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涼煙在第一時間衝了過去。

  屏退左右、迅速清場之後，她才鼓勵地朝秦睿的方向點了點頭：“接！”

  秦睿按下了接聽鍵，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把手機拿到了耳邊。

  “……你那邊有人？”三秒之後，秦霽然按捺不住，率先開了口。

  這部手機的聽筒聲音很響，秦霽然在對麵說的話，清晰地傳了過來。能挺清楚他說的每一個字，自然也能聽出來他字裏行間的猜忌和懷疑。

  “你找我做什麽？”對麵又繼續問，懷疑更甚，“你肯把我要的東西就這麽給我？”

  慕涼煙暗暗擔心。

  這種談法的話，最後秦霽然恐怕不會露麵。

  她正想著回旋的辦法，秦睿卻終於開了口——

  “我需要一個解釋。”他悶悶地出聲，就像是一個人沉寂了很久，這才緩過來的樣子，“把我留下來，總要有個原因吧？”

  “……”對麵沉默。

  “我竟然沒死，你是失望，還是高興？大哥？”他又問了一句，成功地讓對麵的氣息開始紊亂急促，亂了對麵的心神。

  “當時情況緊急，是事出有因。”秦霽然試圖解釋，從聲音就能聽出窘迫，“我要是不想辦法脫身，整個秦家都要完！我是為了整個秦家！”

  “那麽我呢？我算什麽？”秦睿的語氣也變得激烈，情緒也失控起來，“我隻是秦家的一個廢人是嗎？我去做最底層的事，活得跟秦家的走狗一樣！等到了時間，我就活該被當狗一樣對待嗎？”

  他越激烈，對麵反而越溫和。

  “你先緩緩……”秦霽然似是敗下陣來，主動放柔了語氣商量，“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接你，我們當麵說？”

  “用不著！在你眼裏，我不是已經死了嗎！”

  說完，他猛地掛斷電話，隻字未提玉缽的事情。

  “誒！”慕涼煙也是一急，眼睜睜地看著他把電話掛了，壓根阻止不及。她應該要說他幾句的，可是在看到秦睿的樣子時，所有氣憤的話都卡在喉間，說不出來。

  她聽到了這場兄弟間的“爭吵”。她也聽出來了，秦睿是真的在用心“吵”，就像是把傷口撕開來，用血漿攻擊。

  傷敵一百自損八十。

  “放心，我有分寸。”秦睿抬起頭來，眼裏還噙著淚光，他試圖勾一勾唇角，結果卻是笑得比哭還難看，“他生性多疑，剛剛直說的話，他不會信的，我們毫無勝算。他是個……連兄弟都可以利用的人。”

  “那……”慕涼煙試圖開口，他的手機卻又響了。

  屏幕上的光暈閃爍，顯示的是“未知號碼”。

  “看。”秦睿舉起手機，展示了一下，苦澀而笑，“他這才是信了。我們這才有了勝算。”

  然後，他低頭，按下了接聽鍵——

  “我們終究是一家人。現在我們什麽都沒有了，總該相互扶持，重建秦家。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秦霽然快速地開口，聲音聽起來很是誠懇。

  “我從來沒把你當走狗，也從來沒把你當下人！我知道，你壞了臉和腿，身上還有傷，你回來，我能治好你。”

  “玉缽裏藏著治愈一切的方法，我們一起打開它，好嗎？有了它，我們能重新做大家業，你能恢複得像以前一樣。”

  “我們約個地方見麵吧？”

  ……

  全程，都是秦霽然在說，秦睿負責聽。後者偶爾搓搓鼻子，似是在哽咽。

  “……真的有用嗎？”最後，秦睿才喃喃地問了一句，似也動搖了。

  “是。玉缽在你那裏，對嗎？”秦霽然的語氣似更緩和了一點。

  “對。”秦睿的聲音頓了頓，“還有慕涼煙的下落，我也知道，她在楓城。”說到後麵那些話的時候，他已抬頭，目光看向慕涼煙的方向。

  “好，太好了！”對麵應聲，嗓音裏帶著幾乎抑製不住的興奮，“她的下落不用管了，她已經在我手上了。”

  慕涼煙聽到這裏，不由握緊了拳頭：果然！顧晚晚果然已經落到了他手上！

  隻是此刻她不能發作，她隻能挨到對方現身。

  “在哪裏見麵？城南？還是西區？”秦霽然那邊已經在催位置，“或者你在哪裏，我直接過去接你？”

  秦睿沒回答，隻是抬眼過來，求助的目光投向慕涼煙。

  慕涼煙的腦子也是短暫空白。

  問她？

  楓城的街區建築，她可是沒一樣熟悉的！如果隨意地定一個地方，萬一那裏是秦霽然的地盤，還有他的“餘孽”在，那怎麽辦？

  豈不是自投羅網？

  她瞬間坐立難安，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才好。在她的手不小心帶出口袋裏的名片後，她的腦中才靈光一現。

  有了！

  “這裏。”她連忙撿起那張名片，指了指上麵的地址，用口型示意，“把他約這裏。”

  這張名片，是那個囂張跋扈，她恨不得剁了他的陳總給的，上麵的地址，也正是她想整破產的酒莊。把秦霽然約到這裏，是最好的選擇。

  一來，是為了私怨，在那裏打砸燒她都不會心疼愧疚；

  二來，根據“一山不容二虎”的經驗，一個地方不會存在兩個人的勢力。陳總涉黑，這地方已經“髒”了，不可能再是秦霽然的地盤。

  “……你什麽時候能到？”秦睿報出了地址，詢問時間。最後，他和對麵敲定，“那就今晚。不見不散。”

  “好。”秦霽然爽快應下，掛斷了電話。

  聽筒中隻剩空洞的忙音，秦睿頹然地坐著，半晌都沒有動作。

  “他已經掛電話了。”慕涼煙提醒了一句，秦睿才重新回神，連忙收起了手機。

  他的臉色有些迷茫，有些失望：“果然，他是個連兄弟都可以利用的人。”他重複了這句，說完，又低下頭來，語氣盡是落寞，“我又何嚐不是……”

  慕涼煙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過了今晚，找個地方重新開始吧。”

  說完，她又抬起頭，看向另一邊——

  “你都聽到了？”她掃向江特助，“今晚的行動，我需要你的幫助。我們不能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