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柳樹-小鬼
作者:觀塵無聲      更新:2020-12-15 05:01      字數:6401
  可惜,蕭無常記錯了日子。

  龍王爺的生辰並非今日,而是明日。所以……白出來了。

  兩個人在街上走著,相互都有些無語。岑吟默不作聲,蕭無常則萬分尷尬。平生第一次,岑吟居然看到他有些臉紅。

  “沒事。”她想了想,還是安慰蕭無常道,“今天明天都一樣。隻當是出來賞花燈了。”

  “你倒是很想得開。”

  “這些凡塵俗世,有什麽好想不開的。”岑吟笑道,“還是說,你很在意這事不成?”

  街上花燈如火,琳琅各異。竹竿高高挑起,穗子隨風而動,麵前人的臉映著燈火之光,笑容映在蕭無常眼中,泛著金紅色。

  “你餓不餓?”他忽然問。

  “你又問這句話……”

  “你若是餓了就告訴我,我去給你弄吃的。”

  “你去弄什麽吃的?”岑吟決心接著他的話向下問。

  “你想吃的。”

  蕭無常說著,又仰頭去看花燈。天色已晚,他也沒有蒙上眼睛,但穿梭之人皆張望著街景,感歎燈會之美,無人注意他那詭異的眼瞳。

  “蕭釋,”岑吟喊他道,“在看什麽呢?”

  “看燈啊。”蕭無常仰著頭道,“薄薄一層紙,罩著燃燒的燭火,看似瑰麗,實則暗藏險峻之事。”

  岑吟笑著搖頭,她轉過身繼續走。誰知剛走幾步,就有人扯住了她的手腕。

  “你慢些走。”蕭無常在她身後道,“別把我弄丟了。”

  岑吟心說,你還會丟嗎?但她仍是將蕭無常拉了過來,與他一同並肩而行。

  “說來,我去過南天門了。”她道。

  “南天門?去那裏做什麽?”

  “上窮碧落下黃泉啊。兩處茫茫,好在都見到了。”

  岑吟說著,與蕭無常提及了九霄宮闕上的佛國護法祠,但她想了想,卻沒有問蕭如笛之事。因覺得此人是蕭無常的心結,或許不問也罷。

  她知道蕭無常早已不是凡人,能可想象他生前之盛況,卻無法想象他厲鬼之百年。總覺得眼前這個儒雅又狡黠的男子怎麽看都不像妖邪惡鬼,隻更像個紈絝子弟。

  “你為什麽要去地府查生死簿?”岑吟隨口問道,“有什麽人事放不下嗎?”

  “我也隻是心血來潮罷了。”蕭無常道,“我家人俱在元辰宮,唯有大哥和二哥不在。我二哥的亡靈徘徊在西海,實在難尋,我大哥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原本我也想不起來,既想起來了,就隨性去查查看。”

  自己不問,他倒是主動說了,岑吟有些驚訝。

  “如今可知他在何處?”

  “不知。”

  岑吟歎了口氣。

  “看來你與我,也是一樣掣肘啊。”

  “遠比你掣肘得多。”蕭無常笑道,“你才尋了幾年,我已幾百年了。時間太久,早麻木了。”

  岑吟點頭。兩人路過一處戲台,上麵咿咿呀呀的正在唱戲。岑吟見那青衣華美,花旦豔麗,便站住了腳步,多看了幾眼。

  那戲文唱的不是別物,竟是迷蹤記第九,幽蘭亭芳。講的是白逐年偶遇一對怨侶之魂,原是相愛之兩人,卻因種種際遇不能在一處,因而投湖殉情,雙雙斃命。因死在了七月半,而化為了厲鬼,誰知就如彼岸花一般,花葉不能重逢,隻是每日遊蕩,哭喊情人何處。

  白逐年為解兩人怨恨,便入其命宮,探查始末。原來那女子頗有些出身,但父親昏庸,執意要將她嫁給一個大腹便便妻妾成群的富商。而那男子家道中落,父親獲罪,終是兩人不能結為夫妻。各種紛擾,彎彎繞繞,實在令人動容。

