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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0曆史的天空0      更新:2020-12-15 08:02      字數:11237
  曹操拿到奏章之後倒抽了一口冷氣,回顧程昱;“袁熙羽翼已成,如之奈何?”

  程昱道:“袁顯奕世之英雄也,今日奪得兄長之位,在冀州廣欖人才,外結強緣,內修農棧,囤積糧草,操練兵馬,如今又上本妄想拾獲人心,豈有此理。此人來日定然大展宏圖,不易圖也,可惜前些時日,幹旱無糧,我軍無法用兵,如今秋糧豐收,小麥播種,生產已經恢複,正好計議用兵,趁早鏟除袁熙。”程昱還記得自己的私仇呢。

  曹操搖了搖頭,遞給他一份奏章;“這是棗祗寫的,你看看吧。”棗祗是負責屯田的大司農,他在奏章上描繪了曹操所統領的豫州、徐州、和兗州的災情,還有大旱之後的恢複工作。

  大致上,曹操的地盤由於事先準備充分,災後措施得當,損失比之冀州輕得多。但,兗州境內曆來為黃巾賊所酷愛,在大饑饉快要過去的時候,又爆發了起義,這種起義,曹操沒費多大力氣就平定了,不成禍患。

  問題是耽誤了播種,三州地麵上,有五分之一的土地,因此錯過了還陽複生的機會。曹操不是莽夫,不會打沒有後勤保障的仗,看著程昱,沉聲道:“民生凋敝,不宜用兵,還是在恢複一下。”

  程昱道:“丞相不必耗費自身兵力糧食,一樣可以對付袁氏。”

  曹操喜道:“仲德有何良策?”程昱道:“如今之勢,丞相強,而袁氏弱,天下都知道袁家不複當年,已經是強弩之末,名存實亡。丞相若對人有所差遣誰敢不去――”

  曹操聽著有點意思,縷著長到胸前的胡子,踱著步子:“說下去。”

  程昱急忙跟上兩步:“丞相,不如派長安太守陳宮繼續遊說征西將軍馬騰,使其入河東攻安邑,入上黨攻平陽,威脅並州,借力打力,消耗袁家的勢力。”

  曹操心想你以為馬騰是白癡啊,讓他去,他就去,這麽聽話。

  “上次已經遊說過一次了,沒有給他封侯,這次他怎麽還肯出兵。”

  程昱笑道:“馬騰是個忠臣,一心為大漢朝著想,時刻準備著為陛下去死。丞相可以下一道聖旨給他,命他攻打並州,另外封其為槐裏侯,前將軍。他一定立即兵出潼關的。”

  曹操道;“仲德就這麽有把握?”

  程昱道:“司州刺史韋端曾經助馬騰攻打韓遂以報殺妻之仇,雖然最後失敗,但馬騰對他一直心存感激,發誓報答,丞相可令韋端與陳宮同去傳旨,我在修書一封,給馬騰的首席謀士李儒,讓他從旁相助,豈有不成之理。”

  曹操陰笑道:“韓遂和馬騰早晚是心腹大患,這樣也好,馬騰和袁熙自相火並,省的我動手一個個的收拾了。對了,韓遂最近有什麽動靜。”

  程昱搖頭:“這人手段狠辣,和殺人狂無異,最喜歡的就是造反,誰也不服,先後殺了北宮伯玉和李文侯,又誘殺了涼州刺史耿鄙和漢陽太守傅變,和馬騰在湄城混了一頓時日,又大打出手,殺了馬騰的妻子,退回西涼去了。

  不是韋端等人從中調停,把韓遂妹子嫁給馬騰,兩人差點成了死仇。心狠手辣心胸狹隘至此,留著早晚是個禍害。

  西北關中槐裏城。

  關中各路諸侯之中槐裏侯馬騰地處三輔之北乃是諸侯林立的關中中的魁首!

  馬騰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竹簡長聲一歎道:“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封勸我助曹攻袁的書信了……一個中年文士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先是許都方麵下了旨意又是陳宮張既傅幹三人送來勸書看來曹cāo這次是鐵了心的想把咱們拉下水了!”

  馬騰意味深長道:“兩雄相爭不yu共存唯我等夾縫中人難活啊。”中年文士點了點頭道:“袁曹之戰關乎到北方天地一統之大事這隊伍主公不可不謹慎站之!”

