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想法，他看出來了。

  慕涼煙還沒來得及承認，傅司城便斷然否決：“不行，太冒險了。楓城不是我們的地盤，秦霽然也不一定留在楓城。”

  他又動了動手銬，示意她放開。

  慕涼煙搖了搖頭，平靜而堅定地拒絕了。

  “我很抱歉……”她不知道這是對他經曆的一切抱歉，還是對她誤會他抱歉，亦或者，是對沒調整好思路抱歉。

  她隻是想自己調查清楚一切，再處理好一切，等塵埃落定了，她會願意回來和他談一談。

  “我都說了這麽多了，你還不信我？”傅司城蹙眉，顯然是誤解她了。

  “不，不是……”慕涼煙一步步地朝大門口退，在一腳跨出門的時候，突然抬頭，“對，我不信你！傅司城，別來找我。”

  說完，轉身出門，快步離開——

  傅司城，別來找我。

  前路的危險，是我為了自己保命，應該經曆的。我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

  你別來……

  我剛剛還懷疑過你，不值得你救。

  ………

  天色已黑。

  慕涼煙走出五星級酒店，便拔腿就跑，沒入這無邊的夜色裏。

  楓城處於北方，夜裏特別冷，前台給她準備的休閑服和外套，壓根沒法抵擋外麵的嚴寒。幸虧她這麽忘我奔跑，總算才為身體找回點熱量。

  她要去找秦睿。

  秦睿這個人，她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他隨和、懦弱，卻也執拗，平時很好說話，但碰到重要的事情，也會較真，會有牛脾氣。

  一旦秦睿發現他自己成為棄子，他肯定會不顧一切找到秦霽然，要個說法。她必須利用這次機會，跟在秦睿後麵，找到秦霽然的所在。

  然後……

  正如傅司城所說的：把事了了。

  她打開手機，想聯絡秦睿，但按了開機鍵，便得到了電量不足的提醒。原本就沒剩多少電了，現在沒想到連機都開不了。

  去哪裏充電？

  這個時間點，這種地方，還真是個問題。

  慕涼煙拐了好幾個街道，敲開沿街那一個又一個小店的門，得到的回複要麽就是沒有，要麽就是打烊了急著回家。

  三線城市的夜晚，總是會提早散場。

  慕涼煙沒有辦法，最後隻能拐入一個小巷，找了個門麵髒兮兮的，一看就不怎麽正規的網吧。這裏隻要交錢，連身份證都不用拿，直接給開機子，奉送手機充電。

  手機很快打開，但秦睿卻沒有給她留下聯係的信息。

  人呢？

  她說讓他們先去王茜家躲一躲，難道沒有去嗎？

  對了！直接找王茜家！

  慕涼煙靈機一動，在等待的間隙，索性利用電腦，查詢王茜的家庭住址。

  過程相當容易——私立醫院的係統保全並不強，很容易黑到醫院的人員名單，17樓以下的信息也能順順當當的黑過來。

  上麵有王茜的地址，甚至還有手機號。慕涼煙打了一次，無人接聽。她想了想，隻能默默地記下地址，打算直接去找。

  “有充電寶嗎？買一個。”她沒時間等太長時間，於是直接去敲了敲網管的桌子，“再給我來瓶水。”她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有的。”網管拿來了水和充電寶，開的價錢自然是網吧裏的“天價”，但慕涼煙連眼都沒眨一下，爽快地把錢付了。

  沒有討價還價這樣的固定環節，網管反而是愣了愣，手裏拿著兩張大鈔有些不習慣。

  他甚至“良心發現”地提醒——

  “小姑娘，不包夜啊？晚上這裏挺亂的，沒有燈也沒有車，還不如在這裏玩呢！我請你宵夜？”反正錢已經給足了。

  “不了。”慕涼煙擺擺手，把水喝完，把瓶子往櫃台上一放，“我還有事。”

  沒有燈無所謂，她也沒什麽好怕的；沒有車就有點難受了，她看了眼地圖，這路程還不短呢！

  先出去找找再說。

  她沒理會網管“盛情挽留”的目光，直接推門而出。

  一出去，她就知道網管的提醒是什麽意思了——門外的台階上，坐著幾個染著頭發的混混，正嘻嘻哈哈地在那邊抽煙。看到她出來，他們一並望過來，笑聲頓時一停，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這種不懷好意的眼神，她簡直太熟悉了，而他們在交換眼神後，掐滅了煙想做什麽，她也太清楚了。

  慕涼煙不想理會他們，她掃了眼頭頂的監控，想著自己一路走大路，等到了馬路上，這些人就該識趣散了。

  她還急著打車走呢！

  ……

  於是，她在前麵走，一路左右觀察，尋找來往的出租。

  那幾個混混就在後麵跟，不近又不遠，也沒敢輕舉妄動。

  直到——

  “姐姐！”一個穿著校服模樣的女生跑過來，滿臉害怕地拉住她，“我能跟你一起走嗎？”

  慕涼煙一愣，她下意識地想甩開，對方卻抓得緊緊的。

  “我剛從老師家上完補習班出來，我一個人害怕。”女生懇求地望著她，滿臉都是惶恐，剛剛一路跑來，馬尾辮都鬆開了，“姐姐你看那幾個人，不像是好人，我們一起走有個照應。”

  說話的同時，她朝那幾個混混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慕涼煙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她們停下，那幾個混混便也停下，站在那邊假裝聊天，隻是目光頻頻看向這裏。

  “我聽說附近有人被帶走，都偷偷賣掉了的，我怕遇到那種人……我們兩個人走，肯定不會有事的。姐姐？”女生怯生生地開口。

  “不同路。”慕涼煙沒什麽耐心，也沒什麽同情心，更沒有空，“我還要去找出租。”

  “我家有車。”女生接的很快，討好地追著慕涼煙走，“要不你送我回家吧？我叫爸爸開車送你，去市區那裏比較好打車。”

  這套說辭，似沒有任何破綻。

  慕涼煙朝身後看了眼，又看了眼麵前的女生，並不打算戳破，反而答應下來——

  她開口，全然不把自己當外人，甚至喧賓奪主：“好啊！有車對吧？也別叫你爸送我了，你家車直接借我開吧？”