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作者:希帕蘇斯      更新:2020-12-15 07:33      字數:5830
  找出“鬼”,滅殺“鬼”,拯救被黑暗籠罩的人們

  各位選手的身份將會隨機分配,請做好掩飾工作,聖杯僅提供一次性幫助,請謹慎要求,仔細斟酌使用

  接下來,歡迎來到人鬼共生的年代——

  第一場比賽,正式開始

  你們的身份是“鬼”,請做好與本能和恐怖的統治相抗衡的準備!

  布洛站在風雪交加的山頂,看見遠處一戶人家,也是唯一一戶人家還亮著燈,便頂著風雪,急急地往那兒走。

  鬼?

  這不是香奈惠他們世界的特產嗎?

  布洛好不容易走到院門前,怕裏麵人聽不見,使勁兒拍了拍門。他也沒感覺自己有什麽變化啊……看著披著鬥笠滿臉戒備的瘦弱男人,布洛居然將第一眼的視線先給了他的耳墜。

  唔,花紋挺奇特的,是不錯的耳墜呢。

  就是有些眼熟。

  他覺得自己也可以整一個。

  抱歉,我迷路了,能收留我一晚嗎?

  確定了自己對人類沒有渴望以後,布洛就再無後顧之憂,嘴巴一咧,露出開朗到有些傻氣的微笑。他發現自己的嘴巴還是不聽話,而白板又不在身邊,因而隻能手語和肢體動作雙管齊下,力求能叫對方看懂。

  男人到底懂沒懂他不知道,但是布洛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了一點點的同情。行叭,同情也行叭。

  布洛·謝維利克可不是個挑剔的男人。

  “請進吧,先到屋裏烤烤火,驅驅寒氣吧。”

  男人開了門,在放進布洛之後,還警惕地朝著四周看了看才關上。

  這家人丁相當興旺,大大小小的孩子居然就有六個。布洛對此驚歎不已,他感覺男主人灶門炭十郎也還年輕得很啊……這速度,承太郎都要甘拜下風。

  家裏有客,年紀小的孩子格外興奮。但是又被哥哥姐姐管束著,不讓他們瘋到布洛麵前。因此他時不時就能聽見旁邊房間裏嫩生生的嘰嘰咕咕聲,還有那些尖尖的笑鬧聲。

  烘著火,聽著這格外有生活氣息的聲音,布洛不由地喟然一笑,滿足與感動湧上心頭。

  他當初也到過同樣的世界,不過時間要比現在早得太多。那還是平安時期的事情,當時的所謂鬼王鬼舞辻無慘才剛剛成為吸血鬼開始作亂。他和發明了呼吸法的天才劍士一起,拚命地追殺他,拚命地從他手中保護無辜的群眾。

  隻可惜,無慘是個卑鄙無恥,心裏除了苟活別無雜念的東西。為了活下去,他多麽低聲下氣,多麽哀聲懇求都可以。他不在乎尊嚴,也不需要別人的尊敬,他想要的就隻是一個“活”字。

  人的壽命是有限的。

  無慘硬生生躲了百年,熬死了繼國緣一,也熬死了布洛。自那以後,再也無人能對他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唉。

  想到當年,布洛心中仍是留有隱痛。不僅是為了沒能做到的惡鬼滅殺,還為了生死相隔的友人。更何況,友人的兄長繼國岩勝,竟也被可恨的鬼舞辻無慘變成了手下,成了以人的血肉為生的惡鬼!

  不知這裏,到底是哪個世界呢?

  是香奈惠那條線,還是他自己的那條線,亦或是……原本不該被踏足的主線?

  布洛明顯感覺到瑪利亞在下一盤大棋:不管是對小羅賓的教導,還是讓羅西南迪推翻天龍人,一切的一切,都隻是為了將原本的世界變成萬千世界中不那麽重要的一個,好讓真正的願望有實現的空間。

  之前香奈惠她們購買了替身硬幣,想必那條線一定是徹底改變了的。說不定,她們早就把無慘給捉住,讓他享受熱情的日光浴了呢!

  而他自己的那條線,嗐,不提也罷。提起來就是傷心。

  屋外的風雪又大了,隻聽得見呼嘯的聲音。但是在喧囂之中,布洛感覺到了一種危險的鄰近——熟悉的危險。

  他的汗毛一瞬間倒豎,同時猛地打開了雲淡風輕,那個人,或者說那個鬼,鬼舞辻無慘,他就在門外!