  馬騰轉眼看中年文士道:“文優依你之見袁曹之戰到了最後誰的勝算麵會比較大些?”那個中年文士一臉白淨,但是眉目間又帶有幾分不易察覺的陰狠,正是洛陽之戰後消失蹤跡的李儒!

  洛陽之戰時郭汜李榷被袁熙軍射殺,隨軍的賈詡也被袁熙俘獲,那時李儒在亂軍中躲過一劫。隨後李儒向西想逃回涼州,但到還沒逃出扶風就累倒在路上,幸好馬超率軍路過,救了李儒一條性命。

  李儒見馬騰也是西涼軍閥,算是同鄉,自己又走投無路,於是出於報恩和某出路的考慮,投靠了馬騰。

  李儒沉寂了一下開口道:“以我度之袁紹在ri河北戰勝中原的勝算較大袁紹不在試問天下又有誰是曹cāo的對手?況且此次與關中諸路結盟討伐河東對我們也有些好處一則可擴張些勢力二則可借機交好朝廷三則可乘機籠絡關中各路諸侯以為後用。”

  “袁紹不在誰是曹cāo的對手?”馬騰聞言不由苦笑道:“是啊當年十八路諸侯共討董卓陣勢何等龐大氣勢何等威武!如今十八人中卻隻剩下了我與曹cāo兩個。他又坐擁朝廷占據天時人和!放眼天下誰又能是他的對手呢嗬嗬現在不是得罪他的時候看來河東之戰我們不出兵卻是不行了。”

  說到這裏馬騰又問李儒道:“文優依你之見與陳宮等人合兵攻打河東是我親自去好還是另擇良將而去?”

  李儒聞言搖頭:“主公身份尊崇不可妄動且曹cāo下詔主公若是親征卻也顯得咱們降了身份落了麵子河東守將郭援雖是袁氏心腹卻無甚大用,大人可派孟起和令明領兵與陳宮並關中諸路諸侯會和一戰可定乾坤!”

  就在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卻是並州與黎陽同時傳來了兩個重大的消息!一是中原的曹操整備兵馬,廣調良將,陳兵北岸,兵鋒直指河北,似有意取圖謀黎陽之舉。二為關中陳宮聯合關中數路諸侯,發兵北上,直奔著郭援所鎮守的河東而來,其勢頗大,其誌不小,高柔派六百裏加急往鄴城請求援軍。

  此二處一動。非同小可,立時就引起了鄴城袁軍大本營的注意。袁熙當機立斷,召集麾下所有股肱之臣召開廷議。商議退敵之策。

  大廳之內,以沮授,賈詡,田豐,郭嘉,劉曄,鍾繇為主的六大謀士陳列於廳堂兩側,為袁熙出計劃謀,在交代了如今曹操與關中兩路發兵的情況之後,眾人的心頭不由的都是大有觸動!

  曹操不愧是當世奸雄,其計其策其法,一環相扣著一環,有條不絮,直是讓河北難以招架。先是不予袁熙賜爵,令其在河北有實無名,二是封袁譚為冀州牧,欲令其兄弟反目分化河北,如今這兩計都被袁熙扼殺在搖籃裏,他又以關中為旁枝,出兵兩路再給袁熙平添難題,一招比一招狠毒啊。

  袁熙坐在主位上,一邊敲著桌案,一邊有感而發,喃喃道:“曹孟德真是亂世梟雄啊,諸位有何教我?”

  沮授思慮良久出班諫言道:“曹操率出奇計與我等為難,雖然麻煩,卻也證明了我們休養生息的決策是對的!曹操害怕,他害怕三兩年後我們河北當真是恢複了元氣,南向以爭天下,令他無從化解!”

  “不錯!”田豐亦是出班,道:“所以不論曹操怎麽動,我們都一定要以靜製動!再難再險也要將曹操和關中軍擋在邊界之外,不讓他們進入河北地界攪局,曹操屢次興兵,表麵上是處於主動,實則不過是在空耗軍力,待數年之後,其力疲憊,我河北軍實力大增之際,便是曹賊授首之時!”

  袁熙擺了擺手,道:“你們說的都是後話,我就想問問,如今中原和關中並舉,黎陽和河東兩路,當如何退敵?我一個人拆不成兩半使,如何同時跟曹操和關中軍作戰?”

  鍾繇清了清嗓子,出班道:“主公乃是河北石柱,非您親自出馬不能抵擋曹操,河東那麵,關中軍實力亦是頗為雄厚,以高柔之能,雖然精幹,卻是未必能守的住,不若傳召幽州張郃,令其組織精兵強將,前往並州,與高柔一同退敵!”

