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皺起了眉頭，但是可能是因為我這個慈善組織主席的名頭，他還是忍住了。

  “你說的問題我也想過，可是我的身體不允許啊！我的腿有靜脈曲張，靜脈瓣閉合不嚴，還有一些動脈粥樣硬化，現在別說幹活了，每天吃藥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錯了。”

  我笑了起來：“不能久站久坐啊！那你打麻將的時候為什麽你能一坐幾個小時呢？不怕腿廢掉截肢嗎？”

  “你……你這麽知道，你究竟是誰？”

  “我嗎？我是盧老師的朋友，我他媽的就是看不慣你這樣的人，你知道不知道盧老師得了癌症，都沒有錢治療了，還他媽給你家閨女解決學費呢！你他嗎有手有腳，天天就賭博打麻將，你有沒有良心，你他媽還是不是人，你是不是蹲著尿尿的？”

  說完這句話以後，對麵的他好像是惱羞成怒了，直接伸手向我抓了過來，我沒有閃躲直盯盯的看著他的拳頭過來，重重的砸在了我的臉頰上麵。

  我啊的一聲直接躺在了地上，這一慘叫聲引起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就有人過來了，少安是第一個過來的，一把拉住了躺在的上的我問道：“怎麽了？”

  我坐了起來：“這個人，他詐騙了盧老師很多錢，現在盧老師都死了，他竟然還想來打秋風，剛才還問我盧老師家還有人沒有，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他這個人是個賭博鬼，騙盧老師說自己有個閨女，而且盧老師資助的錢他都拿去賭博去了。”

  這周圍可都是盧老師資助過的學生和家長，我這麽一說，他立刻就引起了公憤，一個個看著他的目光都不善。

  “我勸了他幾句，說讓他自己掙錢戒賭，這個人直接就動手了，說我是狗拿耗子……”

  對麵的男人立刻驚慌失措了，“他撒謊，他說的都是假的，我沒有，我沒有，我操你大爺，你他媽陷害我……”

  說完他又想我踢了過來，我故意起身讓他踢在了我的屁股上麵，又是一聲慘叫。

  “住手……”

  “竟然在盧老師的靈堂搗亂……”

  “媽的，幹他……”

  當一個人引起公憤的時候，後麵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引導，所有激憤的男人都湧了上去，拳頭，手掌，都成了武器。

  我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在了一邊兒上，少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激憤的人群，疑惑的問道：“裝的？”

  “嗯，但是我說的是事實。”

  “好吧！”少安一陣無語：“那你裝什麽？直接趕走不就行了，操了，白讓我擔心。”

  我笑了笑指了指正在挨打的男人說道：“為的就是這一場。之前我還想用手機錄起來放到網上去呢！後來一想算了。”

  “都別打了，把他轟出去算了。”少安拉開了激憤的人群，我也上去幫忙，把這個已經皮青臉腫的男人轟出了院子。

  這個男人還不服氣，一邊兒呻吟一邊兒叫囂道：“媽的，你們敢打我，我現在就報警。”

  他剛說完這句話，龍環就站了出來，對他亮出了警官證，“看到沒有，我是市局刑警隊的，有句話我給你先說一下，像這樣你引起公憤被打的，打了也是白打，而且我還可以因為你尋訊滋事把你抓幾天，法不責重。”

  “你……你……”

  “趕緊滾蛋！”龍環推了他一把，“你應該慶幸，我今天穿著警服，要不然老子也打你狗日的了。”

  這個男人終於像鬥敗的公雞一樣，耷拉著腦袋，向外麵走了出去。

  三天來，前來憑吊的學生和家長絡繹不絕，我大概的數了一下，數量絕對不少於五十個家庭，前麵來的是附近的，後來的還有距離幾百公裏，幾天才趕到的。

  還有學生已經畢業，現在找到工作拖家帶口的。

  盧一生，這才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好人。

  終於到下葬了，屍體被運送到了墓地，巨大的墓碑早就豎立了起來，上麵記載著上麵的平生的記錄，還有受到資助的學生家長的名字。

  看到上麵密密麻麻的名字，我歎了一口氣。

  他這樣的人不應該死，他比一些碌碌無為的人的人生要有意義的多了。

  盧一生的母親不願意離開這個小院子，我們隻能留下一些米麵糧油，然後告別了他的母親。

  張懸在大門上方隱蔽的地方貼了一張平安符，我們都上到了車上麵。

  回去的路上，我在想那些受了資助還反咬一口的人，那些人為什麽能活著，而盧老師卻因為癌症死掉呢！

  我心中湧起了一種想法，如果我掌握了地獄，這個規矩我一定要改一改，這樣的人要活下去，而且是幸福的活下去。

  那些愚昧的學生家長，他們都不配活著。

  回到了家裏麵，我們坐在了沙發跟前，互相都沒有說話，就這麽沉默著。

  龍環率先說話了：“我要先回去了，請了三天的假，我該回去了。”

  送走了龍環，我們又坐下了，張懸看了看我們的狀態，然後說道：“是不是心裏麵很難受？”

  我點了點頭。

  “也不是，就是感覺不值，盧一生做的事兒是有意義的事兒，但是有些事情做的不值。而且他的死……”

  “人能活多久是注定的，這個基本上沒有什麽大的變動，千百年的規矩就是這樣，這個規則基本上是改變不了的，盧一生這一輩或許是個好人，但是上一輩子或許是做了太多的錯事兒，才會有這一生的贖罪。你想通沒有？”

  這一句話仿佛是撕裂開天空的一道閃電，我好像是悟到了什麽，但是一時間又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