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時間盡頭(3)無法修複
作者:
紅妝夜未眠 更新:2020-12-15 12:56 字數:2225
我想要看一看,這個未來裏到底有沒有我,可是怎麽都看不到,直到李澤言把我從他懷中拉開。
他輕聲道:“怎麽了?”
“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是該告訴他我麵臨的抉擇嗎?還是問他,怎麽突然出現了?
上一次在這裏,還是和他剛解開誤會的時候,這一次……卻早已物是人非。
我悲觀地想著,打算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李澤言突然攤開手掌:“想看未來就直說。你不是可以看到未來嗎?把手放上來。”
我點點頭,認真地放上手掌,閉上眼睛。
腦海裏是鱗次櫛比的大廈,戀語市似乎沒有特別大的變化,但似乎變化又很大。
華銳依然矗立在城市中心,我們公司的大樓已經變成了購物廣場,中央公園多了濕地和噴泉。
我好像還在一閃而過的人群裏,看到了安娜姐的身影。
我驚喜不已:“這……就是十年後嗎?”
李澤言低聲道:“嗯,未來一切正常。”
我忙道:“那這次的病毒事件也解決了嗎?是怎麽解決的?”
“我說了,這是十年後。我並沒有看到任何和病毒事件有關的內容。”李澤言輕聲道:“這隻能說明,它或許很早就已經解決了,沒有造成長遠的影響。”
我疑惑道:“那我怎麽沒在未來看到自己啊?你不是說,我過得比現在好嗎?”
李澤言的眼裏忽然閃過一絲猶豫,但是,很快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
他嘴角勾了勾,打趣道:“是很好,我要見她一麵還要提前三天預約。”
我輕笑道:“我、我這麽厲害啊?那你後來是怎麽找到我的?”
“然後我發現,這位厲害的成功人士居然在souvenir蹭吃蹭喝。”
說到這裏,他的嘴角不禁揚起,深邃的眼眸裏也漾開光暈。
我撇了撇嘴:“就這樣?”
他半開玩笑道:“你好奇的話,我可以把她和蔡老先生搶肉醬麵的故事說給你聽。”
“不用了不用了!”
我被他說得又羞又臊,紅著臉側過頭去。
在李澤言的描述和我看到的未來裏,似乎一切都在正常的運轉,我還是我,他還是他,世界還是一如往常。
我不懷疑他的話,隻是完全想不到,這次的病毒事件要怎麽收場。
想到這裏,我的腦海中立馬跳出了許墨的研究!
他說過,會針對這次的病毒研製出對抗試劑,也許這就是轉機!
是不是我不用犧牲自己,世界也會得到拯救……
我心裏莫名湧起一股僥幸,像是長久漂浮在海上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樹枝。
我沒有看到,此刻垂著眼眸的李澤言臉上,竟意外地流露出少見的落寞和悲傷。
然後,他很快地收起了那些表情,伸手,輕輕敲了下我的腦袋:“還在亂想些什麽?”
“沒、沒什麽,我不亂想了……”
我搖搖頭,努力壓製下那些不安。
我不會就這麽甘心地順從命運,哪怕隻有一點點轉機,我都會努力。
以前是,這一次也一定會這樣吧?
他看向我,低聲道:“現在回答我,為什麽會在這兒?”
“我……”
忖度了很久,我還是決定不把麵臨的抉擇告訴李澤言,也許,那會被他認為是異想天開吧。
而且,即使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不想把他卷進來。
“我找陳爺爺問一些我爸爸的事情……”
我努力讓自己說得理直氣壯,李澤言皺眉看了我一會兒,似乎是相信了我的話。
我忙道:“對了,你怎麽突然回來了?還這麽巧地出現在這兒?”
李澤言忽然一怔,他插在褲袋裏的右手握緊了一下,然後唇角一彎:“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有個笨蛋突然叫了我的名字吧。”
他的笑容,融化在夕陽裏。
那一刻,我的眼前好像出現了浩瀚宇宙,在時空裏孤獨穿梭的李澤言,聽到我的聲音後,就出現了。
他真的出現了!
我握起他的手,帶著一絲暖意。
“李澤言,歡迎回來!”
還有,謝謝你。
謝謝你,再一次救了我。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世界還有轉機。
謝謝你,在我差點做出那個決定前,回到我的身邊。
他唇角微勾:“以後不要喊那麽大聲,很丟臉。”
我紅著臉反駁道:“那不然你怎麽聽得到!”
“我都聽得到。”李澤言頓了頓,又道:“好了,我現在有點事情,你就在這裏,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我點點頭,應道:“嗯。”
李澤言沉思了一下,走進陳爺爺的小屋。
……
此刻的他,已經換上了一副嚴肅的神情。
陳爺爺看向窗外:“不讓那丫頭進來嗎?”
李澤言低聲道:“有些事情她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陳爺爺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昏黃的夕陽照射進來。
陳爺爺輕歎:“都過去這麽久了啊,上一次還是正午。那丫頭,現在已經可以看到短暫的未來了,她很相信自己看到的……”
李澤言一臉堅定:“她隻需要相信我,其他的都不重要。”
陳爺爺歎了口氣,走到李澤言身邊。
李澤言掏出口袋裏早已浸滿汗水的日晷懷表,放在陳爺爺手上。
陳爺爺顫巍巍地拿起那塊表盤,已經碎得如同蜘蛛網的懷表,然後,極其無奈地搖了搖頭:“抱歉,我幫不了你……”
聽到這句話,李澤言的眸光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他的掌心被指甲刻出深深的劃痕。
然後,他收起懷表,對陳爺爺略一頷首:“您不用自責,這麽久以來,多謝了。”
陳爺爺低歎:“這個世界上最可靠的是時間,但最無情的也是時間。我這個老頭子啊,已經在太多的分岔裏,隻能做個旁觀的人了。”
他一步步緩慢地走向裏間,如同遲暮的鍾擺。
屋子裏隻剩下李澤言一個人。
盛夏的傍晚,涼透的風吹來,如同鋒利的刀,撲在他的臉上,割過瘦削的臉頰。
李澤言就站在那裏,看著女孩的身影,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