  在此戲文中,白逐年亦遭遇妖魔攔路。他幾番與妖魔鬥法,更下九幽懇請閻王赦令。終究救了那兩人,圓他們重逢之夢。

  那兩道孤魂在台上相擁而泣,台下看官也哭得傷心。連岑吟都覺得心內鬱結,忍不住歎息。但就在這時,旁邊卻傳出了一陣不合時宜的大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隻見蕭無常笑得前仰後合,幾乎不能自己。他笑得太引人注目,不單是看客,就連台上的戲子都對他露出了嫌棄神色,戲班老板臉黑的已經像要打人了。

  “你小子笑什麽啊!”有人怒道,“愛看看,不看滾,笑個屁啊!”

  “哈哈哈哈哈因為好笑啊!”蕭無常聲音都變了,“我一看這些癡男怨女的戲碼就想笑,恕我實在不知,這到底有什麽好尋死覓活的。難不成此一生之樂事,就是情情愛愛如膠似漆嗎?”

  幾個看客當時就怒了,紛紛動手要打他。岑吟急忙攔住,好說歹說製止了這場爭端。

  “列位對不住!實在對不住!這小子大病初愈,腦子有些不太好,我這就帶他去找郎中!”

  岑吟說著就連拉帶拽著蕭無常離開了。她火冒三丈,怒斥蕭無常無端掃別人的興致做什麽!

  “就是好笑嘛。”蕭無常無辜道,“我想笑,我不能笑?”

  “笑話人不如人!”

  “哼。”

  “哼什麽哼!”岑吟大怒,抬起手就去打他的腰,“沒素質到這種地步!枉費你還是個護法神!”

  她一巴掌拍得震天響,但是卻忽然一愣。原來剛好蕭無常踮起腳尖朝遠方看,這一巴掌沒有拍在他腰上,而是結結實實拍在了他臀上。

  頓時岑吟和蕭無常就都震驚了。

  “啊!”他發出一聲尖叫,“非禮!”

  “不許叫!”岑吟急得耳朵都紅了,“這……我不是有意的!”

  蕭無常捂著臀,滿臉寫著傷心。

  “負心女!”他悲痛道,“占了我的便宜!就始亂終棄!”

  “我沒有!”

  “我不聽!我要去跳江!”

  蕭無常捏著蘭花指哭哭啼啼,引得路過之人紛紛側目。岑吟不得不反複解釋說這是我弟弟,腦子不太好,還請多擔待。

  作孽啊……她揉著太陽穴想,我還沒哭呢!

  蕭無常跟個三歲小兒一樣又哭又鬧,岑吟無法,隻得趕緊去攤子上買了個銀掛墜拿來送給他,這才讓他閉了嘴。

  “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個傻孩子?”蕭無常問。

  “傻孩子,你怎麽會是傻孩子呢。”岑吟歎道,“你隻是個一千多歲的醜寶寶。”

  蕭無常嗷嗚了一聲。但岑吟卻不理他,她的目光被幾個路人手中的燈籠吸引了,隻見那燈皆是宮燈製式,樣子十分精巧,四角還墜著些小穗子。她一見就覺得有些喜歡。

  “這燈籠真好看,我也想去買一盞。”岑吟道,“你就在這看花燈,先別亂走。”

  她千叮嚀萬囑咐,隨後便去買花燈。那攤子就在不遠處,小販是個中年老者,瘦而精幹,一雙手極巧,正用軟陶捏著許多栩栩如生的花鳥魚蟲。

  岑吟一看到他那些東西就很喜歡。她挑了半日,挑中了一盞嫦娥奔月的花燈。燈是琉璃燒製的,上麵有四副畫,其中一幅是一位女子抱著玉兔乘雲登月,剩餘三幅皆是玉兔搗藥或團臥而睡,個個憨態可掬,像糯米團一樣。

