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唇相接，他的身形怔了一下，俊臉上閃過明顯的訝然。

  下一秒，他扣住她的腰，把她拉離了一點。

  “別鬧。”他低下頭來，抵著她的額頭說話，肉眼可見的無奈，“你這身體喝不了酒，以後不讓你碰了。”

  說完，他打橫抱起她，要送她回床上休息。

  慕涼煙下意識地攬上了他的脖子。

  她這身體是不大好，滴酒不沾，稍微喝口啤酒就手腳發軟。但酒量好歹比之前進步了一點，至少，她的腦袋還是清醒著的。

  看著抱住自己的人，她暗自覺得好笑，忍不住手上一用力，借力湊過去又啄了他一口。

  他的耳根隱隱發了紅。

  再啄一口。

  他的呼吸開始粗重。

  終於，在她又一次在他頸間啄過，並留下顯眼的紅痕後——

  “慕涼煙……”他似懊惱地叫出她的全名，腳下一頓，徹底不往前走了。他轉頭朝她看過來，眸色格外深，呼吸格外重。

  從她的位置，還能看到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你要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啞著嗓子開口，仿佛警告一般，低語著說完下半句，“今晚恐怕就不好過了。”

  說完，他又竭力克製著，別開了視線。

  慕涼煙的胳膊還吊在他的脖子上，她知道自己的雙頰很燙，麵色甚至還有一點神誌不清的樣子。但在看到他竭力隱忍時，她還是忍不住輕笑出聲。

  ‘如果，我知道呢？’她想開口這麽說，這麽傳達出去。

  但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在她輕笑的時候，便轉頭過來。

  四目相對。

  這回，她看到了他眼底的灼熱，他也看到了她眼中的清醒。

  於是他迅速轉身，已走到門口的腳步在下一秒選擇折回。他抱著她返回主臥的大床，把她丟上床麵後，直接覆了上來……

  ………

  床墊很柔軟，她被丟到床中時，還彈了一下，然後沒入那柔軟的床幔之中。

  一頭的長發亂了，發絲散亂在床麵上，也紛揚在她的臉上。

  他伸手，撥開了遮住她眼瞼的碎發。

  “告訴我，你是清醒的。”他已覆在她身上了，聲音從頭頂傳來，強勢又霸道。說話的同時，他的身體製住她，已不給她逃跑的機會了。

  幸好，她原本就不打算跑。

  “……你猜猜看呢？”她不僅不跑，還起了戲謔的心情，故意伸手，指尖慢條斯理地在他的胸口劃來劃去。

  她要真是喝醉不清醒的，他會放她走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似度秒如年。

  她感覺身上的重量越來越大，他的身體越來越緊繃，最後，她能感覺到，某個觸覺清晰的東西，隔著層層布料，抵著她的腿根……

  可他遲遲沒有下來。

  沒有獲得她的準許，他始終沒有再進一步。

  這麽再憋下去，恐怕就真的要憋出病來了……

  “傅司城，”慕涼煙的心軟得不像話，她忍不住伸手，攀附上他的脖子。在叫出他的全名之後，她看著他的雙眼，一字一句說完下半句，“我是清醒的。”

  她知道她在做什麽。

  下一秒，他的吻強勢又熱切地落了下來……

  …………

  房間裏打著恒溫空調，慕涼煙卻覺得又涼又熱。

  身上的衣服在不知不覺中被除去了，混亂之中，似被她踢到了床下。昏暗的光線中，他如猛獸一般，製住她的動作，掌握絕對的主動權……

  “你忍一忍。”在關鍵時刻，他啞著嗓子停下來，“會有一點疼。”

  “唔……”她這回是真的有點神誌不清了。

  慕涼煙是想應他的，但在迷離的光線下，她睜開眼，對上他的視線，看到的卻是一雙暗赭色的瞳孔。和那些實驗體相似，卻顏色更深的瞳孔。

  她一怔，身形不由一僵，大腦也在瞬間恢複些許清醒。

  “怎麽了？”傅司城應該也是察覺到了她的僵硬了。他拍了拍她，安撫了幾下，見她沒有變化，這才停下來，“……你後悔了嗎？”

  他的眸色一黯，眼底在失去亮光的同時，雙瞳中的那抹暗赭色，似乎也變淡了。

  “不是！”慕涼煙心中一緊，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拉住了他，“我不是後悔……”她隻是需要一點時間，去接受，去適應。

  但是，她想讓他知道，這一切和他是不是四期無關。

  她不後悔和他在一起。

  以前不後悔，以後也不會。

  “我隻是……”她抬手，一把摁滅了床頭的燈，熄了這房間裏唯一的光源，“……不後悔和你在一起。”

  不管黑暗中的他，到底是什麽樣子。

  “慕涼煙，我愛你。”

