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她聽到皮肉破開的聲音。

  她也清楚地看到匕首沒入秦霽然的身體，撕開一條口子。但是，他的傷口竟沒有一滴血流出來，沿著匕首滲出的，都是淺色的粘稠液體。

  而他也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似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慕涼煙的心中一驚。

  “快走！”她隻能一手解救那個護士，另一手拔出匕首，打算再給他來一刀。

  但這回刀尖觸上他的身體，卻沒能成功刺進去，他的大半部分皮膚都如樹皮那樣堅硬，剛才她紮進去一刀，已屬僥幸。

  她也沒能成功解救護士，對方剛想跑，便被秦霽然一把拽回來，扣住了脖子。

  “你……”慕涼煙還想再解救一次，卻被一把黑色的槍抵住了眉心。

  她隻能冷靜下來，在心裏駭然：這是下屬的槍，怎麽到了他手上？看來下屬已經凶多吉少了……

  “咳咳咳！”護士在一旁嗆咳，因為時不時的缺氧，一張臉憋得通紅。

  “和她沒有關係。”慕涼煙淡淡地開口，她坦然地抬頭，目光越過槍口，看向已然瘋魔的人，“你想要的東西，在我手上。”

  “把玉缽給我！”秦霽然低喝，“我可以放過她。”

  “你先放了她，我再給你。”她冷聲堅持。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他的手指在收緊，“我可以殺了她，也可以殺了你！”

  但她的臉上卻無任何懼色，別人越是憤怒，她越是要冷靜：“為什麽沒資格？我無所謂死不死的，現在想活的人是你。你想活著，就把人放了。”

  秦霽然沒說話，他怒瞪了她好幾秒，終於緩緩鬆了手。

  “東西在哪裏？”他追問，想了想，又把護士叫住，“站住！我要病床、要藥、要治療的工具！”他還在為得到玉缽後的治療做安排。

  “我的治療車……在房間裏。”護士順著氣，指了指某個方向。

  秦霽然直接把人推了進去。

  慕涼煙也沒辦法，被槍指著，也跟了進去。

  這是秦睿所在的病房，秦睿的病床還被放在角落，上麵堆放著各種儀器和氧氣枕。在種種遮掩下，並不能看到秦睿的臉。

  秦霽然似乎也沒發現，他進了房間後，要的隻是那輛治療用的小車。

  “行，你可以出去了。”揮了揮手，他總算放過了護士。然後，他才把視線轉回慕涼煙身上，“可以把玉缽拿出來了。”

  慕涼煙微笑。

  等身後的病房門徹底關上，她才緩緩地開口：“沒了。”

  “什麽叫沒了？”

  “沒了就是打開了。”她也不想隱瞞，半真半假地說，能套點信息就套點，“治愈的效果應該也沒有了。”畢竟她和傅司城都治愈過了。

  秦霽然愣住，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眼裏盡是詫異。

  “不可能！”但他很快出聲否決，“你還活著，沒有新鮮的屍體，怎麽可能打開？不對……是用另外一個人女人開的？你們誰是慕涼煙？為什麽你也有抗體？不可能……”

  他囉囉嗦嗦地複述著，應該是藥物影響了他的大腦，現在他的思維也幾近癲狂。

  然後，他突然想起來：“裏麵的東西呢？裏麵的才是最有用的！”

  “你是說這個嗎？”慕涼煙大大方方地把那塊白色晶體掏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它能治愈你？”

  正好，這個東西是什麽，怎麽用，她也想知道。如果他能解答一下的話，能省去她不少時間。

  當然了，她是不可能讓他用於治療的。

  也就給他過過眼。

  “是的，是的，和他說得一模一樣！”秦霽然卻突然興奮起來，狂喜之下，槍口都從她臉上移開了幾寸。

  “他是誰？”慕涼煙蹙眉。

  秦霽然卻沒回答，他拉著她，強行把她帶到治療車邊上，然後槍口又對準過來：“把它融進去，隨便融在什麽藥水裏，快點。”

  他一邊說著，一邊擼起了袖子，一副等待她配好藥注射的模樣。

  房間裏沒有坐的椅子，他便順勢坐在了病床上。也是在坐下以後，他才意識到房間裏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無知無覺，卻真實存在的人。

  “他是誰？”他的神色一凝，似才開始思考問題。

  慕涼煙抿了抿唇，隻恨自己沒事先準備一塊冰糖，可以以假亂真糊弄他。現在不僅事還沒打探完，秦睿的所在，卻被他發現了。

  “我的弟弟……”探頭過去看了一眼，秦霽然突然笑了，“真是沒出息啊！到頭來躺在這裏，能得到什麽？他要是早聽我的，不會是這個樣子。”

  一邊說著，他一邊掉轉槍口，緩緩地指向秦睿的方向。

  “喂！”危急時刻，慕涼煙忙叫住他，“你不是說這個藥能引領科技嗎？現在要是被你用了，還拿什麽去做研究？”

  “我都要死了！什麽都沒有我的命重要！”秦霽然似乎也被她問倒了，踟躕了兩秒，才猛然吼出來，“隻要我活著，就能有將來！快！”

  他又開始激動，拿著槍的手臂，明顯顫抖。

  慕涼煙隻能照做。

  “這個藥是從哪裏來的？玉缽又是誰弄出來的東西？”她狀似問得漫不經心，實則字字注意，“你這麽貿然用了，不怕副作用嗎？”

  “隻要我活著！你聽不懂嗎？我活著就行！”秦霽然憤然地催促，生命近在眼前，他實在太急切了，急切到口不擇言，“他會幫我的！就算有什麽副作用，他會幫我解決的，沒了這個，還會有別的，他說過會讓秦家立於頂峰的……”

  慕涼煙暗暗蹙眉——

  他？

  不止一次了，她聽到秦霽然無意吐露的人。

  她的潛意識和理智都告訴她：這個“他”，應該是比秦霽然更隱秘的存在。他和玉缽、白袍、甚至她現在的身體，可能都有瓜葛。

  她不知道那個他是誰？是敵是友？

  但她希望，她和秦霽然的恩怨，能夠到此為止，止步於此。

  於是——

  “我想了一下。”她當著他的麵配藥抽藥，甚至做到了最後第二步，幫他的手臂都消了毒。然後同樣當著他的麵，微笑著把針劑丟出去，“……要不你還是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