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

  慕涼煙循聲看過去——

  是九九歪倒在了地上。

  她看過去的時候，他正麵色遲鈍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手拿著烤魚的杆子，一手則是揉著惺忪的睡眼，滿臉皆是困意。

  這是吃著吃著……吃睡著了？

  不過小孩子嘛，也正常。

  慕涼煙失笑，她把差不多烤幹的衣服收過來，招呼上人，替他把衣服穿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看習慣了的原因，她竟然覺得，九九身上的黑斑，也不是那麽猙獰了。

  “我好困啊……”替他套上衣服的時候，九九呢喃著開口，“為什麽呢……”

  “因為你吃多了。血液都供給了胃，腦袋就會昏沉發困了。”慕涼煙順勢給他解釋了，也無所謂他聽懂多少，找了個舒適的地方，把他安置下來，“困就睡吧，夜裏本來就是該睡覺的。”

  她的手邊實在沒有多餘的衣服可以當被子，想了想，她直接隨手抓了把枯草，把人蓋上了。

  反正他也不怕冷。

  “不是的，我以前都不怎麽睡的……”九九還在低喃，“因為夜裏會很難受，大家都是這樣的，又疼又難受……”

  慕涼煙愣了愣：又疼又難受？這是實驗體的症狀嗎？

  她好像聽薑年提過一次。

  但再看向傅司城，他卻是好好的。

  “我晚上睡不著，都會去趕鴨鴨，我已經好久沒那麽困了……”九九的聲音越來越小，已經像是在囈語了，“好像待在姐姐身邊，就不難受了……”

  他終於睡了過去，放下了手上的烤魚，身體在枯草下挪了挪，還打起了小呼嚕。

  慕涼煙笑了笑，沒放在心上，隻當他是嘴甜。

  她替他擦了擦嘴巴，又幫他掖好了身上的枯草。可在離開之際，他卻又無意識地伸手，想要去抓住她的手指。

  差那麽一點，就被他抓到了。

  “你可別再抓了……”慕涼煙往後縮了縮，迅速把手藏到了身後。她這手指上還有傷呢！雖然是看不見了，但擠來擠去的，還是會疼的。

  看著對方在空氣中探來探去的小手，她想了想，直接拿了根柴火棍，往對方手裏一塞，然後才轉身離開……

  …………

  一夜很快過去。

  慕涼煙是在傅司城懷裏醒來的，她的腦袋靠在他的胸口，身上還蓋著他的衣服，整個人都被捂得嚴嚴實實的。

  聽到外麵的動靜，她才嚶嚀著動了動，從黝黑溫暖的環境中探出頭去。

  外麵已是天色大亮。

  今天的天氣格外晴朗，太陽早已升起，明亮的光線照亮了整個廣袤的區域。

  “教授？教授！”那兩個下屬正跪坐在不遠處，對著地上喊著什麽。

  慕涼煙伸了伸脖子。

  她的身體還未完全清醒，全身都是綿軟的，沒辦法一下子起身去看。所以她的位置能看到的，是那兩個下屬對著地上被衣物遮蓋住的東西喊話。

  她的腦袋也沒有完全清醒，所以她茫然地看了兩秒，下意識就問了一句：“是死了嗎？”

  真死了她也不意外。

  這麽多的安眠藥，再加上這麽強力的麻醉劑，致死的可能性本來就很高……

  “……”她的聲音也不大，但這裏本就安靜，所以那兩個下屬都聽到了。他們同時噤了聲，以一種不悅、無奈、敢怒不敢言的複雜眼神，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咳！”另一個方向傳來輕咳。

  下屬不敢說話，但當事人是敢說話的——

  “這麽咒我不好吧？”教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有些虛弱，也有些沙啞，但聽起來心情似是不錯，“畢竟我們是合作夥伴，我還把你當貴賓。”

  慕涼煙這才終於清醒了。

  她從傅司城的懷裏爬起來，轉頭向身後望過去——教授早已經起來了，且收拾整潔，依舊戴著他那愛幹淨的白手套。

  他的麵色有些蒼白，應該是受藥物的影響，眉宇間也隱隱可見虛弱。

  但他的唇角上揚，始終是帶著笑的。

  “調整一下信號發射器。”他抬手，晃了晃手裏握住的黑色小方塊，“你以為是什麽？”

  說完，他越過她，走向還等在原地的下屬，吩咐道，“發射器是好的，去吧，放到位置上去。”

  “是。”後者應聲，接了他手裏的東西，快步跑向了某個地方。

  慕涼煙看得有些愣，她的目光在這三人之間遊移，看著他們忙忙碌碌，當看到跑出去的下屬在幾百米遠處停下時，她終於忍不住要爆發了——

  一字一句，她都在隱忍著自己的怒氣：“你可別告訴我，你現在發射信號，讓裏麵的人來接我們？”

  那昨天是幹嘛去了？

  昨天為什麽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