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教授點了點頭，對於她近乎發顫的質問，似乎並未覺得有任何不妥，“最多半個小時，就會有人過來接。”

  “……”因為太過生氣，慕涼煙一時之間不知道罵什麽才好。

  那昨天算什麽？

  拚團野營？集體團建？

  “你別誤會。”應該是感覺到她鮮明的怒意了，教授愣了一下，才連忙解釋，“過了這條河，那邊才是我們的地盤。那個是內部發訊器，隻有在內部的訊號點，才能發揮作用。”

  他在說話的同時，還伸手比劃了一下，給她指出了地盤的分界線。

  這也正是他們昨天必須走這麽久，走到這裏來的原因。

  慕涼煙沒有說話。

  她的目光還盯著下屬的方向。

  那個下屬正在那個位置挖掘地麵，找到泥土裏的某樣東西，然後把信號發射裝置放上去，接著便起身，一副大功告成的樣子。

  她目測，那個下屬距這邊的距離，最多三百米。

  那麽問題來了——

  “最近的信號發射裝置，離我們隻有這麽近？”她指了指地方。

  教授點頭。

  “隻要發射信號，你的人就會在半小時內趕來？”她又確認了一遍。

  教授依舊點頭。

  “你看我們像傻的嗎？”慕涼煙忍無可忍，“那你昨天多往前走三百米很難？你非要在這裏住一夜？”這是耍人玩嗎？

  教授的神色微斂，一直維持在臉上的笑意，也有片刻的黯淡。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為難地抿了抿唇，遲疑了兩秒，歉意地看過來，“我確實不想走夜路，也不能走夜路。”

  “怕黑？叫你的人扛著走不行？都說了來接你了！”慕涼煙憤然。

  瞧瞧這叫什麽答案？

  不想走夜路也能成為正經理由？

  她本來就一身的起床氣，再加上這種被愚弄被耍的窩囊氣，瞬間就受不了，直接爆發了：“……不去了！分道揚鑣算了！被你當傻子耍！”

  與其這麽被動，這麽冒險，還不如早點走。

  反正關於四期的事，她已經打定了主意找黎宴的。

  裏麵有能耐的人又不止他一個！

  她犯得著嗎？

  說完，她拉上傅司城，提起還在睡覺的九九，就想往另外一個方向走。

  九九還沒有醒，這樣倏然被她提起，茫然地睜開眼睛，整個人的表情都是木訥的。

  “等等！”教授卻是急了，快步跑上來，擋住了她的去路，“我的原因，以後會跟你們解釋，但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請相信，我沒有戲弄你們的意思。”

  慕涼煙不為所動。

  她想往前，教授也跟著攔了一步。

  “這樣吧……”他咬了咬牙，似也在瞬間之內，下定了決心。他看了一眼尚在懵懂狀態的九九，“進去之後，我可以保證，不再為難這個孩子，也不為難他的母親。我可以給他們所有人一個安身之地。”

  “媽媽？”九九仰頭，聽到這裏，他像是突然清醒過來，驚喜地開口，雙眸都有了亮光，“媽媽在哪裏？我能見到媽媽了嗎？姐姐，是嗎？”

  “……”慕涼煙沒有回答，心緒卻有了明顯的動搖。

  “另外，我可以給你開通權限。你們在裏麵走動，不會有任何人為難你們，也不會有任何危險。”教授乘勝追擊，開出了另外的條件。

  說到這裏，他的手捂住胸口，按住昨天被針紮到的位子，身形似乎搖晃了一下。

  但他沒要任何攙扶，沒需要任何幫助，自己很快又站穩了。

  他抬起頭，麵色似乎比剛才更虛弱了一點，也說了一再退讓的理由——

  “我的估算可能出了錯誤。我的時間也沒那麽多了，你們也是。大家就這麽抓緊時間，誠心合作一次，對誰都有好處。”

  他沒再說別的，話音落下之後，他便靜靜地看著她。

  他的眼神是誠懇的，慕涼煙在他的眼底，還看到了幾分乞求的味道。

  隻是……

  什麽叫他的時間也沒那麽多了？他還有什麽不可說的苦衷？

  她依舊有一堆問題，想問，卻又無從問起。而且她有預感，就算問了，對方也鐵定不說。

  那麽能相信他幾分？

  慕涼煙打量著，也僵持著。

  直到——

  “教授，”下屬的目光從天際收回，小跑著趕過來，鄭重匯報，“外勤過來了。”

  另外一個下屬則跑過來，手裏拿著兩頂寬帽簷的帽子。

  “一起走吧？”教授接了帽子，卻是遞給了她。他的手往前送了送，“我說過的話，說到做到。”

  慕涼煙想了想，這回，她朝旁邊看了一眼，和傅司城交換了個意思之後，才終於把心一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