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他們說話的時候，她已將繩子磨了一半了。

  此時她慌亂地抬頭，甚至沒來得及掩飾眼中的緊張：“怎麽了？”

  對方並沒有意識到她在做什麽。

  “我和黎宴不一樣。”他隻是繼續往下，沒頭沒尾地這樣說了，“他把你當同類，我可從來沒有。所以你在我這裏，沒有任何特權。”

  “……”她聽明白他在說什麽，卻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

  她沒追問，對方也隻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然後，他抬手按下屏幕上的某個按鈕，裏麵再度傳來儀器的聲音。接著，旁邊的一扇門打開，有一輛平車，順著地上的軌道，自動被推了出來。

  “躺上去吧。”他開口，“進去會自動麻醉。你就當睡個午覺，不會花太長時間，醒來就都結束了。少一隻右手，不會影響你太多。”

  說完，他又朝小車指了指，用動作催促示意。

  “……”慕涼煙憋了一肚子髒話。

  少一隻手不影響？那他怎麽不先廢自己的？

  而且當她是傻子嗎，都要被廢一隻手了，還乖乖躺上去？

  她恨恨地瞪了一眼對方，靠著門框沒有動，藏在毯子下的手又用力地在金屬片上摩擦了兩下。

  “她的身上，有玉缽被打開的跡象。”他見她不動，似妥協地退了一步，給出了答案，“這就是我知道的原因。”

  慕涼煙一愣。

  遲鈍了兩秒後，她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回答她之前的問題：他為什麽會知道，白袍女人死的時候，她就在附近？

  她現在已經沒那麽好奇了。

  但是手上的繩索還沒斷，她必須一邊磨繩子，一邊給自己爭取時間——

  “玉缽被打開的跡象？”她蹙眉問了一句。

  “身上有大量出血，卻沒有明顯的外傷，我猜那是玉缽的功效吧？那個玉缽裏包裹著的東西，是治療？幸好沒搶，也沒什麽用。”他頓了頓，“打開玉缽的條件是很苛刻難找的，要麽找一個有特殊抗體的人，要麽用你的血。據我所知，海城那個有特殊抗體的人，已經死了吧……”

  慕涼煙的心中一緊。

  眼前的人雖然沒說出她的真名，卻顯然是知道她的存在的。他不僅知道她死了，還知道她生前是在海城的。

  “你們也知道玉缽？”她的臉色沉了沉，“你們要玉缽做什麽？”

  “等下一塊玉缽出現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他聳了聳肩膀，“你應該感謝你的體質，這就是我不能殺你的理由。萬一下一塊玉缽我們要用，還需要你去打開。”

  “那你最好別廢我的手。”慕涼煙冷笑著接話，手下更加重了力道，“不然少一隻手，我下回可不一定樂意幫忙。”

  “你會樂意的。”

  “那也得我活到那時候。平白無故少一隻手，你就不怕我想不開，喝點帶毒的，把我自己交代了？或者把體質改變了？”

  對方啞然失笑：“那樣的免疫係統，普通的毒素對你沒有影響，你的體質也不是輕易能改變的。這點，我們試過了。”

  “……”呸！

  慕涼煙腹誹：什麽叫“普通毒素對你沒有影響”？那她現在天天晚上冷得像冰一樣，那個難道就不叫毒素嗎？

  他就是想廢她的手！

  想到都沒有辦法講道理了！

  “好了。”在她怨念的時候，他的耐心似也耗盡，“躺上來，少一隻手而已，感覺不到什麽。”說話的同時，他似要過來拉她。

  修長有力的指節，按上了她的肩膀。

  他握住他的肩，就要往平車的方向拖拽……

  “我不是小小。”慕涼煙情急之下喊出來。

  “上了手術台，檢測數據會告訴我你是不是。”他的腳步不停。

  慕涼煙抱不住門框，身體被不停地往旁邊拽，手指也終於徹底撤離。而就在她指尖泄力的那一刻，腕上的繩索，終於鬆開了。

  “太好了。”她在心裏大喊，麵色迅速轉喜。

  “少一隻手感覺不到什麽？”她冷冷地反問出聲，在開口的瞬間反客為主地拽住對方的右手，往上一提，往下一拉。

  “嘎達。”

  她聽到清晰的骨骼錯位音。

  這是她的拿手絕活，卸手臂弄脫臼，一秒鍾精準搞定。

  教授的身形踉蹌了一下，胳膊的疼痛，再加上陡然的慣性，讓他的重心不穩，一下子仰摔在了地上。

  “現在能感覺到了嗎？”慕涼煙順勢一腳踩上他的右手胳膊，報複性地低頭問他，“被廢掉的話，我不會疼嗎？我可不是小小，我挺需要它的。”

  地上的人輕笑——

  “看出來了。”他說，“她沒這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