  袁熙聞言點頭沉思,道:“讓俊義和文惠合兵去戰關中軍,我去退曹操這也確實是一個辦法。”

  “主公,元常之法雖然符合時勢,但未必就是完全之策,我有一法,可速退敵兵!令此戰不至於影響到我河北根骨,保全實力。”郭嘉微笑道“ 主公不妨讓張郃領幽州兵前來此處,與我等會和,擋住曹操,不求有功,但求拖延無過,而主公則是留下自己的帥旗。以為虛虛實實之計,自己親率一精銳。前往並州會和高幹。 火速敗走關中軍!破了曹操的兩路夾擊之法。如此,則中原之兵在河北必然難以為繼若是令張郃領兵去並州河東,其不善用謀,隻怕未必能速勝,如此拖延下去,空費兵馬錢糧。反為不智,誠不可取也。 ”

  袁熙聞言一愣,道:“你的意思是,由張郃和你們替我擋著曹操。而我則是去並州速速破了陳宮等人,再回來與你們會師?”

  “正是!若論用奇之法,我等皆不如主公,如今之計,非此法不能速退兩路!”袁熙聞言恍然,點著頭喃喃道:“如此,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方式,隻是萬一我不能夠取勝,或是沒有速破關中軍回來會和你們,那我軍又會怎麽樣呢?”賈詡漠然不語,袁熙明白了,沒有退路可言。那便戰吧。

  於是,袁熙決定,派五弟袁買假扮自己並將帥旗插於黎陽,並派張郃郭淮前往黎陽匯合袁買,並派鞠義韓猛北上雁門協助牽招防備匈奴,並讓黎陽守將高覽,張繡直接聽命於袁買和張郃。

  賈詡,沮授,郭嘉跟隨袁買南下黎陽,田豐,逢紀,劉曄,鍾繇留守鄴城,表兄高幹接手鄴城城防。著顏良文醜兩地隨機側援。

  青州方向人事不變,國淵主政,徐晃主軍,陳登協助國淵徐晃兩人處理軍政,郝昭協助臧霸守泰山郡,並側援劉備。

  馬騰的兩萬涼州鐵騎,一晝夜內渡過黃河,逼近安邑。

  郭援此刻為上黨太守。高柔在太原。兩人前些時日剛出兵攻打河東安邑,收拾了王邑。然後,打算對付高柔的死敵河內魏種,沒想到人家沒等他去,先自打過河來了。

  西涼鐵騎的閃電行軍,沒有給郭援攔河半渡實施打擊的機會。安邑距離平陽五百裏,出兵求救是來不及了,立即修書一封給守將夏昭,命他務必堅守城池十日,十天之後丟了安邑與他無關,若是在十日之內丟了,立斬不赦。

  馬騰父子領兵四麵圍住安邑城,馬超和龐德兩個把袁家五代都搬出來問候了十幾遍,又罵高柔,也是一通數落。夏昭城中兵少,大約隻有不到兩萬,素來又知道馬超勇猛,任他辱罵,也不理睬。兩個家夥把嗓子都喊啞了,見他沒有出城決戰的意思,氣的哇哇大叫。

  連著罵了三天,城上的士兵隻是看熱鬧,一點動靜也沒有。李儒對馬騰道:“這樣不行,郭援和高柔的援兵就要到了,攻城也來不及,幹要設計誘敵――”

  第四天,第五天,西涼兵日夜輪流大罵,城上隻是沒有反應。夏昭得意的想,難不成你能把這城樓罵塌了。

  第六天早上起來,霧氣沉沉,露水布滿城頭,濕氣濃重。夏昭起得早,從城頭上往下看,西涼兵都下馬在城下草地上坐著,睡覺的睡覺,打盹的打盹,囂張的緊。夏昭心中高興,如此良機若是失去,豈非笨蛋。當即點起五千兵馬,大開城門,殺出城來。

  西涼兵完全失去了隊形,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向大路上逃跑。夏昭得意忘形,帶頭追殺。正殺的興起,忽然左右奔出兩隊騎兵,左邊馬超右邊龐德。氣勢洶洶的西涼鐵騎大概有兩三萬,那會把夏昭的五千驚弓之鳥放在眼裏,一頓絞殺,消滅了三千多。

