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門口。

  這個季節的門口很是荒涼，幾棵正在落葉的枯樹，一層無人清掃的黃葉，還有一個走來走去的身影。司機等得有些急了，已經從車裏出來，頻頻往小區張望。

  他的手裏那種手機，時不時看一下時間，再焦慮地抓抓頭發。直到看到慕涼煙從裏麵走出來，他明顯鬆了口氣。

  “慕小姐，您可回來了！”司機小跑著迎過來，踩著一地的碎葉，“剛才傅少特意打電話給我，讓我跟得緊一點，有什麽可疑的人，立刻跟他匯報。我都沒敢說我沒跟著您！”

  他憨憨地拍著胸口，“我也不知道您去哪一棟。幸好，您什麽事都沒有。”

  慕涼煙好笑地掃了他一眼：“你知道他為什麽打電話給你，卻沒打給我嗎？”

  “啊？”司機撓著頭，老實巴交地想不出答案。

  “因為他了解，我知道以後，肯定會生氣。”慕涼煙慢慢悠悠地答了。

  “啊？這……”慢半拍的司機這才反應過來，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我不知道，這……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一臉為難，既覺得對不起傅少，又覺得對不起慕小姐，糾結地一張胖臉都皺在一起。

  慕涼煙暗暗勾了勾唇角：傅司城也算是了解她的脾性的！

  要是派一個精明能幹的，一天偷跟著她匯報，她不僅會把人甩了，還會真的生氣；

  但派一個這種忠心憨厚的，索性一開始就破綻百出被她知道了，她也不會太為難對方，也懶得處心積慮甩人。

  而且，一般憨厚單純的，壓根不知道她在幹什麽，也礙不到她的事。

  比如眼前這情形——

  “那你發現什麽可疑的人了嗎？”在對方糾結地想扇自己嘴巴時，慕涼煙故作不情願地詢問，“你打算怎麽跟傅司城匯報？”

  “沒有。”司機搖頭，然後咬了咬牙，“慕小姐您放心，隻要您不想讓我說的，我一個字都不會亂說的！”

  “啊？那怎麽行！”她誇張地感歎，在對方無措之際，手指胡亂地指了一通，“你不覺得那邊樓下聊天的兩個老太太很可疑嗎？她們都聊很久了！還有剛才經過的人也很可疑，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另外那個拉麵師傅也怪怪的……”

  她神秘兮兮地提了一堆，最後把司機也帶得神神叨叨。他目光謹慎地環視著周圍，開始懷疑起附近的一切。

  “疑點那麽多，也不知道怎麽查……”慕涼煙輕歎了一聲，“你記得要把這些都匯報給傅少啊！他腦子好，總能想到一點關聯的。”

  “嗯嗯，”司機連連點頭，思想徹底被她帶進了偏門，“我看剛才路過的清潔工也有點可疑，一直往這裏看。慕小姐，我們先走吧？”

  他側過身，讓出道來，把她往車子的方向引。

  慕涼煙也不推辭，隻是一邊走，一邊叮囑他：“你記仔細點，每個細節都匯報清楚點！”既然特意打電話來叮囑了，那她就讓他多費點心。

  “好。”

  ………

  後座車門關上之後，慕涼煙才發現，那個清潔工可能真的有問題。

  隔著茶色的車窗玻璃，她看到清潔工一邊打掃，一邊四下張望，可張望的地方也不是地麵，而是來來往往的行人。

  看到有人往酒吧舊址的方向走去，他就會眺望很久。

  可能真是在找什麽人！

  慕涼煙對此也見怪不怪了：她的消息曝光後，周圍明著暗著的，已經守了那麽多想打聽消息的人。貓頭鷹連她住的地方都找到了，而外麵這些人蹲她出沒，也算合情合理了。

  隻是，她暫時還不能“露麵”，至少不能是這樣露麵。

  “對了，慕小姐？”司機在前麵開車，行駛了一頓路後，才想起來回頭問她，“您剛才說進去拿東西，怎麽什麽都沒拿？”

  慕涼煙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

  她不想從頭解釋壓根沒進家門，也不想提在樓道裏遇到的事。於是索性把那把槍掏出來，往前麵一丟。

  “這是做什麽？”司機一驚。

  “特意去拿了把槍出來，給你防身。”她隨意地找了個理由，止住了對方的好奇。然後，她的眼睛一閉，往椅背上一躺，“去傅司城公司吧。”

  “找傅少？”

  “嗯，接他一起回家。”

  ………

  公司。

  她來得並不巧，公司正在舉行高層會議，且會議一時半會兒還結束不了。

  頂層的辦公氣氛有些低迷，幾個崗位都在沉悶工作，聽不到任何說話的聲音。秘書告訴她，是公司的項目出了點問題，傅總不太高興。

  “下一個議題的資料打印好了。”正說話間，小助理捧著一疊厚厚的紙張過來，一張苦瓜臉地詢問，“誰進去送啊？”

  “……輪到我了。”秘書萬念俱灰地把東西接過來，放在了桌麵上，“我得先去喝口水緩緩！對了，慕小姐，您先坐？”

  秘書也是忙壞了，拿著資料送她去休息室，又急急忙忙地拐去茶水間。等她徹底忙完離開，慕涼煙才發現那疊資料裏，有一份掉在了門口。

  她撿起來有意歸還，但秘書已走近了會議室，頂層其他人忙忙碌碌，壓根沒功夫管她。她想了想，索性把東西拿過來，當成是雜誌，百無聊賴地翻看。

  沒想到，這個議題，還和她有點關係。

  傅司城之前在城南投資了幾個項目，現在都是投建的時刻。而這個議題，就是是否要暫緩，或者索性擱置？原因則是“人心搖擺，增加了不穩定因素”。

  商人的嗅覺是靈敏的，想必都察覺到她可能要回來，爭回城南的地方，引發一番動蕩吧？這還真是多慮了！

  她現在和傅司城……

  動蕩不起來！

  不過城南那一塊目前魚龍混雜，還真是人心搖擺。她想弄清楚匯聚而來的勢力，說不定傅司城這裏的公事，反而能幫她這個忙。

  “哢噠。”

  正思忖間，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傅司城從外麵走進來：“他們跟我說，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