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下屬正好在此刻跑了進來，他叫來了醫護人員，跑在了最前麵。而他的身後，跟著穿白大褂的醫生，以及推搶救車的護士。

  一行人很快擠到了病床前。

  慕涼煙爽快地鬆手，把路讓開來，站到了角落。

  她一點也不想親手救秦霽然，所以把人讓給醫護，她選擇在旁邊看——

  “是不是有服藥史？上癮的那種？”

  “他這個皮膚我沒辦法抽血輸液啊……”

  “肩膀上的傷口怎麽回事？血止不住……”

  ……

  慕涼煙默默地看了一會兒，並不在乎他們怎麽處理。她凝神思考了半晌，還是站到了窗口，頭向外呼吸著新鮮空氣調整。

  她在努力適應這種“新臭味”。

  “我沒見過這種奇怪的現象。”傅司城在她旁邊站住，壓低了聲音，開門見山，“你以前見過嗎？”

  慕涼煙搖搖頭，把腦袋收了回來。

  “我估計和抹在他身上的藥有關，從他突然‘康複’開始，就不對勁了。”她轉頭，朝病床的方向示意了一眼，“這種像現場抽脂美黑一樣的發病，我真沒遇見過……”

  “啊啊啊！”秦霽然喊叫了一會兒，突然暈了過去。

  慕涼煙的眉頭一緊。

  因為在同一瞬間，她感覺到那股臭味“平穩”了。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翻湧不停的海浪，突然又變成了平靜的海麵。

  她的潛意識，毫無理由，又信心滿滿地告訴她：秦霽然沒事了。

  “藥也打不進去，他手臂的血管根本摸不到。”護士還在那邊幹著急。

  “別救了。”慕涼煙走過去，撥開忙碌的人群，“傷口也不用給他包紮，就這樣吧。麻煩你們了。”

  “啊？可是我們還沒……”醫護人員詫異。

  最後還是傅司城的吩咐，他們才聽命退了出去。

  ………

  病房裏安靜下來。

  秦霽然的呼吸從急促到平靜，恢複得很快。他在十分鍾後，才緩緩地睜開眼睛。那雙眼睛布滿了血絲，又被包裹在深陷的眼窩下，如同鬼魅。

  他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看看兩隻手上的皮膚，看看那幾乎隻剩骨頭的指節。他的眼底是惶恐且慌亂的。

  慕涼煙則做得更絕——

  她直接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遞到他麵前，充當鏡子一樣，讓他自己看看自己這不人不鬼的模樣。

  又黑、又醜，就像個樹刻的木雕一樣。

  秦霽然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就別開了目光，沒敢細看。

  但他的態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變，自己身體的驚慌感，讓他不再傲然擺譜，而是轉為溫和商量的姿態——

  “也許，我們可以合作。”他抬頭，看向她，也看向傅司城，“把玉缽給我，我把解藥給你們，我們兩清，未來永不打擾。”

  “想得美！”慕涼煙幾乎是瞬間就在心裏否決了。

  有玉缽，就要有她的屍體，想要她的命？做夢！這注定是不能談成的買賣。

  但這並不妨礙她忽悠——

  “解藥在哪兒？”她詢問。

  “什麽？”秦霽然掙紮著，努力想湊近一點，聽清她的聲音，或者看清她的唇形，“我聽不見，能不能……”

  他動了動，想主動拿來紙筆給她，但是他的手腳都被束縛著，這麽一動，反而從床上摔下來，姿態狼狽地半跪在床沿。

  他無法起來。

  不複之前的強悍，此刻他的身體已陷入極度虛弱，嚐試了好幾次沒成功，反而把床單都扯了下來。

  最後還是傅司城過去，把人“拎”回了原位。

  “解藥在哪兒？”慕涼煙拿起寫字板，一字一句地寫了丟過去。

  “我藏得好好的，和那個女人放在一起。你可以和我去拿，到時候一手交解藥，一手交玉缽。”秦霽然調整著呼吸，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我想活下去，相信我，我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騙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這筆交易達成。”

  他頓了頓，近乎懇求地看過來，“我今晚就能帶你們過去。”

  他的一番話合情合理，誠摯地讓人聽不出任何破綻。

  慕涼煙擰眉聽著，捕捉了他的關鍵詞，心裏存著別的心思——解藥和顧晚晚在一起？那正好，一箭雙雕。

  她抬頭，和傅司城交換了個眼神，然後勾起唇角，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下——

  “好，就今晚。”

  ………

  他們還是做好了防範，然後才放秦霽然自由。

  畢竟是要出醫院，把人手腳都綁著始終不太方便，所以慕涼煙費了好大得勁，才往他的身體裏注了藥進去，讓他短時間內沒有戰鬥力。

  當然了，逃跑的能力也不會有。

  全程，秦霽然都乖乖配合了。他脾氣好得出氣，隻有在走出醫院大樓的時候，才出了點“幺蛾子”。

  “我想喝水。”他停在門外，嘴唇幹涸，看上去虛弱極了。

  有下屬立馬遞上了礦泉水。

  “我不喝這個，太涼了。”他搖了搖頭，還是和之前在病房裏同樣的做派，“有沒有熱的？或者溫水也可以。”

  “你！”下屬慍怒。

  一堆大男人，誰會帶著個保溫杯不成？怎麽就不能喝礦泉水了？

  “算了，不要在小事上浪費時間。”慕涼煙走過去，主動打了圓場，“我帶他去急診樓那邊喝水，正好也近。”

  說完，她朝秦霽然比劃了一下，示意後者跟著。

  ………

  急診那邊依舊是燈火通明，好幾個醫護人員來來往往，她帶著人過去的時候，專家正好路過，還和她打了招呼。

  “他怎麽樣了？”她給秦霽然倒了一杯，順便給專家也倒了杯水，然後問起秦睿的情況。

  專家搖搖頭，表情有些悲觀。

  “還沒有醒，按照目前的跡象看，就怕他……”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但是現在科技發達了，就算躺個三五載，也是有清醒的可能的。”

  慕涼煙的心也是微沉，她謝過了專家，隻能想著後續再換治療的方案。

  等送專家離開後，她才看到秦睿就站在旁邊，一口一口地喝水，不急不緩，淡然平靜。

  似是感覺到她帶著怨憤的目光，他轉過頭來，一臉無辜：“怎麽了？你們聊的話題，也和我有關嗎？我可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