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並沒立馬回應她。

  “把食物都分了吧，不用給我剩了。去撿點柴火過來，晚上要升兩個火堆。”他正在吩咐那兩個手下，一副忙碌的樣子，“再幫我把那個包拿過來……”

  他口中的命令不停，手下的奔忙也不停。

  好不容易擠出個空隙，他也隻是目光經過她，敷衍潦草地回答了幾個字：“不遠，快了。”

  手下很快拿來了他的包，然後又折返回去，往遠處走去撿柴火了。

  在手下經過傅司城的時候，後者給她遞了個眼神，默默地跟了上去。

  慕涼煙也暗暗點了點頭。

  因為實在太奇怪了——

  本來走的好好的，卻突然停下來，要在這荒郊野外住一晚？教授是真的想住一晚，還是另有圖謀想做什麽事？

  這點，他們不得不防。

  ……

  傅司城跟著那兩個手下走遠了，周圍除了她和教授，就隻剩下不諳世事的九九。

  九九正在池塘邊踩水。

  他畢竟是小孩子，孩子心性不記事，遇到好玩的，注意力當即被吸引了過去。他嘻嘻哈哈地踩著水，獨自玩得不亦樂乎，壓根意識不到停在這裏，有任何不妥。

  慕涼煙還站在原地。

  她收回目光，繼續盯向正前方的教授——

  他倒是真像是要在這裏露宿的。

  在她打量周圍環境的時候，他就翻開那個包裹，把裏麵的衣服一件件套在身上。他穿得很保暖，把自己捂得很嚴實，用一條圍巾模樣的長布，幾乎把臉都遮住了。

  然後，他坐下，在那個“露天的帳篷”之中，找了個合適躺下的位置，繼續從包裏掏東西。

  這回掏的是個藥瓶，白色的塑料小瓶，沒有標簽，也沒有名字。

  裏麵放著的是白色的小藥片，他往手裏倒了一把，也不看數量，直接便抬手灌入嘴裏，伸了伸脖子，吞了下去。

  “你吃的什麽？”慕涼煙很警惕。

  她現在對藥物這種東西很慎重，特別是裏麵的人用裏麵的藥這種事。她可不想遇見一個新的實驗體，或者看到變異之類的事情。

  “助睡眠的。”教授並沒有隱瞞的意思，他大方地一甩手，直接就把藥瓶拋了過來，“我的睡眠一向不大好。你需要的話，你也可以吃點。”

  “……”慕涼煙怔了怔，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她擰開瓶蓋聞了聞，瓶子裏的東西帶有酸澀的味道，是鎮靜助眠類的藥物。他的回答，倒是沒有說謊。

  但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

  他真要在這裏睡？還要吃安眠藥睡？

  圖什麽？

  “這裏到底有什麽？”慕涼煙能想到的，隻有這個可能。她重新環顧起四周，打量了一圈後，視線落下，“……還是會有什麽人來？”

  教授看了她一眼，先是一愣，繼而一笑。

  “你想得太多了。”他開口，安撫的姿態，“我是很有合作誠意的，絕對不會搞任何小動作。我說住一晚，隻是不想走夜路罷了。”

  “夜裏看不清陷阱？”

  “不是。”

  “夜裏會有危險？”

  “不是。”

  “……”慕涼煙氣結：什麽都不是，憑什麽說不想走夜路？他一個四肢健全、背景複雜的成年人，還能不敢走夜路不成？

  “這裏是郊外。”她提醒對方，甚至覺得自己的生存經驗比對方強一點，“夜裏會很冷。”

  “我叫他們升了火堆。”教授有條不紊地回答，顯然都是有備而來，“你放心，我的人做事有分寸，不會凍到你。”

  說完，他的目光越過她，往正在踩水的九九那邊看了一眼，“至於那種次品，他不會感覺到冷。”

  他似是把一切安排完了，滿意地收回目光。

  “不是……”慕涼煙按捺住火氣，對方這麽坦然自若，她反倒不知道怎麽溝通了，“你怎麽想的？就因為你不想走夜路，所有人都得留在這裏，等你一夜？”

  他有沒有一點基本的集體觀念？

  他知不知道，趕路的並不隻有他一個人？

  “嗯。”教授應聲。

  基本的集體觀念，他顯然是沒有的。

  他看過來的眼神裏，甚至還帶了幾分茫然：“有什麽不對嗎？”他想了想，理直氣壯地補上個理由，“你們又不認識路。”

  “我……”慕涼煙啞然，對方這麽理所當然的發言，讓她徹底無法溝通。

  她站起身來，當場被氣笑。

  “所以我就活該在這裏發呆一晚上，浪費一晚上時間對吧？”她氣得踢了一腳地上的碎土，發泄似的踩了踩土塊，也不指望對方給她什麽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