  買到了心儀之物,岑吟十分高興。她提著花燈回身去找蕭無常,誰知走到一半,才發現那人居然不在原地。

  那家夥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四下裏看著皆無蹤影。

  岑吟心說這小子真是,一眼照顧不到就亂跑。她提著燈到處尋找,朝那販賣金銀之處挨個詢問,都說沒看到過此人。

  她心下茫然,提著燈舉目四顧。路上行人往來穿梭,無人多看她一眼。許多人戴著生肖或祭祀的麵具,歡聲笑語漸次近前又遠去。

  唯獨不見那白麵郎君。

  岑吟站在了街道當中,忽而有些惆悵。眼角餘光卻忽然瞥到一襲白影,好像就站在不遠處,隱約有些熟悉。

  她當即轉頭看去,卻見在那燈火闌珊之處,蕭無常正低著頭,站在一個無人問津的攤子前端詳一盞荷花燈。

  偶然一陣晚風吹過,拂起他的鬢發又放下。他麵上很平淡,似乎隻是在欣賞那荷花的美麗,心無旁騖。

  隨後他忽然笑了,將花燈舉起來,旋轉著柄手觀賞,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

  岑吟望著他那雙黑洞洞的眼睛,卻無端想起了在元辰宮裏所見的,那灰色瞳孔的少年。

  他又是誰家的陌上少年,誰眼裏的風景呢?

  岑吟忽然聽到了淚珠的聲響。有什麽東西墜在了花燈上,摔成了碎塊。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發現是自己的淚水。

  這倒是怪了……她心裏納罕道,我為何哭了?

  岑吟歎了口氣,正欲揉眼睛時,卻忽然有隻手伸過來,拇指一劃,抹去了她眼下的淚痕。

  “怎麽了?”蕭無常提著荷花燈在她麵前笑,“找不到我,急哭了不成?”

  “蕭釋,你為什麽不哭?”岑吟抓住他的手腕問。

  “我?”蕭無常一時沒有聽懂,“我為什麽要哭?”

  “你……不覺得苦嗎?”

  徘徊,獨行,英年早逝。曆盡艱辛方有如今護法之位,那之前厲鬼,妖邪,孤魂,哪個他都經曆過。被害過,也害人,罪孽,償還,上九霄下元辰,一人千麵,什麽都見過。

  唯獨不見他為此慟哭過。

  蕭無常又哈哈大笑起來。

  他提著荷花燈,與岑吟一同並行在街上,像是興致極好。

  “我師父常說,繁華過眼煙雲,不過一場幻夢。”蕭無常道,“先有了,然後沒有了,才是佛。”

  我這人,最不喜向後看。眼前寬闊古道指引之處,終能至那座金碧輝煌的雪山峰。

  “自然,我沒有叫你放棄所行之事的意思。”他繼續道,“盡人事,則聽天命。若竭盡所能仍無收獲,才是真正需要放手之時。”

  “你想得成正果是嗎?”岑吟問。

  “當然想。”蕭無常點頭,“此乃護法神之所望。隻是此事難成而已。”

  “這是為何?”

  “我本就是邪氣勝過佛氣之人,不得不多行善事積攢福報。隻可惜,我總是好心辦壞事,無形中加劇了自己的心魔。加之元辰宮債主尚未超度,此行任重而道遠啊。”

  岑吟看著他那歎氣的樣子,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隻能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有我在。”她道,“定當盡力協助你飛升。”

  蕭無常對著她笑了。於是岑吟也笑了,轉過頭來不再看他。

  “你知道嗎,護法神雖是佛國人,但若煩惱絲未斷,便是塵緣未了。”她身旁那人道。

  “塵緣了了,就去做和尚了是嗎?”岑吟問,“所以……你尚有塵緣沒了嗎?”

