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聽顧晚晚回憶過——

  “你說到外麵才知道，棒棒糖有那麽多牌子和口味，一樣收集一根，有那麽大一桶……”

  “你說你沒有錢，很想賺錢……”

  ……

  那麽問題來了：收集那麽大一桶棒棒糖的錢，是從哪裏來的？

  布袋裏不應該隻有花瓣的，那個神秘人塞的東西，被小小換了錢？或者直接換了棒棒糖？

  慕涼煙如此想著，決定換一種思路，先從她身上開始調查。她下車走向那個小店，想要催一催傅司城，先離開再說。

  隻是沒想到，還未靠近，老板娘抬頭看到她，立馬轉為警惕的模樣。

  她丟開手上的針織，快速地站起來，一把將整桶棒棒糖都抱了回去：“你怎麽又來了？”她的臉上，有難以掩飾的嫌棄。

  空氣瞬間一靜。

  傅司城的麵色一凝，她也同樣如此。隻是在最初的震愕之後，她莫名鬆了口氣，甚至有些欣喜：看來，她是來對地方了。

  “你認識我？”她微笑，緩步靠近。

  “不認識！”老板娘一下子就否決了，“非親非故的，我為什麽要給你吃東西？這些都是要錢的！沒錢就別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要把小店的窗戶關上。

  傅司城一伸手，就把她的窗子抵上了，任憑她怎麽用力都合不上：“把話說清楚。”

  “你們這樣我喊人了啊！我要報警了！”老板娘急得大叫，一手推著窗戶，另一手去拿織衣服的針，就要往外戳，“別想搶東西！”

  “我們沒想搶……”傅司城試圖解釋。

  但大概小小之前的表現實在太糟糕，弄得老板娘完全抵觸，什麽話都聽不進去。

  “我來。”慕涼煙揮了揮手，站到傅司城前麵。她從傅司城的錢包裏抽了張紙鈔，從窗戶的縫隙中塞進去，“我上次拿了你的東西是嗎？要多少？”

  老板娘遲疑著把錢收了進去，卻還是拒絕交流：“你走吧，我不做你生意。”

  “我一個人應該吃不了你很多吧？”慕涼煙好脾氣地又塞了一張，“我就跟你打聽點事，問問你什麽時候見過我的？”

  “這你自己不曉得的嗎？這還問我！騙鬼呢！”老板娘低喝，聽到這裏，說話也變得不好聽了。她趁著傅司城不注意，“啪”地一下關上了窗，在裏麵得意，“這次是拿的假錢吧？也不知道哪裏跑出來的傻東西，在我這裏惹事，呸！真是晦氣……”

  不知是哪件事觸動了她的哪根神經，老板娘越罵越難聽。

  傅司城的麵色已明顯發沉。

  慕涼煙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打女人的吧？”說完，不待他回答，她又幽幽地歎了口氣，從他的錢包裏抽了第三張紙鈔。

  這回她沒塞到窗縫裏，而是哈了口氣，貼在了她的窗戶上。

  “這又是什麽意思？”老板娘罵人的語句稍停。

  “沒什麽。”慕涼煙微笑，鎮定且從容，“給你的修窗戶錢。”

  說完，她猛地一個旋身，反腿精準一踢，直接踹在那搖搖欲墜的窗栓上。玻璃應聲而碎，那塊年代久遠的木頭，也發出裂開的聲響。

  窗戶在瞬間散了架。

  慕涼煙攀著窗台，縱身一躍跳進去，在對方措手不及之際，一手扣住對方的脖子，另一手抽出一根鋼針，抵在對方頸間。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威脅的姿態也是十足。

  “我想做個好人，怎麽就這麽難呢……”看著對方眼裏露出驚恐，慕涼煙才喃喃地歎了這麽一句。然後她環顧周圍，把她這個陳舊的小店掃了一圈，才繼續，“你為什麽這麽討厭我？”

  “不討厭不討厭……”老板娘已經徹底焉了，“你想拿什麽東西，隨便拿。還是要棒棒糖嗎？都在這裏了，你都拿走，不要錢！”

  “說實話。”既然黑暗的一麵已經暴露了，她也沒必要臨時收手做好人。針尖抵住對方的力道加重了一分，她不耐煩地追問。

  “這……你上回來要這要那的，我累死累活收拾了一袋，結果你說沒錢。你說我氣不氣？這不是耍人玩嗎？”老板娘也很委屈。

  她頓了頓，一副受害者的姿態，試圖和慕涼煙講道理，“我開始覺得你是個傻的，也怪可憐的，就給了你兩根糖。但你也不能恩將仇報啊，你自己玩美工刀割傷了手，也不能把血往我飯盒裏甩啊……我那天重感冒，發著燒，被你這麽一弄，一天都沒吃到飯，第二天病都重了。”

  “把血往你飯盒裏甩？”慕涼煙蹙眉。

  她當然清楚小小不是傻的，所以這麽做算是什麽目的？報複？單純惡心對方？

  應該都不是。

  單純惡心對方的話，吐口水會更惡心……

  但她現在沒時間細究這些。

  “後來呢？”她隻想知道小小來自哪裏，又去過哪裏？

  “後來、後來你就走了……”老板娘吞吞吐吐，被鋼針抵了一下之後，才和盤托出，“我讓你去附近批發部，那裏什麽都有，我也從那兒進貨。那裏的老板身強力壯的，能應付你這樣的，我那天發著燒，就想著你可別禍害我了……”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都帶著哭腔，“……你別衝動！你是不是真有什麽病，有家屬在你不好傷人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傅司城。

  後者壓根沒搭理她。

  倒是慕涼煙放下了手裏的“凶器”，蹙眉低喃出聲：“所以我就去了批發部那裏，收集到了各種口味的糖？”

  “哪能啊，你又沒錢，人家怎麽肯給你？”老板娘搖頭，“那老板也不是善茬，我就指著他能把你弄走……不過天地良心，我可真沒禍害你！”

  慕涼煙掃了她一眼，沒理會她的賭咒發誓。

  “我上回來的時候，帶著一個白色的小袋子對吧？”她隻是這樣詢問。

  老板娘的話，讓她想到了某種可能——

  小小身上沒有錢，但糖確確實實是買到的。那麽是不是小小用包裏的東西，換了糖？

  “是、是的。”老板娘點頭，“我沒拿你啊，就看你裝得鼓鼓的，你說沒錢，那裝的也不是錢啊……”

  慕涼煙輕笑。

  那當然不是錢！

  那是她正苦苦找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