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解釋不清楚！

  稍早的時候，傅司城和她在化工廠蹲點，沒有監控沒有證人不說，他們幹的事，的確和追查周明有點關係……

  實話實說的話，會更牽扯不清。

  而且現在的麻煩，也不止眼前這個，還有更棘手的——

  不管周明是受誰的指使，他已經被推到人前，死得轟轟烈烈了。他隻要是傅司城手下的員工，那外界就會自動認為，是傅司城對她動的手。

  然後這個周明的死，傳到黑市後，大概率會算到她的頭上，被認為是她的報複。

  一來二去的，這條人命，就演化成了她和傅司城開戰的訊號。

  慕涼煙的臉色很難看。

  因為想到這裏她便也明白了：這是走入了別人布的局了。

  原本她是以為，真的有懸賞買凶這回事，有人故意放大她回海城這件事後，針對於她的危險就來了。但現在看來，這整件事，恐怕都是那個故意擴散她信息的人做的。

  對方是故意對著她幹的！

  比如她先前故意搞出個暗殺傅司城失敗的新聞，營造出她雖然回歸海城，但是勢力很弱，手段很低級的假象。

  這個幕後人馬上給她設計這麽一出：傅司城派人暗殺，她瀟灑反擊，殘忍反殺！

  這樣一來，他們就勢均力敵了。

  她“回歸”海城，氣勢就大了。

  “傅總，請回答我們的問題。”辦公室裏麵，小警員在催促，“您今晚去了哪裏？這麽晚了，又為什麽還等在公司裏？”

  “你是想說，我殺了周明吧？”傅司城沉吟了半晌，終於似笑非笑地開了口。

  不同於對方的暗示，他的反問很是直接。

  兩個警員皆是一愣，辦公室裏一時間都沒聲響。

  “我沒殺他，你們的推論，從一開始就錯了。”還是傅司城緩緩地開了口，“我壓根沒有理由殺慕涼煙。”

  “可是你們關係不好，您應該很厭惡她？”

  “不，”傅司城笑了，“我喜歡她。”

  “喜歡？！”

  “對，比誰都喜歡。”

  ………

  兩個警員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麵色都有些不甘。當看到蹲在辦公室外麵，正低頭撿著紙張的女生，兩人皆沒有放在心上。

  “師父，我覺得他在撒謊！”小警員走了幾步便站住，忿忿地開口，“這個案件脈絡清晰，作案動機也很明顯。”

  “行了行了，周明買凶殺人，事情敗露之後畏罪跳樓，這件事查到這層就可以了。”老警員喝住他，“你有什麽能耐，還想往上翻？再說了，就算證明不是自殺的，凶手就一定是傅總了？”

  “我回去問問那個高中生！”小警員依舊不死心，“現場那麽空曠，他作為第一個發現的，說不定還看到別人了呢？哪怕是看到個身影，也是線索啊！”

  慕涼煙的動作一停。

  她抬頭，看了眼走廊盡頭的時間：事情發生在一個小時前？一個小時前，也快九點了吧。

  這樣的時間，一個正常的高中生，會出現在荒廢的居民樓附近？那得是什麽樣的高中生？

  他們就沒對這個細節懷疑過嗎？

  而且“高中生”這個詞語，今天好像不止聽過一遍了……

  在化工廠那裏，逼問到垃圾車上的人，說跑腿送錢的，是個高中生；在這裏聽到目擊報警的，又是個高中生。

  她不禁想到在城南租住房子的樓道，那個丟給她一把的手術刀禦敵，又口口聲聲想跟著她的高中生……印象中，那個眼神，稚嫩又邪氣。

  “你怎麽不明白我的意思！”老警員有些怒了，“我是讓你不要查了，這個案子已經可以結案了！再往上，你是有鐵證，還是有動得了傅總的能力？”

  “我有證據！這肯定不是自殺，現場的物證我都留著，我就不信化驗不出來……”兩人發生爭執，推搡之間，手中的筆記本，掉在了地上。

  裏麵的照片散落出來，正好滑到了慕涼煙眼前。

  那是案件現場的照片，應該是剛洗出來不久，卡紙還微微泛著光。上麵的內容高清無碼，也無比慘烈。最上麵的那張是死者，拍攝的時候，還沒蓋上白布，救援的團隊也還沒有來。

  照片上的男人是周明，隻是那張臉帶著斑駁的血跡，已經很難辨認。他的口鼻有不同的出血，符合高空墜落的特征。

  但是除了墜落傷之外，他的臉上、脖子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刀傷。刀口很小，但很細密，看脖子上的刀口形狀，應該是很小的匕首，且傷害發生在死亡不久前。

  刀口旁邊的血很新鮮，傷口沒有任何凝固和愈合的跡象，說明造成傷害不久後，人就死了。說明凶手和凶器應該就在附近。

  而且這樣的傷痕，凶手八成是和他有仇，純粹給他幾刀想折磨他的。

  能拍到凶器嗎？

  有凶器的話，她說不定能推斷一下凶手的殺人方式。

  慕涼煙忍不住翻看了下一張照片，果然，在這一張照片裏，她看到了一個黃色的標號牌，那是物證的標記。隻是照片上的物證，讓她怎麽都笑不出來了。

  刀，是手術刀。

  造型、紋路、工藝，都是她熟悉的。

  如果她沒記錯，就是那個高中生，叫薑年來著，在樓道裏丟給她的那把……後來，她好像隨手就丟出去的……

  上麵有她的指紋。

  這不是擺明了要栽贓她嗎？

  “誒，不能亂看！”兩個警員爭執了幾句，這才發現了筆記本。小警員連忙衝過來，把本子和照片都收了回去。

  他的動作有些粗魯，做完這一切之後，才歉意地撓頭，“不好意思啊，這些是辦案資料，場麵比較血腥。嚇到你了吧？”

  他看到眼前的人垂著頭不說話，心裏的歉疚更甚：“你不用害怕，放心吧，我們會調查真相，不放過任何一個凶手的。”

  慕涼煙緩緩抬頭。

  不放過任何一個凶手？也包括她嗎？

  她竭力保持著平靜，緩緩地擠出一抹笑容：“請問，那個高中生……要怎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