  夏昭勉強保住了性命,想要逃回城中,城上的將士一看將軍戰敗,打開城門接應。馬騰早派了馬岱埋伏在城垣右側,見到城門一開,搶在夏昭之前,引兵衝入城中。夏昭一看城池被人突破,也不入城,直接從小路向上黨平陽方向逃去。

  郭援的援兵此時已經在路上了,先鋒鄧升和何群,遠遠地就見到一隊騎兵向他跑來,沒有旌旗,看不清來人。命令士兵準備廝殺,一邊厲聲叫道:“前麵來的是誰,快快通名,不然,老子就不客氣了。” 夏昭和鄧升是老相識了,他早就看到了鄧升的旗幟,扯著嗓子喊道:“老鄧,是我,別放箭。”是你小子把曹操引到村裏來的!!!

  鄧升定睛一看,遠處跑來的,也可以說是爬來的這隊足有三百的大軍,各個盔歪甲斜,狼狽不堪,多半累的快要虛脫,有的身上被射中的箭矢,還沒來得及拔出來。夏昭的馬,一到近前就口吐白沫,軟癱在地上死了。鄧升急忙下馬,把夏昭扶起來:“老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你丟了安邑?”夏昭此刻可以說是欲哭無淚:“老鄧,郭太守來了嗎?”

  鄧升心裏歎口氣:“讓你守十天,你第六天就把城池給丟了,他來了你還能活嗎?”夏昭恨到:“都怪我不聽將令,貪圖小利誤了大事,該死,該死。”

  郭援此時還在後隊壓糧,聽到消息,急忙趕上前軍。夏昭一瘸一拐的上前拜見。郭援騎在馬上嘶喊道:“你是怎麽回事,六天就丟了城池,還記得軍令嗎?”

  夏昭早就準備好了,從懷裏掏出一把白森森的七八寸長匕首,照著心口就插下來。郭援手中提著馬鞭,鞭梢一卷,嗖的一聲,抽在夏昭的右手上,匕首被馬鞭抽的掉在地上。郭援吼道;“死有屁用,快點跟上隊伍,回去把城池奪回來,跟馬騰狗賊決一死戰。”

  夏昭眼淚汪汪:“多謝將軍不殺之恩。”

  郭援沒時間聽他那些廢話,一鞭子抽在馬股上,馬兒嘶鳴一聲,四蹄撒開,射了出去。身後立即一片揚塵。整隻大軍揚起的塵土,就像是一條翻滾的黃龍,馬蹄聲撕裂山河猶如黃龍的怒吼。

  郭援急行軍到安邑城下,已經是第三天的午後,士兵們多已疲乏。郭援下令立定寨珊,先飽餐戰飯,恢複一下戰鬥力。

  馬超可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西北人的直性子讓他坐立不安,隻求速戰速決。晚上便向馬騰獻計:“父親,賊兵遠來,兵馬勞頓,這個時候,正好趁機劫營。”馬騰也這樣認為:“給你一萬人馬,和龐德去劫營吧。”

  郭援的軍營四周圍起一道臨時的木牆。郭援知道馬超善戰,所以沒打算速戰速決,他已經派人到太原向高柔請求援兵。夏昭領著士兵請戰,被他一頓喝斥。讓隨軍的參軍公布十七條五十四斬軍令,要求大家嚴守寨門,不可出戰,控製住安邑到上黨平陽的要道,等待大軍救援。

  馬超帶著龐德,人銜枚,馬縛口,用布包裹了馬蹄,悄無聲息的接近了郭援營寨。郭援和士兵們都太累了,時當子時,已經睡下。

  但他久經戰陣,知道下寨不穩的時候,最容易被人劫寨,所以,在正對安邑的前門布置了五十個小隊,將近兩千名值守,每兩個時辰輪換一次,上麵一千兵手持長矛備戰,下麵的士兵就躲在兩排樹幹內的空間,拉滿弓,全神戒備。由於時間緊迫,還沒來得及挖戰壕,用鐵鏈鎖寨,馬超選擇這個時機劫營原本是沒錯的,可錯就錯在此公剛愎自用,帶的人太少了。帶的人少,也沒關係,張遼就有八百騎兵破東吳十萬的記錄。

  問題馬超雖然勇猛超群,但指揮才能卻比不了張遼於禁這樣的名將。加之,郭援的下寨之法,頗為獨到,所以,他沒占到什麽便宜。

  黑夜無邊無際,無處不在,就像沉睡的大海,萬物深陷其中,成為黑暗的俘虜。馬超的三千大軍就像是大海中的的一群遊魚,正向遠處張開大口的巨獸一般的郭援營寨悄無聲息的接近著。