  “也是,也不是。”蕭無常搖頭,“發絲未斷,或許是塵心未斷,也或許是……”

  姻緣未斷。

  但我是個冷血的,她是個無情的,我們兩個……若真做了仙侶,無非也就隻是搭夥過日子,到底有何特別之處呢?蕭無常暗自思付道。

  自己原想出家為僧,師傅卻說此生尚有一道情關沒過,縱滌盡冰雪,仍是難渡。

  怕她為自己傷心,又怕她不為自己傷心。情之一字忽淺忽深,自己也捉摸不透。隻知道彼此有所保留。

  “女冠你說,人若心動,會萬劫不複嗎?”蕭無常忽然問。

  “你問我,實在是問錯人了。”岑吟道,“我是出家人。”

  蕭無常嘖了一聲。

  “我今日不該笑那戲文,實在抱歉。”

  岑吟怎麽都沒想到他會說這句話,當即停了下來震驚地看著他。蕭無常最怕她這樣直白的視線,立刻後退兩步,下意識地想跑。

  “我……怎麽了?”

  “不得了了,你當真是吃錯藥了。”岑吟說著,伸出手去捏他的臉,“還是說今日來的竟然不是蕭釋?”

  這人的臉很軟,細皮嫩肉的,很適合下鍋煮來吃。

  “你吃過人是嗎?”岑吟冷淡道,“滋味如何?”

  “好吃!”蕭無常兩眼放光,“這世上,小孩的肉最香,女人的次之,男人的最次,但我喜歡吃女人,尤其是手漂亮的女人——”

  岑吟套話成功,不等他說完就給了他一頓暴揍,把他打得滿街亂竄。

  *********

  “哼,真係墟撼(熱鬧)。”

  南天門內,九霄宮闕之下,層層烏雲禁錮著天牢。流雲做欄,迷霧為障,困鎖著極多的凶神惡煞,天鎖加身,不得超生。

  這天牢分為四處,一處為妖邪惡鬼,以天雷閃電囚禁,一處為凶煞災神,以符籙陣法囚禁,一處為墮天上仙,以聖水冰泉囚禁,最後一處……則為飛禽走獸,以精鋼刀斧囚禁。四處天牢,分別由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獸鎮守,整日在外盤旋,無一絲可乘之機。

  “好冇意思啊,點解我被關喺呢度。”

  “你關這裏怎麽你了?你還委屈上了!我們跟一個鬼差關在一起,我們還沒發飆呢!”

  “人家分明是妖邪惡鬼!你們都是飛禽走獸!”

  “亂講!你難道不是走獸!”

  “放屁,我是什麽獸?”

  “兩腳獸!”

  下轄飛禽走獸的天牢內,一處精鋼為欄黑雲繚繞的牢房裏,一個身穿鬼差黑衣的男子正攤開成大字型,頹廢地哼唧個不停。他頭上戴著一頂無常帽,十分牢固,無論他怎麽躺都沒有掉下來。

  堂堂鬼差,沒有被關在妖邪惡鬼之處,反而關在了百獸之牢裏。同他一起關著的,大多是些曾經為禍人間的妖王獸王,什麽獅王,豹王,鹿王,鼠王,鷹王一流,皆與他並非一路貨色。

  “冇意思!”他扯著嗓門大叫,“我餓了!”

  “餓你個鏟鏟!”旁邊一處牢房裏傳來一個隆隆的聲音,“我等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了!哪個也沒餓死!”

  “我跟你們不一樣!”那黑衣鬼差大聲嚷嚷道,“我要吃腳尾飯!給我腳尾飯!”

  “我給你一腳!”

  他正嚷嚷著,忽然天牢內傳來了騰雲駕霧的聲音。似乎有人朝這邊來了,隱約間……還有股香灰的氣息。

  那黑衣鬼差不搭不理,仍舊躺在地上,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封魂使!”一個年輕的聲音忽然道,“我來給你送飯來了!”

  “是你啊。”黑封翻著眼皮,有氣無力道,“啥子飯?”

