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我坐在李澤言的車裏，看著街道兩旁蕭條的城市，心裏是如千斤般沉重的情緒。

  路邊甚至連野貓野狗都看不到，全世界唯一有動靜的，隻有在緊鑼密鼓建造的隔離區。

  一路上，我把這個月內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李澤言。看樣子，他真的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了解的很少。

  短短兩個禮拜，病毒已經全麵爆發，世界範圍內大麵積的感染，死亡人數劇增，甚至還出現了大規模的人口失蹤。

  醫學界沒有任何辦法，這個病毒已經成了繼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人類麵臨的最大危機。

  一切都在朝一個飛速惡化且不可控的方向發展，我的希冀和僥幸，真的會有好的結果嗎？

  我靠在車窗上，看著車窗裏掠過的光影，腦袋一片昏沉。

  車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我卻發現小區門口拉著警戒線，周圍站滿了穿著隔離服的工作人員，住戶們一個個從側門走出。

  我遲疑道：“這是怎麽了？”

  “你在車裏別出來。”

  李澤言打開車門，朝那些人走去。

  我緊張地望著，心裏的鼓已經開始七上八下地敲打起來。

  隻好不停地祈禱，千萬、千萬不要出什麽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李澤言才回來。

  我忙道：“發生什麽事了？”

  李澤言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隻是很快踩下油門，飛馳而去。

  他沉默半晌，方開口道：“小區出現了感染病例，住戶都要被隔離。”

  我心下一驚，難道我也要住進隔離區？

  李澤言看了我一眼，放慢了車速：“你跟我回去。這段時間，你都住我家。”

  我驚訝地看向他，不知道話題怎麽突然間就從隔離區變成他家了。

  他見我不說話，輕聲道：“還是說，你想住隔離區？我現在可以送你過去。”

  我連忙擺手：“不、我不是那個意思……謝謝你……”

  我沒有問李澤言原因，他會直接把我帶走，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透過後視鏡，我看到了那些被帶離的人，有每天和我打招呼的門衛大叔，有每次買水果都要多給我一點的奶奶……

  他們的臉上都彌漫著濃重的絕望和不甘，即使隔得那麽遠，我還是可以看到……

  他們被強製帶離原來的生活，即將麵臨的也許是長久的動蕩和不安。

  可我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我越來越遠。

  以後，隻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和他們一樣……

  我靠在椅背上，背對著李澤言，手心緊緊抓著安全帶，眼神卻找不到焦距。

  難過和無力源源不斷地湧上心頭，像是一塊巨石，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狹小的空間裏，隻有電台斷斷續續的音樂傳出，那是一首很老的歌，在夢裏，似乎爸爸也給我唱過。

  “Don"t be afraid.Don"t carry the world upon your shoulders.”

  如果一切能夠像歌裏唱的那樣就好了。

  我的眼睛慢慢蒙上一層霧氣，眼前不斷向前延伸的道路，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身後的隔離區越來越遠，可前方，真的是歸宿嗎？

  窗外的夜空寂靜而深遠，再有幾個小時，新的一天就要來臨了，而我，依然束手無策。

  車行駛了很長一段時間，在掠過無數燈火後，終於停了下來。

  一秒，兩秒，三秒，五分鍾，十分鍾……

  我靠在座椅上沒有動，李澤言也沒有動。

  過了半晌，我終於回過神來，一麵悄悄轉過頭，隻看見他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睛一直望著前方，星光落在他漆黑的眼眸裏。

  他……是在等我嗎？

  為什麽他會心甘情願地坐在這兒，陪我沉默？

  似乎是發現了我的動靜，他轉過臉，靜靜地看著我：“到了，下車。”

  “我……”

  我剛想開口，李澤言卻兀自熄了火，快步走到我的一側，打開車門。

  我低聲道：“我想再坐一會兒……我有點難受。”

  李澤言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明天會好起來，沒有下不停的雨。這種話你想聽嗎？”

  我搖了搖頭：“……不想。”

  李澤言輕聲道：“很好，還沒有徹底傻掉。”

  我看著他，看著月光下他冷靜的目光，似乎承載了太多過往。

  他低聲道：“有些話不用多說，我都明白。”

  李澤言低垂的眼睛，霎那間，閃過千萬種情緒。

  下一秒，他把車鑰匙丟在了我手裏。

  “決定你是誰的那個人，隻有你自己。如果你還想在這裏繼續坐下去，我沒有意見。”

  說完，他轉過身，沒有再理會我，徑直朝前走去。

  微涼的風吹來，經過李澤言剛才站立的地方，打在我臉上，讓我清醒了不少。

  我深吸一口氣，拋開所有的胡思亂想，從車裏跑了出去，追上李澤言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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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有事，暫停一天。（今天特意提前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