  營寨中的士兵,借助寨中通明的燈火,大約可以看到眼前寨外十五六丈那麽遠,這個距離是弓箭的必殺距離,也是敵兵發起衝鋒的距離。連日疲乏影響了士兵的視力和聽力,及至馬超的大軍到了二十丈外,有人才模模糊糊的看到鬼影重重,晃動著向前推進。

  大家立即緊張起來,有人高聲叫道:“快看,是不是敵兵。”負責巡守的都尉不敢貿然吹響號角,把脖子從兩條木柵伸出去,睜著血紅的眼睛看了兩眼,立即縮回來,吼道:“快,吹號,敵兵來劫營了。”

  此刻吹號,豈不晚矣。西涼兵的特長就是馬快,矛長,善於奔襲野戰。有點胡人和羌人的作風。郭援寨中的號角,變成了馬超的衝鋒號,同一時間憋悶已久的西涼兵齊聲大吼,暴起奔馳,將壓抑在胸中將近半個時辰的殺氣吐出來衝破黑夜直入雲霄。

  馬超一馬當先,挺槍撲向寨門。奇怪,為何寨中的士兵不放箭?難道都是白癡不成。一個閃電般的意識在他腦中掠過,他娘的壞了,我怎麽忘了――

  坐下的戰馬突然一聲嘶鳴,四蹄一軟就向地上倒去,身邊的幾十匹馬也同時慘嘶這倒下去。龐德在身後急的直踹馬鐙,馬超衝出來的時候,他想起了袁軍的鐵蒺藜,本來要提醒的,可是沒來得及說,馬大公子已經竄了出去。

  “放箭,放箭”郭援穿著內衣從帥帳中跑出來,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喊:“放箭,把所有的箭都放出去,射死狗日的。”

  一輪勁箭從守寨的兩千名士兵手中射出去,把正陷入混亂的馬超軍硬生生的壓了回去,這樣就爭取到了士兵穿衣服整理隊形的時間。

  馬超從馬身上跳起來,沿途踏著人馬的屍體,逃到中路,扯過一匹戰馬,命令士兵下馬舉著盾牌,踩在人馬的屍體上,步行闖寨。又命龐德,壓住身後騎兵,隻等步兵打開寨門,就衝殺進去。

  睡夢中的郭援軍,聽到號角連聲,又聞殺聲震天,紛紛從木板搭成的床上跳下來,穿上皮甲,拿起矛戈弓箭衝出來。營寨中混亂一陣,就被小隊長們壓服下來,大家各自整理自己的分隊,然後集合在各自的都尉之下,弓箭兵分批分角度的向寨珊擴散開。步兵從樹幹搭建成的木梯,跑上二層的平板,開始和馬超軍血戰。騎兵巋然不動,冷靜的像泥塑木雕般,在各自的防區觀戰,準備迎敵或突圍。

  馬超打著打著覺得不對了,這那裏是劫營,簡直就是攻城戰。對方的兩層寨珊差不多有一丈高,下麵箭矢狂飆,上麵配合長矛。他的士兵奮力爬上寨珊半截就被人一矛刺下來,落在地上變成箭毛倒豎的巨型刺蝟。雖然疲憊不堪的郭援軍比他們死傷還要多,但馬超帶來的人太少了,經不起這樣的消耗,即使一個士兵能換回來兩個,他也打不起,郭援這邊至少還有兩三萬人呢。

  馬超一看不行,虧本的買賣不能幹,他看了看形勢,果斷下令退兵。他也是自幼隨父親征戰,當然不會給郭援隨後掩殺的機會,隊伍中的騎兵,原地備戰,衝殺的步兵,先折回來,繞過騎兵的兩翼,撤走。敵兵在步步為營,一百人一百人的後撤。

  夏昭又犯了貪圖小利的毛病,一看馬超撤軍,就要打開寨門追襲。郭援一把拉住他:“不能追,敵兵雖然撤走,但並沒有亂,我軍雖勝但損失比彼軍大得多。弟兄們太累了,需要休息,不能和馬超纏鬥,他要走就讓他走好了。”

  夏昭鑒於上次的嚴重教訓,沒有在堅持。他也不敢,郭援把眼珠子都瞪圓了,胡蘿卜一般粗細的手指頭,差點把他肩膀捏碎。“末將明白了,將軍高見。高見。”