  這家夥,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

  布洛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看我今天不把你捉住給卡茲帶回去下酒!

  隻不過他還隻站起身朝前走了兩步,那邊瘦瘦弱弱,看起來風吹就倒的男主人炭十郞反倒動作更快,隻見他咻——一下拿了把斧頭就走,滿臉都是凝重和視死如歸:

  “請您先在屋內……”

  “砰——!”

  不待他說完,房門被猛地吹開,無數的鵝毛般的雪片湧進了溫暖的室內,眼見的溫度就降了下來。而在被風雪遮掩的門外,一個中等個子的男人(男鬼)靜靜地站著,一雙冷酷的眼睛在黑暗的風雪夜裏閃著噬人的紅光。

  見到、感受到來自對麵毫不掩蓋的殺氣,布洛和炭十郞幾乎是同時動作,毫不猶豫地衝向敵人,將要守護的家人(朋友)留在身後。

  近了,近了。

  雪片打在臉上又冷又痛,布洛回憶著當年這個孬種用過的所有逃生手段,想著這次一定要斷絕他的生機。而他身側,炭十郞的呼吸也逐漸變得格外有章法……就好像是——

  是呼吸法!

  灶門炭十郎,他是或者曾經是,一名殺鬼劍士!

  布洛終於知道他為什麽會覺得那對耳飾眼熟了:那是日之呼吸使用者代代相傳的標誌。

  他的眼眶微濕,竟也從炭十郞瘦弱的身上看出了幾分緣一當年的風采。

  故人已逝,但他的願望與向往,他的呼吸法與耳飾,都不曾被曆史的洪流所淹沒。

  或許正因為如此,鬼舞辻無慘才會頂著風雪前來吧。他這個可憐又可悲的鬼,生平最害怕的就是緣一,以及緣一所使用的日之呼吸。

  隻要日之呼吸的傳人仍舊存在於世上一天,他就始終不得安寧。因此,他要將所有的威脅全部扼殺,而且是要靠自己雙手,親自扼殺。

  隻有這樣,他才能高枕無憂。

  炭十郞似乎對鬼舞辻無慘的到來並不意外,他或許也早就做好的心理準備。每一個日之呼吸的傳人,應該都知道那段往事才對……布洛歎息一聲,一個飛身,借助慣性一下子拽住了想要避開攻擊的無慘的右手。

  嗬。

  還是這樣冰涼啊,可悲的家夥。

  看來他還是沒能找到所謂的“青色彼岸花”,讓自己克服害怕陽光的弱點啊。那很好,既然還有一樣的弱點,他就算是和他纏鬥到天亮都可以。

  天亮以後,這段恩怨就可以了結了。

  “你!”

  對自己能力的失效,無慘大驚失色,當即就產生了避而不戰,遁地遠走的想法。不過布洛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隻見他趁著無慘心神動蕩的片刻,幾乎將他整個鬼的身子都擰成了麻花,害得拎著斧頭的炭十郞一時之間居然找不到機會砍鬼頭。

  “這種熟悉的動作,這種熟悉的招數……是你!”

  “可惡!”

  “為什麽你還沒有死!”

  “當初我還挖了你的墳,特意確認了裏麵的屍骨!”

  “這不可能!”

  鬼舞辻無慘沒料到自己居然在信心滿滿的今天栽了跟頭,還遇上了千百年前的老仇人。這人特別陰毒,不會呼吸法,但是一身難纏的功夫,因為用不了日輪刀,隻能淨使些陰招坑鬼。

  當年他被傷害得好慘,心理陰影延續到現在都沒有消退!

  要不是他太過分,他也不會想到去刨墳解氣。

  嘖嘖嘖,這人真是壞得沒救了!

  當初布洛到這個世界雖說用的不是自己的身體吧,但好歹活了□□十歲,對那個軀體也是很珍惜愛護的。鬼舞辻無慘居然說刨墳就刨墳,缺德,太缺德了!

  必須要好好進行思想教育!

  他冷冷一笑,把無慘麻花鬆開,又朝著另一邊擰了個中國結。

  嗯,近來手藝大有進步呢!

  “可恨!”

  “你給我記著。”

  無慘痛哭流涕,想起了當年被無良二人組支配的恐懼:當初繼國緣一是死命壓著他打,刀刀致命;而這個家夥是隻要坑不死,就往死裏坑的忠實擁躉,十八般武藝是全都用盡在他身上!

