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麵是什麽？”慕涼煙一邊走，一邊往地下室的盡頭走去。

  那是一麵用磚土修葺的牆，上麵有上了年代的斑駁陸離。光是貼在上麵的宣傳海報，就已經是十年前的款式了。

  “那是……牆啊！”負責人跟在她後麵，這回他是真懵了，“我們這麽大個地方夠用了！我沒騙你，我藏的東西都在那裏了！”

  隻是他的話剛說完，慕涼煙壓根沒看他一眼，直接掄起附近的棍子，狠狠地砸在牆麵上。

  “碰！”

  巨響之後，泥土簌簌滑落，磚石明顯有了鬆動。

  負責人明顯傻住了。

  畢竟他從未想過敲擊這麵牆，這裏的牆壁都陳舊肮髒，他不敢裝修，更嫌棄著沒有靠過一下。現在牆麵鬆動，後麵還別有洞天，是他始料未及的。

  “碰！”

  慕涼煙又砸了一下，這回直接砸出一個小洞。

  “我真不知道！”負責人急了，各種方言都往外蹦，“後麵不管是個哈東西，我都不曉得，不關我事。這個地方就是我十幾年前買的，這地下室也是我幾年前無意中發現的……”

  慕涼煙壓根沒搭理。

  她在砸開那個小洞的時候，便又聞到了那股味道。於是她和傅司城交換了個眼神，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放下手裏的棍子：“叫人來把牆砸開吧。”

  “別別別，不能叫其他人進來！我這還堆著……”他為難地看了看牆角的那堆東西，然後討好又殷勤地抬起頭來，“我砸！我來就好！”

  ………

  負責人掄著棍子，竭盡所能地用力，一個小身板使了吃奶的勁。等終於把牆麵砸出個一人大小的入口時，他也徹底累癱在了地上。

  裏麵一片漆黑，混雜著各種味道——

  潮濕、黴味、餿味……還有那種“臭”味。

  慕涼煙想進去，卻被傅司城攔住了。

  “我來。”他將她護在身後，越過了地上的負責人，隻身向內。他先是閉眼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很快適應了黑暗。

  在裏麵摸索了一會兒，他還找到了電燈的開關。

  “啪嗒。”

  一聲細響，這個不知被隔絕了多少年的地方，竟還保持著供電。暗黃色的老式燈泡亮起，照亮了這個布置似上世紀末的房間。

  這像是個訓練室，房間裏的每個地方，都放著訓練器材。有鍛煉身體的，有訓練體能的，還有訓練專注力的東西……

  而這個偏於動態的房間正中，卻放著一個徹底屬於靜態的畫架。架子的旁邊有幹涸的顏料盤、有落灰的畫筆，顯然有人在這裏畫過畫。

  可架子上又分明什麽都沒有，連個畫框都不曾留下……

  角落裏散落著一個玩具飛鏢，靶子的正中心被戳爛了，應該是飛鏢的針戳的。靶麵有個焦黑的痕跡，又像是被槍打的。

  總的來說，房間裏的林林總總，毫不搭配，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傅司城看得很慢，當看到地上的玩具靶子時，他更是不往前走了。他在那裏蹲下來，將它撿起來，長指摩挲著那布滿灰塵的表麵，神色有說不出的凝重。

  “怎麽了？”慕涼煙走到他旁邊，不由也停了腳，“你見過？”

  這種東西現在還隨處可見，並不稀奇。

  “我在想一些東西……”他擰著眉心，似陷入某種回憶裏，“等我一會兒。”

  慕涼煙沒再打擾，她起身，尋找著氣味的來源。而正在此時，負責人也正好緩過了一口氣，搖搖晃晃地走進來。

  “這裏麵還有這麽大地方啊……”眼前的場景讓他咋舌，也讓他迅速有了判斷，“不過這裏也沒什麽緊要的啊！那個年代不太平，說不定有人為了安全，藏在這裏的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這地方閑逛起來。

  “可惜沒什麽值錢的，也不是什麽古董……”他嫌棄地評價著，偶然推開了一個器材，看到藏在後麵的小木門。

  這個木門毫不起眼，放在這裏，就好像是個衣櫃之類的地方。

  慕涼煙拉開門，看到裏麵竟還有一條狹長的走道。而她想要尋找的氣味，也從走道中傳來，越發濃鬱了。

  她往身後看了一眼，覺得有事再叫就行，於是隻用濕毛巾捂住口鼻，直接走了進去。她不覺得有什麽危險，畢竟一個被塵封了幾十年的地方，難道還能藏著殺手？

  隻是當她走到最裏麵，看到小房間裏麵的物品，還是僵住了。

  這裏是……一個實驗室？！

  這個小房間裏，聳立著一個巨大的儀器，圓柱形的，兩側是金屬，中間是透明的雙層玻璃，裏麵則裝著藍色的液體。

  這個儀器很大，足以容納一個成人，看上去就像一個巨大的培養皿。

  這裏沒有燈，但這裏麵的淡藍色液體，是有熒光的。裏麵的熒光物質浮動閃爍，像是活的一樣，唯美又詭異……

  慕涼煙半天沒有動靜。

  她的大腦在最初的“這是什麽”震愕之後，已經開始理性思考：如果是上世紀末的話，那個年代有這樣的儀器？有這種詭異的東西？

  不說這是超脫時代，但肯定是時代最前沿的技術……

  為什麽會被封閉在這裏？

  “滋啦！”

  一聲細響吸引了慕涼煙的注意力。她這才注意到，是這個儀器上方有一根熱管，正好蘸到了裏麵的液體，產生了汽化。

  這顯然是昨晚的爆炸影響的，爆炸的衝擊力在某些方麵損壞了儀器，最終導致了這種時不時的受熱汽化現象。

  而這產生的氣體，就是她遍尋的臭味來源，應該也是醫院那些人病症的來源。

  “咳咳！”剛才噴出來的那股氣，讓這個小房間裏的濃度更高，慕涼煙不小心放下了毛巾，這強烈的氣息便讓她難受得想吐。

  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壓根控製不住自己，便癱坐在了地上。

  她想叫傅司城，卻發現喉嚨發不出聲音來。她隻能強忍著，一點點往機器挪，想著隻要爬上去，把那根熱管撇到旁邊就好了。

  隻是，她很快發現，她做不到。

  有細密的薄汗，從她的脊背滲出……是恐懼。不是她在恐懼，是她這具身體的情緒，本能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