  連續三天,郭援緊閉寨門,不攻城也不叫陣,隻是叫士兵分對輪班休息。馬騰可等不了,他必須立即拔掉這顆釘子,不然關中聯軍無法進入並州,不然就要主動撤出回關中西涼去,因為他的糧食不夠用。郭援在當道下寨,擋住了他的去路,不拔了這顆釘子,仗就沒法子打了。等到打下安邑,自己就駐防於此,讓聯軍過河和袁軍火拚就是了,自己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聯軍和曹軍的事情了。

  馬騰回顧李儒道:“文優先生有沒有什麽計策。”李儒遲疑道:“依我看,現在最要緊的是派人去司州請陳宮先生撥派糧草。然後可徐圖緩進,慢慢的想辦法。”李儒接著道;“軍糧是一方麵,最好請曹丞相派兵在東線攻黎陽,配合我軍作戰。此外儒有一條以退為進之計,要冒些風險,不知主公能否采納。”

  五天之後,

  郭援聽到西涼兵撤走的消息,大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賊兵糧食吃光了呆下去了。”遂命令鄧升、何群、夏昭重新奪回安邑城。

  郭援進入城中,士兵奏報,說河東範先 派人送來降書,聲稱願意出兵,截擊馬騰。郭援衡量再三,心想,如果信上說的是真的,那就可不費吹灰之力,奪取河東一郡,在西線對曹操構成重大威脅。

  事關重大,說什麽也要走一趟,探探虛實。也沒和鄧升夏昭等人商議,直接命令鄧升一萬軍守城,他和夏昭,帶兵渡過黃河,向河東挺進。一邊調派兵馬,一邊把戰況,傳遞給高柔和冀州。

  六日後,

  河東傳來噩耗,郭援追擊馬騰西涼軍時,遭到馬超和龐德伏擊,鄧升戰死,軍士死傷一萬五千餘人,夏昭,何群護著郭援帶著一萬多殘兵敗將,逃回了平陽固守,等待援軍。

  同時馬騰聽從李儒之策,駐足河東不在挺進半步,但是派遣馬超和龐德參加聯軍會盟。

  七日後聯合軍大帳篷之內

  “哼!”諸侯之一的梁興重重的一拍桌案,不滿之色溢於言表:“好一個馬騰,好一個槐裏侯!以一人之尊讓我等十餘路在此空等於,真個好大的架子!”

  那邊馬玩亦是冷笑一聲,道:“這也難怪,人家可是伏波將軍馬援之後,漢室名門,錚錚虎將,又焉能和咱們這些山野村夫同日而言?等就等了!屆時也好一觀那伏兵之後的風采,過了這村可是沒這店了!”

  此刻,陳宮聞了眾人之言,也不夾杠,摸著胡須搖頭笑了笑,道:“諸公何必著急?想是那槐裏侯有瑣事耽擱了,故而遲些,畢竟是出兵的大事,咱們也得容人家好好的置辦置辦不是?大家稍安勿躁,靜侯其來便是了。”

  諸侯段煨聞言冷笑一聲,道:“你倒是當老好人,將這好話說了個幹淨!殊不知,此次出兵,我等乃是為的你家曹司空啊!我們急也是幫曹司空急,罵也是幫曹司空罵,你可倒好,兩隻袖子一甩,憑空推了個幹淨?”

  陳宮聞言也不著惱,隻是微微一笑,道:“閱鄉侯這話說的就有些不對了,曹司空和大家都是一樣的,都是為朝廷辦事,為天子分憂,何得說什麽為了自己?袁氏逆賊攢越,不尊朝廷號令,我得奉天命伐罪,乃是為了天下!說什麽幫曹司空,卻是不美,這等忤逆話今後卻是不可再說了。”段煨沒辦法,隻得憤憤的咽下了這個啞巴虧,惱羞成怒的盯著陳宮生悶氣。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帳外想起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陳先生說得好,比在場的每一個人說的都好,都是為朝廷辦事,為天下謀福,何必那麽矯性,連等個把子人都等不了,這樣的人又能幹成什麽大事?”銀甲的俊朗男子說道。

  陳宮不認識來者,卻也是不敢托大,起身拱手見禮道:“尊下是?”銀甲男子麵容帶笑,也不理會一眾諸侯的問話,輕輕的衝著鍾繇一拱手,朗聲道:“在下馬超,乃是槐裏侯膝下長子,今日奉父親,特率本部兵將前來相助鍾仆射攻打河東,因糧草籌辦之事耽誤了些日子,還望先生海涵。”

  卻見段煨怪笑一聲,用刺耳的聲音道:“槐裏侯真是好大的派頭,此番集結出征,卻是動也未動,隻遣長子過來助陣,伏波將軍之後卻是了得,段某人佩服,佩服!”