  他好恨啊,好恨啊!

  無慘因為心理陰影和能力失效心慌意亂,咬牙放了句狠話,然後使出百年來總結出的逃跑妙計——變成無數碎塊,炸向了遠方。

  這一下,沒見識過這招的布洛·謝維利克徹底懵逼了:怎麽就炸了呢?

  那現在我是追還是不追啊?追的話追哪一塊?

  拎著斧頭的炭十郞好沉默,他看著謝維利克的樣子像在看一個外星生物。

  布洛和他一道兒修了門,然後坐在廊下用雪地當作畫板,磕磕絆絆地解釋了一番。不過炭十郞信不信,他可就無法控製了。

  “哎呀,紅薯烤好了喲。”

  灶門太太拉開門,笑著招呼兩個相視無言的男人。

  風雪整夜都沒停,結果第二天清晨,天氣居然意外放晴了。在山頂看,蔚藍的天空還是那麽遙遠,但是卻那樣的清澈。

  灶門炭十郎決定讓自己的長子去學習呼吸法。

  他自認在開啟呼吸法的極致以後時日無多,總要讓家人有所保障才行。他在隱退的時候,就注定選擇了一條孤獨的道路,就如同炭治郎一樣,總要一個人負重前行。

  可是你的身體還有救啊

  布洛不解地撓撓頭,結果手掌被好奇地玩著他頭發的小朋友給捉住了,又引來一陣輕笑。

  “……我能感覺到,已經無法控製生命力的流失了。”

  炭十郞搖搖頭,並不抱任何希望。

  這……難道是正確開啟呼吸法斑紋的方法失傳了?當年緣一可是活到八十五歲呀……雖說緣一他天生就能使用全集中呼吸法和通透世界,但是斑紋卻並非自帶,而是後來覺醒的。

  如果那方法當真失傳了,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沒辦法阻止炭十郞生命力的流失。或者說,如果真的在使用斑紋的同時,這些劍士都在燃燒著自己的生命,他能活到現在,還生了六個娃,真是很了不得的一件事。

  不過嘛,布洛自信地微微一笑,伸手將一個蒲公英遞給他:

  我沒法使用呼吸法,因此無法指導你收斂生命力

  但是,我可以讓你從此往後不必擔心它的流失

  以後若是還有機會再見,我會給你帶來遏製生命力流失的方法的

  炭十郞看著那個蒲公英球落入自己掌心以後便消失不見,然後忽然感受到身體中湧出一股久違的暖流,讓他的四肢百骸都變得暖和起來。生命力的流失也漸漸停止了——不,不是停止,而是進出的生命力保持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屬於他的生命力仍舊每時每刻都在流失,但是體內的蒲公英主動地從外界吸收著能量用以補足損失,這才保證了正常的機體平衡。

  唯一的缺點……

  布洛看著炭十郞終於有了些血色的臉龐,略微有一點點的心虛:

  “咕——”

  就是比較容易餓

  炭十郞的肚子當著他的麵,發出一聲極為響亮的催促聲。

  “……”男主人又一次沉默了,他摸了摸毫無感覺的肚皮,還是認真地同布洛道了謝並拜托道,“還請您帶著炭治郎去鬼殺隊看看。”

  家裏麵,就由他這個身強體壯(並不)的男人給好好撐起來吧!雖然炭治郎是長子,但是因為父親的虛弱,過早地就擔負了養家的重擔……他一直都對他抱有愧疚,但是本身又無能為力。

  布洛帶著陽光向上,還對外麵世界充滿好奇的炭治郎踏上了尋找老師的旅途。這孩子不僅可愛,還十分體貼,無論是對家人、朋友,還是對一麵之緣的陌生人,他都彬彬有禮,也不吝於伸出援助之手。

  這趟旅途,因為有了他這樣的小太陽,才顯得格外歡樂。

  布洛·謝維利克這邊是開開心心地旅遊,其他人那邊,卻顯得有些黑暗了。畢竟,他是一個編外人員,能進來隻是因為聖杯看他可憐,給他開了後門,讓他重溫一下當年經曆過的世界罷了。