  …………

  他附耳過來的時候，似輕聲說了這麽一句。語氣很輕，低得幾乎旁人都聽不見。

  濃情蜜意，她的心頭一甜。

  但也隻甜了大概零點零一秒。

  因為下一瞬——

  “疼……太疼了！”慕涼煙咬牙，按上他的肩膀，身體本能地向後縮。她也顧不上濃不濃情的了，直接低咒出聲，“傅司城，滾出……唔！”

  所有的推拒，都被堵在交纏的吻裏。

  ………

  這一夜，慕涼煙沒有睡好。

  從一片漆黑到東方泛出魚肚白，她好像和人打了一場長架，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不對，不能說是打架，打架好歹還是兩敗俱傷的，她這應該叫挨打。

  不然憑什麽她全身酸痛，傅司城卻神清氣爽？

  晨曦微露的時候——

  “不行！”慕涼煙啞著嗓子低喝，下了最後通牒，“你要敢再來，我就對你不客氣了……”管他是幾期，往黑市掛個懸賞令，讓他天天不安生。

  她昏昏沉沉地想著，腦袋卻越來越不清晰，連最後的狠話都沒有放完，意識便開始渙散。

  朦朧中，她感覺到他似揉了揉她的頭發，在她頭頂留下一吻，把她納入懷中。

  幸好，他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睡吧。”她隻聽到他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溫柔清淺，“我不吵你。”

  於是，她徹底墜入夢鄉……

  …………

  這一覺睡得很長。

  慕涼煙最後是被餓醒的。她困倦地睜開眼，想要伸個懶腰，但手腳的酸痛，讓她的眉心一蹙，瞬間把身體蜷縮了回去。

  已經是下午了。

  房間裏很是安靜，窗簾合著，隻露出幾條細縫，讓她能看到從縫隙中投射進來的淺金色陽光。床麵上和地麵上的淩亂，都已經被收拾過了，此刻一片整潔。

  她低頭看了眼被子裏——

  被子和她，也是被清理過的。昨晚的床單換過了，棉被很是鬆軟；她身上也被擦洗過，還套上了一件素色的睡裙。

  睡裙的兩側，是流蘇的係帶設計。那些流蘇此刻鬆鬆散散地垂著，顯然替她換衣服的人，並不太會係繩結。

  所以，一看就知道誰給她換的衣服。

  而這一切，她都不記得了。

  從早上聽到那句“睡吧”開始，她就徹底失去了意識，然後整整睡了一天。唯一的好處是，她前兩天四處奔波耗費的精力，好像是補回來了。

  慕涼煙活動了一下手腳，等適應身體的這個狀態後，才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

  這裏未免也太安靜了，除了房間裏沒有人，好像樓下也沒有人，別墅的周圍也沒有人。

  等等！

  她睡了多久？

  沒誤什麽事吧？傅司城呢？

  慕涼煙蹙了蹙眉，回過神來。

  “哢嗒。”

  正當她摸著腦袋細想的時候，門上傳來一聲輕響，接著傅司城從外麵走了進來。

  “醒了？”他的身上穿著深色的大衣外套，似出去過後又回來的。看到她醒著，他的麵色一喜，“肚子餓不餓？樓下有吃的。”

  “嗯……”慕涼煙不自然地應了一聲，下意識地別開了視線。

  她這才剛醒，記憶剛回籠，想著昨晚的一切，再麵對他，臉上不禁湧起一抹赧然。

  “你怎麽知道我醒了？”她看向別處，故作鎮靜地問了這麽一句。

  “我每隔十五分鍾過來看一次。”他勾了勾唇角，如實回答。頓了頓，還特意補上一句，“早上想叫你的，怕你生氣。”

  “……”她哪記得早上的事？

  慕涼煙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往床沿挪了挪，想要穿鞋下床。但她的身體還痛著，所以挪的時候，動作也是慢吞吞的，一副虛弱的模樣。

  “不舒服？”傅司城倒是很自然地關切，說話的同時，手就要往她的被子裏探，“我幫你……”

  “不要你幫！”她的回絕比他的話說得更快。

  他才開了個頭，她便止住了。

  實在是……

  昨晚的記憶，他幫來幫去的，結果都是折騰一次又一次而已。她可不想他再幫什麽忙了！甚至，她最近都不想和他躺一張床了！

  此話一出，房間裏一靜。

  反應過來後的慕涼煙麵色一燙，而傅司城則是啞然失笑。

  “昨晚……是我不好。”他清了清嗓子，誠懇地和她道歉，“以後我一定……”

  慕涼煙直接捂住他的嘴。

  “行了。”再說下去，這個坎就像過不去了。她實在沒臉皮厚到和他聊細節，所以，定了定神後，她率先轉移話題，“你穿成這樣，是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