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婉晨目光中瞬間湧動出激烈的怒火跟痛苦，但隨之又很快回複平靜。

  她笑了一聲，眼裏的淚快速落了下來，隻是沒有像之前一樣哭著跑出去，她站起來，看著自己的母親道：“無所謂了，以後餘嫿就是你的籌碼，而我，將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這是最後一次告別，我們後會無期吧。”

  她說完，起身離開。

  在背對著沈慧蘭後，她下意識加快腳步，小跑著跑出客廳，像是在逃避什麽事情一樣。

  沈慧蘭安靜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深深吸了一口煙。

  “咳咳。”她捂著自己被煙嗆到的胸口，咳的撕心裂肺，就連眼角也溢出眼淚。

  等到晏婉晨離開許久，那根煙也燃的差不多，她才緩慢的拿出手機，給一個人打過去了電話。

  “小蘭？”對麵的聲音帶著幾分調笑：“好久沒有聯係我，我還怪想念的，有空出來聊聊啊。”

  “沒空啊。”沈慧蘭歎了一口氣。

  “嗯？怎麽了？你嗓子怎麽了？”對麵的人立刻發現她情緒不對。

  “我沒事。”沈慧蘭道：“老王，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你看能不能幫幫我。”

  “什麽事？”對麵問。

  “幫我辦一張綠卡。”沈慧蘭閉上眼睛，道：“越快越好。”

  “哪裏的？哪個城市？”

  “冰島，雷克雅未克。”沈慧蘭說。

  “嘶——”對麵顯然被嚇到了：“你不是不怎麽喜歡旅遊嗎，你辦簽證幹什麽，要去看極光？不過我跟你說，冰島這會兒的極光很少，你去也是白搭，再等等，過一段時間去吧。”

  “極光？”沈慧蘭一臉茫然。

  “嘖，合著你這是連這地方有什麽特產都不知道就要去旅遊啊？”對麵笑道。

  “不是旅遊啊。”沈慧蘭躺在桌子上，整個人無比疲憊：“移民。”

  對麵足足默了有一分鍾，才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道：“我說大姐，你連這是什麽地方都不知道，就移民，衝動也不是你這樣衝動的好嗎？”

  “你不用管，就說能不能辦。”沈慧蘭有些煩躁。

  “能是能，但至少兩個月。”對麵說：“不然這樣你看行不行，我先幫你辦旅遊簽，等手續下來，你再移民行不行？”

  沈慧蘭默了一秒，道：“行吧，就這樣。”

  等掛斷電話，她抬頭看了一眼亂糟糟的客廳，踩著衣服回到了自己房間。

  等餘嫿看到晏婉晨的時候，她的眼睛又紅的厲害。

  “你說你何必呢，還哭。”餘嫿無奈：“不是早就知道是這種結果嗎？”

  “知道我也難受啊。”晏婉晨拿著紙巾抹眼淚：“她就算真的想利用我，就算對我好一點，欺騙我，讓我留在這裏也好啊，為什麽要這麽絕情。難道我連她甜言蜜語哄騙兩句的必要都沒有嗎？”

  如果上一次是打擊，這一次就是純粹的難受。

  餘嫿笑了笑：“或許有原因，或許沒有，但答案不是很快就會出來了嗎？”

  晏婉晨頓了一下，點頭：“嗯。”

  從小區出來後，餘嫿把晏婉晨送到指定的地方，重新返回晏氏集團。

  也是在晏婉晨離開不久後，沈慧蘭接到了電話。

  “喂？請問您是機主的母親嗎？”對麵的聲音極為公事公辦。

  沈慧蘭看了一眼手機，發現是自己女兒的號碼後，道：“我是，她的手機為什麽在你這裏？”

  “她出了車禍，你能來一趟嗎？”對麵報出醫院的地址跟名字。

  沈慧蘭緩緩收緊握著的手機，盡量讓語氣平常一些：“她情況怎麽樣？”

  “不太好，如果你現在過來，幸運的話，能見她最後一麵。”對麵說。

  沈慧蘭不知道自己怎麽掛斷的這通電話，她連衣服都沒顧得上換，拿著手機匆匆忙忙離開別墅，等走了兩步，又停在原地，臉上浮起狐疑的神色。

  但最終，還是堅定的拿著手機跑了出去。

  等來到醫院，她按照醫生的囑咐來到手術室門前，忐忑不安的等待著。

  天色從大亮變成天黑，手術室的燈也終於熄滅，在裏麵的人被推出來的瞬間，沈慧蘭不管不顧撲了上去。

  “這位家長你冷靜一點。”醫生勸說道。

  “這是我女兒，你讓我看一眼她可以嗎？”沈慧蘭語氣艱難又緩慢的問。

  醫生愣了一下：“這不是女孩啊。”

  沈慧蘭像幻聽一樣愣在原地，醫生為了增強說服力，把覆蓋的毯子稍微拉低一點，露出一張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的臉。

  沈慧蘭下意識看向手機，準備把那個號碼撥回去問一下。

  可她隻按了兩個鍵，就看到站在走廊盡頭，完好無缺的晏婉晨。

  她冷冷看了晏婉晨一眼，拿著手機頭也不回離開這家醫院。

  身後傳來奔跑的聲音，晏婉晨撲上來，伸手死死抱住她。

  沈慧蘭一把推開，轉身下意識把手揮了出去。

  “啪！”響亮的耳光在醫院的環境裏尤為明顯。

  醫生在一旁看著，不知該不該上來勸說。

  晏婉晨下意識捂住發麻的右臉，從上麵感受到絲絲縷縷的疼痛，疼到她仿佛連開口說話都難。

  沈慧蘭連看都不想看她，轉身就走。

  晏婉晨這一次不敢再追上去，她緩慢的跟著沈慧蘭，既不走遠，也不敢再靠近。

  “滾！”厭惡的聲音帶著令人驚懼的距離感。

  晏婉晨的腳步停頓了一秒，隨後聽話的停在原地。

  沈慧蘭沒有聽到有人還跟著她，她加快腳步，像是要擺脫什麽累贅一樣飛快離開。

  “媽！你別丟下我！”在沈慧蘭準備拐離一個拐角的時候，晏婉晨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個聲音裏帶著被拋棄的絕望跟悲戚，還有一隻以來難以言喻的委屈跟複雜，她像一個小孩一樣，整個人倒在地上大聲哭泣著。

  沈慧蘭沒有理會，快步離開。

  晏婉晨在她離開以後，哭的更加傷心，有兩個女孩子停在不遠的地方猶豫要不要來安慰，但晏婉晨已經完全顧不得周圍的環境。她跪坐在原地，悲傷而絕望的哭泣著。

  到後麵，她已經哭累了。隻是執著的坐在原地不想離開。

  “你要一直坐在這裏嗎？”冷冰冰的女聲問道。

  晏婉晨抬起頭，看到沈慧蘭叼著一根煙冷漠的看著她。

  她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的起身，一把抱住沈慧蘭，再一次難以掩蓋的哭泣著。

  沈慧蘭右手夾著煙，伸手放在最遠的地方，眼裏都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