  而其他人,其他抱著各色目的想要奪取聖杯的人,自然就必須接受貨真價實的考驗。

  他們,的的確確成了鬼。

  聖杯的公平可不是說說而已。每一個人都被平等地投放進了最低級的鬼的身體裏。他們都是才成為鬼的新人,甚至連血鬼術都沒有。除了一身蠻力以及屬於“選手”自己的思想以外,什麽都沒有。

  嗯,有些連衣服都沒有呢。

  比如說,某個年輕氣盛的時鍾塔學生,此時此刻看著自己光溜溜,□□的身體十分崩潰。

  他的落點是個很大的山林,樹木豐茂,鳥聲啾啾。自然環境看起來是相當之好,同時,離可能存在的人類社會也相當之遠。

  不得已,韋伯·維爾維特隻能做一回原始人,扯點兒樹葉和草藤擋一擋關鍵部位。

  “這一位落點很糟糕啊。”

  看直播的亞瑟王為他憂心:“這樣遠離人煙……這在某種意義上也不能算公平吧?”

  “目標是鏟除所有的鬼,那麽肯定是需要通過手段得知鬼的分布。”

  她已經看到其他幾個人的落點,也從聖杯所灌輸的社會常識裏明白任務世界的時間大概處於日本大正時期。那時候各方麵逐漸開始有向現代化邁進的趨勢,如果能夠有個好一些的落點,比如說繁華的城市或者港口之類,必然能夠擁有更多得知信息的方法。

  這個荒郊野嶺的,到底該如何破局呢?

  “嗬。”

  不知什麽時候端上了紅酒杯輕搖慢晃的英雄王吉爾加美什語帶譏諷:“現在你還有閑心擔心這個?”

  “倒不如想一想,聖杯頒布的那個不懷好意的任務目標!”

  “消滅所有的鬼”

  他眯著眼睛透過紅色的酒液看天花板上繁複的大吊燈:“現在,所有的禦主,可都是鬼啊。”

  “你太過多慮了,英雄王。”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喝起了肥宅快樂水的征服王伊斯坎達爾不屑一笑:“作為觀眾,就該好好地看禦主們如何應對。”

  難不成你還想把聖杯拖出來打一頓不成?

  “哎呀,這個好吃。”瑪利亞坐在亞瑟王身邊,把一大堆零食往她麵前推,“光是看多無聊啊,咱們不吃白不吃。”

  甜美的點心,清香的水果,還有咕嘟咕嘟冒泡的肥宅水,全都一一呈現在少女的麵前。

  “唔。”亞瑟王雙手合十,認真地在心底感謝了一番聖杯的周到,“這個也好吃,你吃。”

  屏幕前圍觀群眾的閑適與屏幕裏參賽選手的淒風冷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韋伯好不容易做好了簡陋版的衣袍,中途還因為草葉鋒利,好幾次劃傷了手掌。不過鬼的身體素質很好,恢複速度也是極快,等到他出發去尋找水源的時候,已經好得連疤都沒留下。

  根據有限的地理信息,他很快認定了一個可能有水流的方向,隻身在各種擠擠挨挨特別礙事的半人高草叢裏往前走。在走的同時,他開始對這具鬼的身體進行分析。

  雖然此時此刻,他用不了依賴於魔術回路本身的魔術,但是相關的嚐試還是能夠做一做的。畢竟他啥也沒有,連衣服都是自己編的。要是不能把這個高素質身體本身充分發揮作用,豈不是馬上就要被淘汰出局?

  大概走了有半小時,他隱隱感受到空氣中水汽的增多,確認了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但是他還沒有走到水流邊上,就先遇到了兩個長得奇奇怪怪,一看就是鬼的角色。

  其中一個個兒不高,身量很小,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隻有七八歲的樣子。大概是個男孩,頭發雪白,臉上還有著幾個一組的紅色圓形胎記。

  而男孩的對麵,則是一個淚水漣漣,止不住低聲哀求的十來歲女孩,頭發和胎記也和男孩差不太多。

  “累,姐姐錯了,再給姐姐一次機會好不好?”

  女孩在哭泣的同時,似乎很敏銳地衝著韋伯所在的地方偷偷看了一眼。她身子瘦弱,因為哭泣而不停地顫抖著,聲音也有些沙啞。

  “不,我受夠了。”

  男孩神色陰沉,嘴角冷冷地翹起:“你這種不合格的姐姐,還是死了為好。”

  不是吧……

  第一天當鬼的韋伯·維爾維特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劇烈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