  馬超聞言,微微哂笑,白了段煨一眼道:“天下當中,佩服我祖我父的人太多,不知凡幾,你好歹也算是一路諸侯,大可不必來湊這個熱鬧。”段煨聞言,臉色登時變綠了。

  “諸位,此番征討河東,誰願做那前部先鋒?試探彼軍虛實?”聽得陳宮發問,眾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卻是誰也不願意去冒這個頭,犯這個險。

  馬超坐在陳宮的右手邊,冷冷的掃視著一眾猶猶豫豫的諸侯,不屑一笑,道:“一群鼠輩而已,也敢妄稱一方諸侯?”

  “你....你什麽意思?”諸侯李堪轉頭怒視馬超,滿麵怨毒之sè。“沒什麽意思。”馬超瞅都不瞅李堪一眼。拱手道:“陳先生馬超不才,願為前部先鋒,助公攻下河東,你我兩部合力生擒高柔,蕩平並州,可也!至於其他那些隻會窩裏橫,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飯袋之徒,還是趕緊遣散,打發回家算了。”

  “馬兒安敢!”眾諸侯勃然大怒。但見李堪當先起身,衝著陳宮拱手言道:“陳先生,在下不才,願為前部先鋒,攻打河東之地,為天子分憂,還望鍾先生應允!”李堪身後,候選亦是起身,道:“我願與李將軍同往!”

  段煨適才與馬超對著幹,險些火並,如今見馬超言辭囂張,暗道若真讓他拿下前部先鋒之職,立了功勳,這關中之地,ri後還能有自己的地方呆麽?隨意亦是起身,道:“段煨亦yu同往。”

  “好啦好啦!”陳宮出言勸阻,無奈的瞟了馬超一眼,道:“既然是李,候,段三位將軍有心為國建功,就由你們三人為前部先鋒,率部先行,老夫與其餘眾諸侯引領大部,隨後便至,諸位以為如何?”

  “諾!”三人聞言大喜,得得瑟瑟的接了前部先鋒之職,臨了還不忘示威xing的瞪了馬超一眼。馬超也不在意,渾當三人如無物,轉頭對陳宮道:“在下觀這帳內,似無金城韓遂一軍人物,不知此番北上,其是否會來助陣乎?”陳宮久居關中之地,深深的知曉馬,韓兩家的一切恩怨,笑道:“韓將軍坐鎮金城,路途遙遠,隻怕是不能自來了,不過聽聞他已是派遣麾下將領閻行領兵前來助陣,隻是尚未抵達,我等不妨先行,且待ri後再與閻將軍會和,為時不晚矣。*”

  關中諸路北上方針已定,而冀州這麵

  袁熙也是領著麾下的一眾兵馬向著並州疾行。

  為了確保冀州方麵能夠紮實有力的對抗曹cāo,袁熙此次去增援並州,隻領了趙雲的三千驍騎營,五百虎衛,和許褚的兩千近衛營,一千先登營共計六千五百人眾,將領方麵則是配備了趙雲,張遼,和最新投靠的王淩、孫禮二將,司馬懿隨行。

  命張郃火速馳援鄴城。兵馬行至冀州西界的時候,高柔已是派遣了斥候向袁熙傳達消息。言陳宮以三路諸侯為前部,意圖先攻河東,因而特派人請命當如何行事......是棄是守?

  若是守。又當如何增援。袁熙得知了消息之後,沉思良久之後便告訴了斥候,河東之地乃屬並州前線憑仗。堅決不棄,至於增援方麵,隻要高柔把孫禮一人派過去便可以了。其時孫禮已經被袁熙派往了並州,暫為那高柔的副將。

  關中方麵以侯選。李堪,段煨三路為前鋒,直取河東而來。河東太守郭援得到消息之後,不由的大感焦急,隨即一麵派人前往並州晉陽向高柔求救。一麵整軍備戰,意yu守城。

  此番按照高柔的命令壓製河東,便是郭援所做的第一件露臉大事,他不但行事成功,做了河東太守,還想辦法策反了河東郡原先的幹將張晟,張琰和衛固,並以三人為股肱,牢牢的將河東郡把持在了自己的手下,算是有兩把刷子。郭援,乃是鍾繇的外甥!但是沒想,剛攻克河東安邑,就被馬騰伏擊打回了平陽,可恨。