  “腳尾飯!”來人興高采烈道,“是那位女冠給我的,說是讓我吃,但我知道你喜歡,所以——我就給你送來了!”

  黑封騰地一下子憑空站起來了,腦門咚地一聲撞在欄杆上。

  “腳尾飯!”他吼道,“給我!”

  眾妖隻見他牢門外站著一個年輕的鬼差,手裏端著一個托盤,上麵置著一碗腳尾飯。黑封見之,急得口眼歪斜,兩隻手亂抓亂拽,幾乎要把牢門都吃下去。

  “快給我!”他口水淌了一地,“女冠好人呐!我就講我中意佢!”

  “慢慢吃!一大碗呢!”

  那鬼差笑著,將托盤送到前方。黑封與腳尾飯近在咫尺,那一瞬間他不覺得自己身在天牢,而是身在天堂。

  那飯冒著黑光,閃亮耀目,仿若星輝明月,猶如清泉碧波。眼見著它越來越近,那封魂使心中翻湧起波紋,像是見了許久未見的舊情人,心生喜悅。

  “不許吃。”

  隻聽當啷一聲,一道鞭子甩過,一下子將那腳尾飯連同托盤一並打碎,稀裏嘩啦,落在了天牢雲層中,化為了粉塵。

  黑封如章魚一般揮舞的手臂忽然靜止了。

  隻見雲層中緩緩現出一位身著盔甲的女將軍,麵容冷漠豔麗,但卻帶著一絲狠戾。她冷冷地看著黑封,眼神毫無憐憫之意。

  “何時答應入主南天門守衛一職,何時才有東西吃。”

  她說著,將鞭子一甩,把那送飯的鬼使唧哇一聲抽到了天門外。

  “否則,就沒飯吃。”

  那女將軍言畢,便消失不見了,留下黑封獨自伸著手臂,張著嘴看著前方。

  天牢內瞬間靜了下來。兩旁黑黢黢的牢房內,各路妖王都沒有作聲。所有人都在等著黑封哭。

  他一向是不會令人失望的。

  “嗚哇!”黑封抓著欄杆嚎啕大哭,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我的飯啊!我家女冠給的啊!”

  他哭得十分淒慘,令人動容。那些平日裏嘲笑他與他抬杠的妖王們聽了都覺得有些心疼。

  “我的飯啊!”黑封在牢裏哭成了狗,“我餓呀!我的飯沒有啦!”

  “小夥子,節哀順變。”遠處一個老妖王安慰道,“不過一碗飯而已。出去了再吃吧。”

  “你哋唔懂嗰飯有多重要!”黑封哭得肝腸寸斷,“我的腳尾飯啊!”

  眾妖王都歎了口氣,心說這南天門將軍當真是不近鬼情。

  而雲端之下,那送飯的鬼使跌坐在雲端,一臉茫然。他隻記得自己剛剛還在牢門前,好容易拿了一萬金元寶打通關係來送飯,誰知竟然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眼看著周圍愁雲慘霧,不安地抓了抓腮頰。這時他卻忽然看到不遠處的雲層上有一個托盤,上麵穩穩當當的,竟還是那碗插著筷子的腳尾飯。

  “你在這啊!”他欣喜地爬了過去,“原來沒壞啊!”

  不過就算是沒壞,估計也送不上去了。

  “封魂使……你別怪我……我給您老祈福吧……”那鬼使拔下筷子,雙手合十,仰頭朝著天牢祈禱,“您實在是吃不上了,我就替您吃了吧!不然也是浪費了!”

  言畢,他狠了狠心,端起碗來開始狼吞虎咽。

  任由黑封在天牢裏哭得以頭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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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師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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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元節到了,我也應應景,給大家講個鬼故事吧

  挺恐怖的,真的,是我知道的最恐怖的一個故事

  那就是……

  此弱小,可憐,無助的文可能在不久的未來要V了

  它可能是個鬼,也可能隻是個故事

  是不是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