎麽的，我心裏竟有一絲酸楚。

  他臉上有著我無法細看的情緒，似乎多看一眼，心口就多揪緊一分。

  或許是因為我的闖入，他身形微動，稍稍抬頭看向我。

  我輕聲喚道：“許墨……”

  他望向我的眼神中，似乎帶著某種懷念的情緒，但下一秒，便移開了目光。

  我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好像對我的出現並不驚訝。

  就像剛剛在實驗中看向我時一樣，那種目光讓我幾乎覺得，自己並不存在。

  可不管是我進入研究所，還是現在走進這間辦公室，都不該是他預料之中的事。

  即便他依舊無所不能地提前知道了，也不該是這樣的態度……

  我有些賭氣地提高了音調：“許墨！”

  他還是沒有回應。

  我看著他站起身，自然地收拾起地上的東西，全程把我當做空氣一般，心中的情緒愈加翻騰：“我在叫你……”

  許墨方才開口：“嗯，我聽見了。”

  “我隻是想，再多聽幾遍。”

  他的聲音很輕，好像是在自說自話：“沒想到你還會生氣……也對，你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許墨的嘴角似乎揚起淺淺的弧度，但那笑容中除了一點慰藉，我好像還看出一絲——

  自嘲？

  為什麽我會有這樣的感覺？他的話也有些奇怪。

  但他的回應還是鼓勵了我，我調整好心情，打算問他剛剛是怎麽回事，還未等我開口，他接下來的問題就讓我愣在原地——

  “今晚還去昨天的那家店，可以嗎？”

  “……啊？”

  我有些詫異，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他喃喃道：“不喜歡嗎？”

  我有些愣愣地看著許墨，他抬起頭，似乎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又恢複了那個許久不見的溫柔模樣：“換一家也好，每天都去的話，可能會……”

  他仿佛在自言自語，我這才隱隱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

  昨天？每天都去？

  他……這段時間見過我嗎？

  還是說，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在這個世界上——

  還有另一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