  郭援卻是迎來了高柔為他派來的援軍,便是由孫禮率領的三千守城步卒。

  見禮之後,孫禮單刀直入,直接問郭援道:“郭郡守,此番陳宮聯合關中各路諸侯前來壓製河東,不知郡守意yu如何抵擋?還望不吝賜教。”

  郭援不敢托大隨即道:“關中軍此番北上,氣勢正足,郭某意yu率兵出城,乘著敵軍立足未穩,先渡河揮軍襲之,以求先挫其銳氣,然後再回軍守城,不知孫將軍以為如何?”

  孫禮聞言摸著下巴想了想道:“此法雖合兵法之妙,但卻非上善之策,聽說冀州方麵,主公親自領一支兵馬前來增援,我等不如全力固守,不讓敵軍越池界半步,以待主公和高並州增援大軍來至,再作良圖......郭郡守意下如何?”

  郭援聞言搖頭,很不同意。“我乃是主公昔ri帳前親將,你也是被主公推薦而來並州,可謂是深受主公提攜之恩,如今大敵當前,不思進取,隻求固守,安能對得起主公的厚意栽培?孫將軍隻管守城,我自領兵馬。去殺伐一陣,待功成之後自然歸來,勿複多諫。”

  孫禮見勸不動郭援,也不再多說,隻是道:“既然將軍執意要求,當分我一隻兵馬為後援策應,將軍若勝,我自不動,將軍若事不濟,我自當引軍接應,如何?”

  郭援本不想行此麻煩事,但孫禮畢竟是高幹派來協助於他的,也不好太過的駁了麵子,隻得點頭答應。郭援那麵方有動向,卻不知段煨,李堪,馬玩三位聯合軍先鋒官那裏,卻也是收到了陳宮的一封勸諫書信。

  “郭援其xing格頗魯莽,剛愎好勝,且又初任河東郡守,必有立功心切之意,三位將軍為先鋒,其必輕敵渡河,三位將軍自謀之可也。”三將得到了陳宮的書信之後,自然是不敢托大,細細的商量了一番,隨即便開始布下了埋伏........

  當夜,河東郡南方的黃河窄口,郭援率領著一眾兵將,乘著小舟,開始向著南岸偷偷的潛瘏而移。“快!再快一點,把船靠到岸邊上去!”郭援正興奮之間,突聽遠處的水麵上似是有舟舸劃開水的聲音。

  袁軍之中,一個當頭的士卒抬著眉毛向前望去,卻見五丈外竟然出現了一個船影,還未開口大叫,就被船頭最前頭的人一箭shè開了腦袋。“殺!”伴隨著第一支利箭shè出,埋伏在這蘆葦蕩處的關中軍頓時齊聲納喊,聲音直震九霄。

  一片片的箭雨從四麵八方向著己方襲來,隨著郭援而來的袁軍頓時紛紛落水,傷者不計其數。郭援心下頓時一緊,明白了眼前的局勢!他,終究是小瞧了關中聯軍!

  “中....中伏了!撤!快撤!”但此刻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郭援一麵組織船隻後行回北岸,一麵立於船頭,舞動手中兵器遮擋箭支。眼看著就要到了北岸,其身後緊追不舍的敵軍乍然一箭shè在了郭援的胸間,劇痛的感覺伴隨著冰冷的雨水侵入五髒六腑,幾乎讓他疼痛的昏厥。

  背後的敵軍越追越近,突聽南岸邊一陣喊殺聲響起,但見孫禮引領著一眾弓弩手,仰天長shè,對著追擊而來的敵軍一陣“突突”,緩解了敵人的攻勢,令郭援一眾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得意迅速駕舟靠岸。

  “孫將軍救我!”郭援捂著胸口,長聲衝著不遠處的孫禮呼嚎。孫禮也不多言,一麵令人將郭援從船上攙扶下來上馬, 一麵親自率領兵馬斷後,且戰且退。

  段煨,李堪等人依然登岸,看著遠處狼狽奔逃的袁軍,不由樂的哈哈大笑。首戰告捷,敵軍士氣盡喪,看來這河東郡已是在鼓掌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